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舒唇微張,捏著小瓷瓶的手緊了又松,“你已經動手了?謝凜已經回京。”
依謝凜的洞察力,被他發現的可能性極大。她研磨藥粉的時候就想清楚了,就算他知道是她,頂多再對她下殺手。
她到底是女子,深處閨閣,對付起來,于他而言,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如果換做瑾言,現在的他,還沒成為大將軍,還不是定北侯。
“舒兒,你在擔心我?”
蕭瑾言唇瓣微揚,眼里全是星星點點的亮光。
雖然兩人離碼頭有些距離,但還是在外面,秦云舒抿唇,也不看他,福身行了一禮,“蕭總兵忙著,小女子告退。”
話落,腳步連連直往前走。
蕭瑾言沒有上前拽住她,碼頭邊盯著的眼睛很多。
“蕭總兵,這是冊子,你可要清點?”
管事見秦云舒走了,松了口氣,連忙上前遞了冊子。
蕭瑾言接手,一目十行的看了過去。
對此,管事不擔心,年年宮宴貨品運輸,都是他主事,從沒出過岔子。二來,蕭總兵運籌帷幄打仗賊厲害,看賬清點的本事,自然不行的。
里面好些官家用語,帶兵打仗的人,怎懂呢?這方面,他相當自信。
“大齊花瓷,多從青縣產出,所用土壤俱是山中特有紅土,三月開春之際,突遭暴雨,多處發生垮塌,土壤潤了太多水分,花瓷品質,你仔細些。”
沒有直接命令,委婉的道出容易出問題的地方。
管事一聽,面色馬上變了,立聲行禮告退,冊子都忘記拿了。犯糊涂了,怎么忘記這事!如果上供的混入這批土壤制造的花瓷,很容易發生碎裂,亦或色澤不均勻。
真真會掉腦袋啊,幸好蕭總兵提點,思及此,他想到了什么,立即回頭。
不等他開口,蕭瑾言遞了冊子去,沉聲道,“凡事有萬一,需處處謹慎。”
“蕭總兵說的是,奴才去檢查。”
蕭瑾言點頭,朝碼頭看了眼,隨即翻身上馬。他沒有去四皇子處,也沒有去軍營,更沒有去自家私宅。
他到了茶館聽書的地方,曾經,他還不知道秦云舒身份的時候,兩人在茶館相遇。
他喜歡聽書,恰巧她也喜歡,
想到她,嘴角不禁勾起。視線偏轉間,眸里映出一人,唇勾起的弧度立刻平了。
說書先生講到精彩處,楚連城聽的入神,不禁間扭頭就見蕭瑾言在不遠處站著。
于是,他站了起來從旁側過來,打算邀他入雅座。
怎料他還沒開口,就看到蕭瑾言轉身走了。
咦?原來不是來聽書的?
楚連城覺的奇怪,快步走了出去,恰巧馬蹄聲響起,他只看到一方堅挺背影。
奇怪!
“郡王,您命屬下盯著謝府,出事了。”
楚連城眉頭皺起,他要對付太子,必須在三皇子四皇子中做抉擇。他不看好前者,便與四皇子聯手。
內閣是朝廷決策中心,內閣首輔,文臣中權利當屬一二。作為文臣,無論怎么選,也不會投誠以軍功維持低位的四皇子。
謝府,他當然要派人盯著,但他沒想到會出事。
“怎說?”
“謝大人剛回,便下令責打謝小公子,打傷罷了,今早卻接連請了多位大夫看診。您猜怎么著?”
楚連城眉頭皺的更深,語氣也不禁加重,“說人話。”
如果他知道,還要站在這聽?
“屬下花了些銀子買通其中一位大夫,謝小公子紅疹遍身,癢的不行,又被打傷,傷口直接發炎引起高熱,遭了大罪。”
說著,聲音更輕,“郡王,依您看,會不會是花柳病?”
楚連城聽過花柳病,會起紅疹,一開始發癢,后面疼痛,不及時醫治,硬生生痛死。
他也是花樓呆過的人,見到謝煜好幾次,點的姑娘,僅彈小曲而已。即便荒唐,也是喝酒后,次數不多,不足以得那種病。
依他看,被人整治的,也不知出自何人?
他不妨順水推舟。
“找幾個人,將這事散布出去。”
屬下一時半會沒反應過來,“謝小公子被打,然后得病的事?”
楚連城很想敲打這貨的腦袋,怎么那么笨!他要是有幾個像秦云舒那樣的多好,特機靈!
“謝小公子得了花柳病。”
聽聞此言,屬下眼睛一瞪,“啊?”
且不說這事還沒確定,一旦傳出去,謝小公子的仕途徹底葬送,對謝府來說,完全是一個打擊。
正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謝凜作為他的小叔叔,教導不言落下詬病。
“快去。”
話音剛落,便走來一群人直往茶館去,嘴里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眸里全是興奮。
“得了花柳病,活該!誰讓他去花樓,那邊的女子,多半不干凈。”
“聽說那種病,就算治好了,也折壽。”
“謝大首輔剛回來,就遇到這事,好好教導侄子吧!”
一字不差全部入耳,百姓口口相傳,這事早被人散了出去。
楚連城面色沉沉,心思連連急轉,對方早有預謀,選在謝凜剛回來。
看起來直接對付謝小公子,暗地對付謝凜吧?不管真相如何,皇上對謝家印象都不好。
這事傳的很快,秦云舒也得知了。太陽還沒下山那刻,圣旨就已降下,貶謝煜前往青縣做知州,連戶部都呆不成了。
原本被閨秀們傾慕,如今成了惡心的對象。
這就是蕭瑾言的安排,謝煜的名聲徹底垮塌,大好仕途毀于一旦。
“大小姐,這么一來,謝小公子再也不會入府,在您面前放肆了。”
柳意說的爽快,連連鼓掌。
“這事不要議論。”
秦云舒淡淡說著,昨晚研磨的藥粉已經被處理干凈。她原本想,對付謝煜,叫他嘗嘗奇癢無比的滋味,身體遭罪罷了,不會冠以花柳病散播。
完全鬧大了,不是單單謝煜一人,而是整個謝府,亦或內閣。
秀眉不禁擰起,這么做徹底毀了謝煜,同時影響謝凜的在朝地位。
前世,她死之前只知道蕭瑾言站上高峰,手下幾十萬大軍,萬戶侯,謝凜也在權利中心威望極高。
兩人是敵是友,亦或井水不犯河水,她不得而知,
如今,要提前交鋒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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