眼看著追不回姑爺,李嬤嬤急忙轉身,搶進新房,一張老臉幾乎要流下淚來,“姑娘啊,您這是干什么嘛?您忘了您之前多中意二爺嗎?雖然您是正室,但那徐姨娘不是尋常妾室,您更應該用心籠絡二爺才好,干嘛要惹他生氣?”
夏晏清心愿得成,自是了了老大一塊心病,再看一眼柜上放置的沙漏,這時辰……不早了吧?
說起來,本尊的她還是第一次見到用這玩意兒計時,費了老大的勁兒,連琢磨帶猜,她才發現已經快到子時了。
她對李嬤嬤的話充耳不聞,只說道:“我困了,撐不住,要睡覺了。嬤嬤和心淑幾個也累了整日,自去歇息吧。”說著,也不用人幫忙,自行扯過被褥,利落的鋪攤開。
臨睡下之前,還虎著一張臉,警告李嬤嬤幾個:“你們去把門窗關好,院門上鎖,燈火都熄了。沒事不要發出動靜,王家上下忙了好些日子,沒得給人家找麻煩。”
李嬤嬤徹底傻眼,姑娘這是怎的了?關門閉戶、還鎖門?這若是姑爺想通了回來,連個開門迎接的人都沒有,豈不是把姑爺往外趕嗎?
咳咳……雖然姑爺自己回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也難保姑爺不會被王家夫人、或者大奶奶給送回來啊。
夏晏清才不管這些,整肅了一張臉,把人嚇唬走了。她略整理一下衣物,就和衣睡下了。
在這樣一個不熟悉的環境里,還有那許多的未知因素,保險點兒,她還是把衣服穿戴好。
萬一王晰,或者王家劉夫人、袁氏什么的,急怒之下闖進來,大家面面相覷,穿戴整齊一些,相互之間不至于太難看。
好在一夜無話。
滿打滿算,這是夏晏清穿來這個世界的第二個晚上,又面對了讓她焦頭爛額的事情,居然沒影響她的睡眠,甚至睡得比現代時還要安穩些。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夏晏清睜開眼,自己都感覺這一覺睡得極好,渾身通透、神清氣爽。
她坐起來,剛打了半個哈欠,李嬤嬤和兩個丫鬟就在外面問話,要進來伺候了。
夏晏清看清進來的三個人,“啊?你們這是……”
啥情況?怎么個個都頂著大大的黑眼圈?
難道她們都認床,在新住所睡不著,所以硬生生熬了一夜?
看這樣子,只有自己沒心沒肺的睡好了啊。
其實,煎熬一夜的不只李嬤嬤等人,王家上下都沒睡好。若不是顧及面子名聲,王家幾乎要鬧到雞飛狗跳了。
雖然王晰被氣去了徐清慧的房里,卻被一個接一個的來人打擾著,兩人也沒能圓房。
王晰自有他自己的原則,他已經在娶親的事情上做了偌大的讓步,若再讓那個粗鄙無知的女人踩在頭上,那他也不用活在這世上現眼,直接撞死得了。
劉夫人和袁氏聽說王晰離開新房,又去了徐姨娘的房里,急急地喊人來問話。怎奈王晰惱了,只在徐清慧房里窩著,根本不做理會。
王韜之前知道王晰從喜宴上退下來,沒和新婦結發,而是去了徐清慧房里,就氣得夠嗆,恨不得把那小子提溜出來暴揍一頓。
眼見得母親已經安寢,又被他鬧得重新起身,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只恨自己不能沖進徐氏房里,把自家兄弟拽出來。
沒別的辦法,子夜時分,白日里剛剛辦了新婚宴、娶進兒媳的劉夫人,不顧疲憊,親自去了新進門的徐良妾的院子。
就像劉夫人之前許諾的那樣,徐清慧的住所,不論規格,還是家居擺設,和夏晏清的房間沒什么區別。
徐清慧面帶無奈和歉意,給劉夫人和袁氏見禮,把她們讓進房里,自己就懂事的退了下去。
劉夫人、袁氏兩人聽了王晰氣咻咻的講述,心下也是惱怒夏氏太不體面。
雖說王晰從酒宴上退下來,沒直接回新房,是他的錯。但是,作為妻子,用那種態度對待夫君,卻是不論如何也要不得的。
更何況,以夏氏的身份和過往經歷,哪有資格對自家兒郎指指點點?
讓王晰主動回去那是不可能的,不但王晰不會答應,就是他們王家,也不能對一個鄉野長大的女子做如此讓步。
袁氏派了自己的大丫頭映蓉去秋月苑,暗示夏氏,或者干脆讓李嬤嬤勸夏氏,讓她親自來春熙苑請王晰回去。算是給王晰一個面子,夏氏自己也能找個下個臺階。
誰曾想,人家夏氏根本就沒想要這個臺階。
映蓉去到秋月苑時,秋月苑已經鎖了院門,熄了燈,院子里半點亮光和動靜都沒有。映蓉扒著院門縫隙看了看,只怕連喜房的紅燭也吹熄了。
給夏氏一個暗示,讓她主動給自家二爺賠不是,請二爺回房是一回事。敲開秋月苑的院門,要求夏氏請二爺回來,那是另一回事。
映蓉當然知道其中的區別,她當時沒聲張,只悄悄地退回去,苦了臉給袁氏報信。
袁氏和劉夫人聽了回稟,相顧愕然。
她們做好了夏家娘子沒見識、沒規矩、沒素養的心理準備。可是,卻沒想到她居然會差勁到如此地步。
新婚之夜,她和夫君拌嘴,夫君怒而離開,她居然就能關門閉戶的睡踏實了……不知道用什么語言來形容她好嗎?
鬧到這時,已是半夜時分,各人面對這種前所未有的局面,面面相覷之后,都沒更好的辦法,只得各回各屋,管他睡著睡不著的,先各自歇下了。
剩下的事情,第二日再說吧。總不能她們婆媳打上門去,找夏氏問罪,替王晰做主吧。
…………
于是,第二天一早,整個王家,除了被冷落一晚的新婦依然容光煥發,王家其他人都是一副沒睡好的萎靡樣子。
連容貌嬌美的徐姨娘,都不得不用脂粉遮蓋了臉上的疲倦。
夏小娘子回到夏家的時間不長,李嬤嬤對于夏晏清的性格變化有些拿不準。
不知道她是因為終于嫁進王家,心愿達成,而膨脹了。還是早之前被環境壓制、潛藏了真性情,這時沒有約束,終于爆發了。
總之,李嬤嬤雖然一晚上輾轉難眠,卻沒敢驚動夏晏清。只打早就守在新房外面等著,準備第二日敬茶時不要出了差錯。
好不容易聽到房里有了動靜,李嬤嬤帶著丫鬟連忙進去伺候,拿出之前備好的新裝,給現如今的二奶奶打扮妥當。又服侍她略吃了些早飯,就跟著前來伺候的丫鬟,去王家主屋,給劉夫人敬媳婦茶。
站在主屋門外,李嬤嬤才松了口氣,好在沒來晚。
昨日新婚之夜,二奶奶把二爺氣走,卻自顧自的睡得舒坦。若是今日二奶奶再來晚了,那就是妥妥的托大,不把夫君和夫家放在眼里,一個不懂規矩、張狂無知的名聲是跑不了了。
自家夫人叮囑的、要二奶奶不輸禮法,在王家站住腳的想法,李嬤嬤是不敢有了。她如今只盼著二奶奶能順順當當給劉夫人敬了茶,不出差錯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