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晏清問得有恃無恐,既然邵毅昨日和夏珂說話時,知道想方設法避開夏梓希和夏梓堂。這時,他也絕不會當著夏梓堂的面把那些事說出來。
果然,邵毅面顯難色,視線在她和夏梓堂之間打了好幾個來回,最后還是一臉的無奈,說道:“這個事關宗室,又有伯父再三叮囑……這個,夏姑娘知道,伯父是在下最敬仰的人,在下是決不會違逆伯父意思的。還望四哥和夏姑娘見諒。”
說著話,還客氣的起身,沖著夏梓堂和夏晏清再施一禮,以示歉意。
夏晏清撇了撇嘴,這貨明明是想方設法的想討好夏珂,卻把話說的這么冠冕堂皇。還她知道她老爸是他最敬仰的人,她怎么不知道有這回事兒?
原本想丟過去一個鄙夷的眼神,可是這一眼斜過去,對上邵毅溫和的視線,夏晏清沒來由的,心跳就漏跳了一拍。
夏晏清萬分懊惱……這特么,她是見過大風大浪的現代人,怎么會有這么弱智的表現?!
一定是今天起床的方式不對,否則,怎么哪兒哪兒都不對勁了呢?
今天晚上睡覺之前,一定好好沐浴一番,明日起床時,姿勢和時間也要注意一下。至于現在……還是躲了吧。
“哦,既然這樣,那就四哥陪邵公子坐會兒,出去轉轉也行。我還有事,就不奉陪了。”說著站起身,就要施禮告退。
邵毅有點著急,他這好不容易過來一趟,卻被夏晏清躲開,這一趟跑得還有意義嗎?
“夏姑娘且慢,”邵毅跟著站起,“不知夏姑娘和關家在琉璃瓦合作上談的怎樣了?如有需要,我可以和關家三老爺見個面。”
“這個事啊……”夏晏清站下,人邵毅是清韻齋的重要股東,對清韻齋的經營有知情權,“事情是康掌柜和關家談下來的,挺順利。就按之前商議好的,清韻齋出技術和初期的工藝指導,關家出銀子出人,所得收益兩家三七分賬。”
夏梓堂不懂經營,聽說自家妹子的生意分給旁人做,卻只得三成收益,很是不解:“晏清你的生意讓出去,卻只得三成,不會少嗎?”
這話題一說起來,一時半會兒就走不了了,夏晏清看了邵毅一眼,無奈,只得重新坐下。
夏晏清對夏梓堂解釋道:“挺合算了,邵公子讓人探聽過,南北通貨行的玻璃作坊已經有少量玻璃瓦出窯,只是成品率和品質不很穩定。
琉璃瓦燒制技術沒有多少精度,按照他們這個套路試下去,就算色澤和質量不如咱們的好,卻也能做出來……”
南北通貨行在很多地方都有分號,一旦琉璃磚和琉璃瓦燒制工藝穩定下來,很容易在別的地方建作坊拓展業務。
而以清韻齋的財力,短時間內絕沒可能再派人出去,在外省修建多個作坊,占據琉璃瓦市場。
這還是知道的,不知道的唐州玻璃,說不定也試著做過琉璃。得知京城出現了真正的琉璃瓦,難保不會跟風。
用的起琉璃瓦的人家本就不多,一旦讓他們占據了市場,大銷一番。難道幾年之后,清韻齋的琉璃瓦在外省上市,那些人家能把自家房頂和房脊上的琉璃瓦揭下來,再換一批嗎?
與其那時艱難經營,利潤難保,還不如趁早找一個靠得住的投資人。不用掏銀子,不用費心,先把生意在各地攤開,穩穩的賺業界老大的三成股來的輕松。
“……如果和關家合作,能把咱們的琉璃瓦做遍天下,這三層的收益已經很可觀了。”這是夏晏清的結尾語。
邵毅面帶微笑,卻沒有看向夏晏清,只低頭端著茶盞,慢慢的喝著,生怕這時抬眼,會被夏梓堂看出他眼中的溫柔和自豪。
是的,他很自豪,這就是他心儀的女子,眼光如此之遠,胸襟如此之開闊。
上一世,因為身份的限制,阿燦雖有驚天之才,卻懂得收斂,只把生意做到小富。如此隱忍,又能早早預計出潛在危險,這可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的。
而這一世,晏清沒了身份限制,能大展拳腳了,可是面對不斷變化的局勢,依然收放自如,懂得取舍。
遍觀天下,別說是女子,就是把男子算上,又有幾個能做到如此地步?
邵毅小心掩飾著對自己認定的妻子的自豪,夏梓堂就沒這個顧慮了,他聽著夏晏清的解釋,不住的點頭。
待到夏晏清說完,他由衷贊道:“咱們晏清這等胸襟,果然是巾幗不讓須眉。”
說著,還得意的轉向邵毅,得瑟道:“承安,你瞧瞧我家妹子,多厲害,多聰明,全天下再找不出第二個。羨慕吧?”
邵毅連連附和:“那是自然,夏姑娘的聰慧,舉世難尋。”至于羨慕,還是算了。這是他媳婦兒,他用得著羨慕舅兄嗎?”
夏梓堂是白走這一趟了,邵毅卻很滿意。原來,他心里沒底的時候,雖然心中對夏晏清的愛戀依然堅定,卻不敢有這種自豪。
現在不一樣了,他通過自己努力,不但讓皇帝認可了他的親事,也征得了岳父大人的同意。
雖然晏清對他的態度還沒變化,但他心里有底,就能認真想想,怎樣能讓他們二人的關系再進一步。
他相信,既然上一世的阿燦在外面行走多年,與之打交道的男子那么多,她最后喜歡的還是他。
這一世,王晰既有學識、樣貌又英俊,卻不能被晏清看在眼里。那么,晏清一定把心里的位置留給他了,哪怕是下意識留下的,那也是無可替代的位置。
夏梓堂二人在作坊耽擱了半個多時辰,這才離去。
夏晏清把二人送走,站在檐下惆悵了好一陣,才回去重新拿起計劃書,接著往下寫。
關家,清韻齋出的第一批琉璃磚和琉璃瓦,雖然不至于被搶購一空,但出手晚的,卻也只能等下一批。
關家三老爺關云溪有幸買到第一批琉璃瓦。只一眼,他就確定,他們關家想把自家琉璃瓦送入皇宮的計劃是行不通了。
所以,看過琉璃瓦的第一時間,關云溪就原封原的把東西打包,送回去給父親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