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郡王心頭一驚,問道:“先生的意思是說,有人已經注意郡王府了?”
他這么多年來擺出的樣子,就是為了不讓人注意到他。無論什么人,掩飾的多么好,那都是架不住有人探究的。
姜翰文再次搖頭:“倒也不是這個意思,起碼截止到現在,擁戴王爺的人還如往日一樣當職,并未有異樣。屬下說的是,沒準兒有女子見縣主在京城閨秀中一枝獨秀,心中記恨,借此來出出氣。”
可是,芷容縣主想到夏宴清,從她和離回家之后的種種,那可不是個窩囊沒主見的。若說夏宴清受了委屈,沒有反擊之力,她是說什么也不信的。
不用呈口舌之利,而是用十幾萬兩銀子來報復,比逞一時口舌之快更符合夏宴清這段時間的行事風格。
芷容縣主說道:“父王還是讓人注意夏宴清和夏家吧,女兒總覺得,夏宴清是個有手段的女子,當日她什么事兒都不做,就那么輕巧的離開賞菊宴,一定有了別的法子報復。說不得,就是把琉璃的價格抬高十倍,想辦法賣給當日賞花宴上刁難她的人。”
成郡王點頭,對姜翰文說道:“這事兒的確不能輕忽,讓人盯著夏家父子和邵毅,這事兒如果是邵毅做的,一切就順理成章了。
他是有人手的,若他為了在琉璃生意上多賺些銀子,才幫著夏氏做這事兒,那就不足為慮。以后不招惹夏氏和邵毅就是,待本王事成之后,整治他們這些人,那都是一句話的事兒。”
姜翰文點頭應下,心中對這位年紀輕輕的芷容縣主又多了份敬意,聽到被人玩弄于掌股,白花了那么多冤枉銀子,不但沒有因此氣惱,去找銀樓和清韻齋討說法,反而想到郡王的大業,著實是個有胸襟的女子。
“唐州的玻璃生意怎樣了?”芷容縣主問道。
在唐州開辦琉璃作坊,自然比在京城或者京城周邊要高明很多,但是,平陽郡的琉璃作坊,卻著實讓成郡王眾人嚇了一跳,也是以為他們被人盯上了。
好在事后查探得知,是邵毅自小的一個玩伴出家了,在平陽郡有熟悉的寺廟,且那里有石英礦,他們才安心不少。
說起這個,成郡王面帶笑意:“柳大富還是有些本事的,唐州的玻璃配方調整做的不錯,雖然玻璃隱有綠意怎么也去不掉,但好在透明度和勻凈度都是上佳。”
“如今用了吹制法制作玻璃,不但表面光滑,且產量大。咱們的玻璃雖然不如平陽郡的,但銷售一點兒不差。”
其實,這是成郡王說的謙虛了,由于唐州是富庶大郡,來往的商人眾多,再加上販賣玻璃一路暢通,那里的玻璃銷售比平陽郡的要好很多。
讓包括夏宴清和邵毅在內的人都沒想到的是,清韻齋推出鏡面玻璃之后,姜翰文立即就召集手下管事,探尋夏家玻璃為什么品質大幅度提高、而價格卻持平的原因。
他們在很短的時間就得知,夏家琉璃作坊的工匠,曾花大量時間練習玻璃吹制技術。
所以,得到消息的唐州玻璃行,比京城那三家玻璃作坊更早,便做出了鏡面玻璃。
不是無色透明有什么關系?
有道是,強龍不壓地頭蛇。只要地方上有勢力,通過官府和鄉紳打壓,輔助以道路上設置阻隔等方法,就算是品質差些的玻璃,依然能占據優勢。
夏宴清知道唐州已經出品鏡面玻璃時,已經進入九月了。
她拿著白先生傳回來的玻璃樣品,很有些發懵。然后就在心中苦笑。果然,不能小看古人的智慧。
她本以為鏡面玻璃技術會以黃秋容為突破口,被人想明白做法,沒想到,還有更快的。
而且,依照白先生傳回來的唐州的玻璃樣品,他們應該在配料的調整上做了些改動,所以才會有這樣效果的玻璃。
而對于唐州的玻璃比平陽郡出產賣得好,夏宴清就有些搞不清狀況了。
按照玻璃的品質來看,無論怎么說,平陽郡那清透無色的玻璃,也要高于那淺的似有若無的泛綠玻璃好。
這個疑問,她沒敢找別人問,而是讓張大壯給邵毅帶話,說有事情商量。
然后,邵毅極力壓抑著心中的喜悅,很一本正經的就來了。
對于一個重生者,夏宴清已經把他視為同類,并沒有多的寒暄,也不客氣,把邵毅讓到屋外的陽光下坐定,直接切入主題。
“這是白先生的來信,唐州已經有鏡面玻璃面世了。喏,這個是唐州制作的玻璃。”夏宴清把平陽郡送來的東西,一股腦的推到邵毅面前。
邵毅先掃了一眼玻璃,“這個,這玻璃不行吧?這算是綠色吧?太難看了點兒。”
夏宴清翻了個白眼,“哪有那么嚴重,不過隱隱的有一點兒綠意而已,若沒有對比,根本看不出來好嗎。”
邵毅不屑道:“正是因為他這綠色太淡太薄,才說它難看。若真給他燒出濃綠色玻璃,那才能顯出他的本事了。”
“我說的正是這個,”夏宴清指了指白先生的信,“白先生信里說,他們這玻璃,居然比咱們的賣的好。”
唐州的玻璃,若單拿起來看,沒有對比的話,自然也算不錯。
但若和平陽郡的玻璃同時拿出來,高下立判。尤其一箱玻璃放在那兒,那可是好多塊玻璃疊在一起的,那綠色就更明顯了。
邵毅快速看過白先生的信,好一會兒沒說話。
夏宴清等不及,看了看不遠處守著的心秀,放低聲音問道:“你不是說皇帝會派人盯著唐州嗎?怎么對柳大富的生意不加限制,反而平陽郡的玻璃在運出途中,屢遭洗劫?”
白先生的信里說的也就是這個。平陽郡境內倒是還好,可是往外販賣玻璃的客商卻很不安穩,接連幾次路上遭劫。
雖然平陽郡的玻璃品質更好,現在卻已經沒人敢去那里販貨了。
一樣的販賣玻璃,沒道理自己的玻璃屢次在路上被劫,唐州的玻璃卻一路暢通。
若皇帝的眼線真的盯著柳大富的話,這事兒辦的可就有點兒失策了。
她這話一說,邵毅的神色更加奇怪了,欲語還休的那種。
“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說啊?”夏宴清一著急,連尊稱也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