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梓堂被夏珂一雙利眼掃過來,后背就是一緊,連忙說道:“沒事沒事。就是……就是小妹硬要從邵毅口中問出,他為什么沒去關家作坊,卻在路上滯留。”
“……”夏珂和夏梓希互視一眼,感覺不妙……這怎么聽著像女孩子對親近的人蠻橫撒嬌的意思呢?
這話還真是邵毅說的,他之前很壞心眼兒的,沒和夏晏清對口風。直到他和夏梓堂回到兵馬司,夏梓堂拎著他的脖領子問他,和夏晏清說了些什么。
他就是這么告訴夏梓堂的。這么說很有誤導性,但是,就算事后夏晏清責問過來,他也能解釋得過去。
他倆單獨說話,總得給個說得過去的理由。
耍小女兒脾氣,硬揪著他問路上發生了什么?因為不好讓外人看到她的這種態度,所以才要避開人。
多好理由,否則,要怎么解釋?
邵毅竊喜,這是阿燦給他的機會,他若是不懂把握,怕是老天也看不過眼呢。
現在只看岳父大人和舅兄是否給力了。
夏珂的眉頭這時已經擰成一個疙瘩,“邵毅怎么說的?他把他覺得那李姓寡婦不對勁,跟蹤并派人查探的事情,都告訴晏清了?”
“告訴了。”夏梓堂一臉的無奈。
這一刻,夏珂的關注點已經從孤男寡女獨處一室,轉移到邵毅把他發現的李氏的蹊蹺,告訴了自家女兒。
邵毅再掃一眼兩個兒子,正巧就對上夏梓希看過來的視線,其中果然就有很深沉的疑慮。
再看夏梓堂,眼神依然清亮,其中只有些許的懊惱和無奈,別的卻是沒有了。
“回去吧。以‘君子當謹言慎行’為題,寫一篇策論。”夏珂對夏梓堂說道。
夏梓堂臉立即就垮了下來,試圖討價還價:“這個,怕是今日整晚也寫不完啊。要不,我蹲半個時辰馬步成不?”
沒想到,夏珂這次居然答應了:“行吧,看在你這次是初犯,就依了你的意思。若再有下一次,定不輕饒!”
夏梓堂大喜:“行行行,兒子一定遵父親之命,以后絕不敢再犯。”說著就往后退,生怕夏珂改主意似得。
還沒等他轉身,夏珂便開口喊住他,說道:“今日邵毅盯梢李氏之事,以后就不要提了,你就當沒這件事,任何場合都當做不知。”
夏梓堂立即頓住,挨個看了父兄面上神色,好像其中真有事呢。
但鑒于自己是武將,直腸子是應該的,便也不多糾結,鄭重答應下來,轉身出了書房,去做他那蹲馬步的功課了。
書房里只剩下夏珂和夏梓希,夏珂問道:“邵毅說的這件事,你怎么看?”
夏梓希的臉色已經不像夏梓堂在時那么輕松,神色間很是凝重,說道:“這李氏怕真是有問題。就算那肖家祖上真是讀書人,可如今三個老弱女子混跡市井之中,卻如此嚴加管教小女孩,還學的什么書畫手談。若是想日后把女兒送去青樓倒也罷了,若不是,一定所圖甚大。”
沒有哪家百姓,把女兒教的琴棋書畫俱佳,卻是要嫁入同樣貧寒人家的道理。
難道是給權勢之家做妾?那也不對啊,把女兒送給大戶人家做妾,除了送入時能拿到一筆好處,之后可就什么都沒有了。妾,那是半個家奴,連親戚都不配有的,那豈不是白養了這個女兒?
夏珂點了點頭,沉吟著說道:“是啊,平民之家,什么能支撐她實施偌大的圖謀?”
夏梓希說道:“看來只有再找邵毅問問了。他既然能留意到李氏,想來還是有些緣由的。阿堂說的,邵毅經常有別人沒有的敏銳,這當然有可能。但捕風捉影,也總得有風才能去捉。”
“嗯,這事兒內情如何還不確定,不能讓阿唐知道此事。還是你去辦,就這一兩天,你找邵毅去個安全的地方小酌,問清楚這件事的原由。”夏珂說道。
夏梓堂應下,想到夏晏清時,再說道:“以小妹的性情,既然邵毅已經說了路上跟蹤李氏,怕是小妹以后還要問邵毅后續的事情,到時該當如何?
還有,邵毅能把這種事告訴阿堂,其實也就等于間接告訴了父親,再有他對小妹的上心,可見他是真想融入咱們家的。今日小妹不避嫌的找邵毅問話,是否小妹對邵毅也有意?”
對于這個,夏珂已有打算,他說道:“今日晚了,明日我找晏清,把這兩件事給她說說。”
夏晏清后知后覺的,在這天晚上將要入睡時,才想起在外院找邵毅單獨說話,沒和邵毅統一口徑。
如果兩人被分別問起他們說了什么,豈不是會說岔了?
同時,也意外夏珂明確表示過,她和邵毅不能單獨見面,可事情發生在家里,老爸居然沒問她這事兒,挺奇怪。
第二天自是一日無話,夏晏清倒是還惦記著統一口徑的事兒,但沒理由的情況下,她不好找邵毅來窯場。更不要說,即使邵毅來了,也同樣要有夏梓堂或夏梓希陪著。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等等看吧。也許老爸公事繁忙,她和邵毅說話的時間又不長,這事兒就此揭過也說不定。
哪知道這天從窯場回來,剛進門,就有夏珂的小廝石頭在大門里等著她,“老爺有事,請姑奶奶去待客廳說話。”
“哦。”夏晏清應了一聲,隨即察覺,夏珂這次居然沒叫她去書房,而是要去待客廳。
大概是心虛的緣故,夏晏清立即想到昨天和邵毅單獨說話,就是在待客廳的。
昨天公務繁忙沒顧上,所以把事情挪到今天了嗎?
待客廳門外,石頭很客氣的請夏晏清和心秀心容進去:“姑奶奶、兩位姐姐請進。”
夏晏清翻了個白眼,這就沒錯了,讓心秀和心容也進去,一準兒是找她秋后算賬的。
待客廳里,夏珂坐在主位,夏晏清比平日規矩的多,很標準的上前行禮。
夏珂示意下首一張椅子:“坐吧。”
“謝父親。”夏晏清很有禮貌。
夏珂看向站在夏晏清身后的兩個丫鬟,淡淡說道:“你二人一直貼身伺候姑奶奶,難道不懂男女大防?昨日姑奶奶和邵公子說話,你二人在哪里?”
這還是心秀和心容第一次被夏珂問話,再加上夏珂一向嚴肅,在家中積威甚重,如今被問責,兩人立時就腿軟了。
好歹還能從夏晏清身后挪出來,當即跪倒在地,心容打頭,心秀跟著,請罪道:“是奴婢的錯,沒有陪著姑奶奶,請老爺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