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茶樓那邊,也很是熱情接待了這一行人。
清韻齋給那些文士訂了兩桌茶點,可跟去聽熱鬧、順便想清靜些玩賞插屏的人,就需要自己掏茶錢消費了。
總之,不管誰掏銀子銅錢,都是茶樓做生意賺錢就是了。
最厲害的是,聚往二樓大廳的客人竟是越來越多,把整個大廳坐滿了都不夠,額外還在空地臨時擺了桌椅。
茶樓掌柜瞧這情形,驚訝張開的嘴巴半天都沒合攏。
他為了賺茶錢,其實已經做好準備,聽這些文士辯論發出的噪音。卻沒想到有這樣的轉折,文士的酸腐言辭,居然也會有如此熱度。
這些文士,竟比當紅的說書人都要受歡迎。
這又做生意又賺錢,還免了請說書人、買畫本子的費用,著實是天降好事。
這日的生意,就像夏宴清擔心的那樣,雖然也有兩個主顧,看起來是世豪大族府上的管事,但其他主顧的檔次明顯低了一些。
好在這日的生意差強人意,還算湊合。還有很多人是來看行市、看新鮮的,這些人默默觀看一兩個來回,便離開了,然后又有兩外的人補上。
說起來,這些人也是潛在客戶,只要家境尚可,這時應該就是在觀望和思量中,總會有幾個回頭客的。
相較于清韻齋的玻璃插屏,看的多、賣的少的尷尬情形,清韻玻璃行的生意就很不錯了。
很多人看過玻璃插屏,覺得喜歡,但購買力實在堪憂的,便會來清韻玻璃行,再看看傳說中的同款玻璃器皿。
本來以為此行也是過過眼癮就算萬事,哪知一看之下才發現,同款玻璃器皿的價格居然很動人,若是緊一緊錢袋,完全可以擁有一套。
咱擺不起玻璃插屏,難道還擺不起一套玻璃茶具嗎?
平時擺著看,逢年過節、或者有客人上門,就可以拿來用,比玻璃插屏可實用多了……嗯嗯,好吧,這個說辭很有自說自話的嫌疑。
但這種說法也不算錯是不?
于是,東方不亮西方亮,玻璃插屏的生意中規中矩,但同款玻璃器皿卻是火爆了一把。
夏珂下衙回到家時,夏梓希和夏梓堂還沒回來。
夏宴清正坐在姜夫人房里的矮榻上,和夏涵、夏熙兩個小的一起玩耍。
每次清韻齋推出新品,夏珂都會讓長隨打探消息。
這次當然也不例外,自然知道本該大賣的玻璃插屏,一天只賣出去九套,而夏宴清的保守計劃,今天要賣出二十套的。
這時見她笑吟吟和兩個孩子翻繩玩兒,絲毫不見頹色,便有些奇怪。
見夏珂回來,夏宴清和兩個小的從矮塌上溜下來,給父親(祖父)見禮之后,再各自落座。
夏涵坐在夏珂身邊,夏熙則靠在姜夫人懷里。
夏珂接過丫鬟遞上來的茶,抿了一口,問夏宴清道:“你那玻璃插屏并不如你希望那樣賣的好,怎的為父看你心情還蠻好的,不擔心嗎?”
夏宴清規整著手中的翻繩,笑著說道:“生意嘛,做的是長遠。插屏這種東西,如果按照平時銷售,一天能賣出去一件就不錯了。若日日賣的火爆,短時間內家家戶戶都備有一套,那以后咱還跟誰做生意去?”再說了,她家那玻璃作坊,也達不到日日火爆的出貨量啊。
姜夫人在一邊笑道:“老爺放心好了,您這女兒,她早就想開了。更何況人家的玻璃插屏賣的不如預想中的好,但壓花玻璃茶具和餐具卻賣得紅火。咱們呀,可都是白擔心了。”
夏珂也笑道:“我原本還打算回來寬慰她呢。夫人你是不知道,清韻齋的康掌柜,把一群酸腐文士支去了茶樓,卻意外讓很多買不起貴重擺設的人,都有機會見識玻璃插屏。若是明日還有這么一次,問詢趕過來圍觀的人會更多。”
之前玻璃插屏傳的火爆,卻是指的京城中的上層權貴,只是一小撮人。
清韻齋從開始售賣陶瓷擺件,就是走的高端路線。
就算如今大家伙兒知道有玻璃插屏這么個物件,但下層平民想見到實物卻著實不容易。
試問,全家積蓄搜羅起來也不超過十兩銀子的人家,哪個有底氣跨入清韻齋,去觀看五百兩銀子的物件?
而茶樓就不一樣了,拿上十幾文錢,就能在馨茗茶樓沖一杯茶,坐上好一陣子。
今日就有這樣的機會等著大家伙兒,沖一杯茶,坐在茶樓大堂,能見識到高/官顯貴家中才會有的擺設,能聽聽讀書人對這些物件的各種點評。
然后,他們就有機會去傳揚一番,清韻齋和清韻玻璃行的盛名。
這一作下來,清韻齋和清韻玻璃行的名聲,比之享有盛名的百年老店也不逞多讓。
用現代詞匯來形容,那幾位酸腐文士相當于替清韻齋開了一個新聞發布會。
“所以不用擔心,就像你說的,做生意要的是長遠。照此情形,你的玻璃行和清韻齋,一定會生意興隆。”夏珂說道。
夏宴清聽了夏珂的分析,眼睛睜得老大。沒想到她老爸不但是司法界的精銳,念起生意經來也是一套一套的。
全面型人才啊,怪不得十幾年后會坐到次輔的位置上。
襄親王妃這里,則剛和江王妃聊到關鍵處。
“秋容那丫頭,是我娘家旁支侄女兒,很是信得過。七弟妹幫忙做成了這樁親事,那丫頭一定會念你的好,以后也能盡心替七弟妹辦事。”襄親王妃說道。
房間內,除了江王妃、襄親王妃和兩人的貼身丫鬟,并無旁人。
江王妃沉吟著,估量著這件事的風險和收益比例是否合適。
襄親王妃見江王妃遲遲下不了決心,又添了一把火,“之前,你家菁華也曾從寶泰銀樓買了第一批琉璃首飾,有小三萬兩銀子吧?弟妹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被邵毅和夏家女賺了黑心錢?弟妹你就不想把那筆損失補回來嗎?”
果然,一提起這個,江王妃遲疑不決的神情終于有了變化。
菁華郡主是她的幼女,自小就聰明伶俐、乖巧懂事。何曾被人如此謀算過?那可是近三萬兩銀子呢。
她和江王滿以為,那樣奢華璀璨的首飾,一定是可遇不可求的,在以后,無論什么時候拿出來,那都是炫耀富貴的資本,是能保值甚至升值的。
哪里知道,不過半年間,琉璃首飾的價格就降到如此地步,只余了十之一二的樣子。兩萬多兩銀子就這樣打了水漂,這事兒誰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