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也感覺自己剛才的話略有偏頗,忙補救道:“二嫂說的是,兒媳也聽四爺說起過,邵公子人品很好。您剛才考慮幾日就對了,您不是還得和父親商量嗎?還有小妹,小妹的親事,怎么也得問問她自己的意思。”
高氏這幾句話說到姜夫人心坎上了,她倒是老早就想給女兒把親事定下,奈何女兒不松口,丈夫也說再等等,所以才拖到現在。
她看邵毅合不合適沒用啊,再好的兒郎,也得自家女兒點頭才行。丈夫那里,不知是否看好邵毅,也得好好商議。
雖然姜夫人一頭霧水,但眾志成城之下,事情進展順利。
接下來的時間,邵夏兩家開始走媒聘程序,直到議定,兩家正式換了庚帖,消息才在京城傳開。一時間,京城沸騰。
以往近三年的時間里,夏晏清有多招人眼球,現在就有更多的人參與議論此事。
讓很多人不解的是,之前那么多權貴大族有意,向夏家打聽夏晏清的親事,其中多的是京城閨秀眼中的好兒郎、好親事,可夏家都婉拒了。
如今,卻答應了邵家。
邵家,那是生什么人家?以一個舞姬姓氏冠名的人家,不用再多深究,只這一條,聽著就讓人尷尬。
就算邵毅是襄親王的血脈,可是,人皇家宗室從來也沒承認過啊。
再看邵毅如今在兵馬司的五品武職,如果沒有踞虎山的巧合,沒有皇帝不知因為什么腦抽,偏向于他。憑他的本事,再混二十年也不一定能混到五品校尉。
參照他之前那么多年的劣跡,根本就是個文不成武不就的混不吝,夏珂居然把女兒許給這么個人,瘋了吧?!
在各種議論聲中,以前對夏晏清起過心思的人家,氣的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他們不怕沒爭過別家,都是大族,哪家也不比哪家強多少,說不定夏家就看好別家哪一條了。
可是選中邵毅,他們輸都不知輸在哪里了?
之后,有人說起很早之前曾被提到朝堂上的,邵毅和夏氏女在清韻齋窯場行為不軌這事……然后,各種流言蜚語開始……大家都懂的嘛。
這種爆炸性的話題在京城各個階層熱議,已經十多天了,熱度依然不減,甚至還有上升的趨勢。
皇帝深居宮中,消息卻不是不靈通。別說夏晏清現在單著玻璃技術開發的差事,就是用軸承改造的馬車,那也是皇帝時時關注的事情。
結果,忽然間,這位夏氏女就和邵毅一起被推到了風口浪尖。
邵毅倒也罷了,終究是個男子,這種事被人說道幾句沒什么。可一個女子被各個階層、各種人如此議論,那可就有失體統了。
想到接下來朝堂將要使用清韻齋的軸承技術,以后沒準兒還有夏氏搞出來的新器物,皇帝不由得大為光火。
邵毅和夏氏的親事,他是同意了的,其中還催促過。
有道是,不看僧面看佛面。邵毅好歹是皇家血脈,按親疏來說,襄親王和皇帝是一母同胞的兄弟,邵毅又是襄親王最鐘愛的兒子。
如今,胞弟最疼愛的兒子,臨終交代他照應的侄兒,處在了這種境地!
正在他猶豫,用什么方式表明態度,讓別有用心從中興風作浪的人閉嘴時,告御狀的來了。
冬日里的日頭短,太陽早早西下,天色已擦黑時,外面的小太監進來稟報:宮門口好像是五位大人哭求,據說要狀告兵馬司校尉邵毅以下犯上,惡意沖撞上官,致使他們五位官員受傷。
皇帝聽的很想發怒,什么叫好像?當他這里是什么地方?連身份都不清楚就敢報上來,皇宮是什么人都能進來的嗎?
小太監怯怯說道:“稟陛下,報過官職和姓名,也穿著官服……但和平時不一樣。”
緊接著,劉協的報信兒也到了,只說要報信,具體內容還不清楚。
看來是一檔子事兒,既然事關邵毅,皇帝也不單獨召見,吩咐把人都帶到勤政殿,在一個相對寬敞的地方,讓一干人等全部上殿分說。
皇帝這邊施施然過去,還沒進大殿,就聽到里面此起彼伏的哀嚎聲,呼痛的、咒罵的、要求討還公道的,極為紛亂。
皇帝帶著宮女太監從一側走進勤政殿,踱步到龍椅前。
大約是上殿告狀的人看到皇帝到了,相互提示之下,哀嚎聲靜了瞬間,緊接著,就以更大的聲音響了起來:
“求陛下給微臣做主啊——”
“那邵毅,陛下您該管管了,似他這般行事,讓臣等的顏面往哪里放——”
“不成體統啊……”
皇帝看了看,五個。原本這五人被人攙扶著,或站立、或跪地,看到皇帝進來要重新擺個姿勢的,結果只一動,便觸動了傷痛之處,個個齜牙咧嘴,吸氣聲不斷。
接下來就是新一輪的控訴。
皇帝原本是有心理準備的,結果這定睛一看,還是傻眼了一瞬間:地上這幾個……是哪位愛卿?這鼻青臉腫的,著實不好認啊。
皇帝貴為天下之主,衣冠歪斜的人面見皇帝,那都叫殿前失儀、君前失儀。
可下面跪著的、鬼哭狼嚎的幾位,那可真稱不上衣冠不整,冠都不知哪去了,衣袍臟污歪斜,還有扯破的地方。一個個披頭散發,蓬頭垢面的,外帶鼻青臉腫……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哪路的犯官,剛過了堂受過刑呢。
著實讓皇帝大開眼界。
“好啦,到底怎么回事?一個一個的說。”皇帝皺著眉,語調不輕不重,卻成功阻止了這幾個扯開嗓子的哀嚎,剩余的也就是忍痛不住時的嘶嘶聲了。
伴著嘶嘶的吸氣聲,一個官員開口了:“微臣,嘶,微臣散衙回府的路上,被兵馬司校尉邵毅尋釁,不但沖撞了轎子,還讓人上來對微臣拳打腳踢……”說到這里,這位官員傷心了,“就把,就把微臣……嗚嗚……皇上您得給微臣做主啊……”
嗯,皇帝這才聽出來了,通正太常柳惠,這不就是前些天上折子,參邵毅魚肉鄉里的那位嗎?
皇帝看著這位通正太常,這也是劉協重點盯梢的對象呢,此時幾乎認不出模樣了。好笑之余,也皺了皺眉,邵毅這小子,做事怎么如此莽撞?
“你們幾個呢?怎么回事?”皇帝問其他四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