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陣嗆水咳嗽聲,杜思雁雙眼朦朧,掉入湖中的那刻,冰冷的湖水瞬間席卷全身。
本想著在楚郡王巡視太液池的時候瞧一眼,沒料到剛行至池旁,腳下募的一滑,身子不穩掉了去。
四周一片寂靜,沒有外人,她以為必死無疑。
瀕臨死亡的那刻,她很恐慌,往事如閃電般浮過腦海,亦有那日楚連城喚她那聲姑娘。
意識漸漸飄遠,驚慌成了死前的可怖,然在此時,一只溫暖的大手裹住了她。
縱然湖水冰冷,她仍覺的那手很暖,好像是他。
“舒兒。”
被帶上岸的第一時間,她還沒睜開眼睛,卻聽耳邊傳來憂心害怕的男子聲。
是他的聲音,可他喚著舒兒。
頃刻間,心沉靜下來,甚至比落入湖中更加冷。
他認錯了人,以為她是舒兒,陰差陽錯下救了她。
那位叫舒兒的女子,是他心心念念的人,不然,他怎害怕,雙臂更緊緊的攏住她。
如果他喚思雁該多好,一切都是肖想罷了。
不知那位叫舒兒的女子,是誰?
“姑娘,你可還好?”
摟住她的臂膀松了,許是她渾身濕透,不便放在冰冷的地上。
杜思雁睜開眸子,月光落下照在他俊俏的面容上,還是那聲姑娘,那日她告訴過他,她姓杜。
他不認識她,一點印象都沒有。
“楚郡王,你快走,這里交給我。”
忽然間,清亮的女子聲傳來,循著女子青衣瞧去,原來是秦云舒。
猛的,杜思雁眸子瞪大,呼吸也輕淺萬分,舒兒……
原來,楚連城喜歡的人是……
楚連城在發現不是秦云舒的那刻,便知他被人算計了,他一介男子,和濕淋淋的女子,入夜時分,縱然清白,也令旁人誤會。
遭小人陷害,是他的錯,沒有細想,他不能將舒兒牽扯進來。
“快走,很快就來人了,縱然你救人一命,也有理說不清。”
杜思雁遲遲不出現在祈福宴上,秦云舒就覺的不對勁,聽到太液池有人落水,就猜到是她。
只是,她沒想到,楚連城也在。
杜思雁內心五味雜陳,當發現楚連城有心上人的那刻,更是說不出的滋味,可現在,聽到那句有理說不清后,她一下子清醒。
就算渾身濕透,夜風一吹渾身冷的發抖,她還是一手撐地,另一手推開溫暖寬敞的懷抱。
“杜妹妹。”
秦云舒喚她一聲,立即扶了她一把,由她倚靠在身側。
此刻,楚連城也起了身,但已經來不及了。
宮女們提著紅燈籠,周圍立即無比通亮,皇后為首,幾位嬤嬤伴在身側,后頭跟著一眾閨秀。
杜思雁這才明白嚴重性,比起楚連城的仕途,她的命當真算不得什么。
不等皇后開口,她連忙推開秦云舒,福身行了一禮,因身子冷,話音也是顫抖的。
“娘娘,臣女不小心滑倒了,索性無礙。”
皇后鳳眸直視,掠過楚連城和秦云舒,冷聲道,“你身旁的湖,不是一般的,而是太液池。今日又是祈福喜慶的日子,當真不懂?”
一語落下,她朝身側嬤嬤瞧了眼,“扶杜家姑娘下去。”
這件事已經鬧大了,若是旁的日子,倒也還好,但現在不同,沖了皇家的喜運。
“娘娘,臣女來扶吧。”
說著,秦云舒身子一側,擋住嬤嬤的手,一把挽住杜思雁。
皇后雙眼瞇起,這時候,楚琉璃猛的沖了出來,急喘道,“母后,此事和云舒無關,您也曉得,她今晚一直在兒臣身旁!兒臣一路跟著她來,若她……”
“閉嘴!”
皇后疾言厲色道,這檔口,琉璃湊什么熱鬧。
杜思雁頭皮發麻,十分擔憂的看了楚連城一眼,她很怕影響到他,但現在,好像無法避免了。
明面上扶她下去,實則拉她下去問話。
她緊緊反握住秦云舒的手,跟著一步一緩往前走。
以前她不懂,現在明白了,因她的貪戀和糊涂,將楚連城陷于不義,入夜時分孤男寡女在太液池畔,又在祈福宴時。
不僅他們,連同秦云舒也被扯了進來。
郡王府,秦家,身份上也是相配的,兩人都有意的話,多好的一對。
興許秦云舒也瞧上楚郡王,那樣的話,她還說自個兒歡喜他。
真真是……
杜思雁抿緊唇,一路上想了許多,都是她的錯,是她不好。
椒房殿正廳,廳門緊關,暖爐點上,干凈披風系上,杜思雁身子不再顫抖。
“秦丫頭,一旁坐著。”
囑她坐下,沒提到杜思雁,意思相當明顯。
杜思雁不傻,噗通一聲跪下。
秦云舒沒有阻攔,也未坐在旁側椅上,而是拍拍她的肩,“皇后娘娘乃后宮之主,你將事情從頭到尾說個明白,非你所錯,就不會為難你。”
先給皇后蓋頂高帽,令她無法直接借機整治杜府。
杜思雁明白秦云舒的意思,在給她脫罪,將影響降到最低,可是,她如何實話實說?
一旦說了,更陷楚郡王于難堪境地。
更容易被人理解成男女私會,又在祈福宴,她不能這樣說。
“娘娘,是臣女的錯,想著宮中夜景不錯,忘了祈福宴時辰,逛到太液池。湖邊潮濕,一不小心跌入湖中。楚郡王巡視至此,救了臣女。”
聽聞此言,秦云舒秀眉擰起,眸色微變,她把所有罪責攬在自個兒身上。
于是,趁皇后未下決斷前,她出聲道,“杜妹妹,你想清楚了,真如此?是否有人對你說了什么?”
只要說出那個人,將罪全部推過去,洗清她和楚郡王就行。
這是秦云舒的想法,就不知她可明白。
“秦姐姐,我聽不懂你的話,所說句句屬實,是我貪玩。”
杜思雁腦子沒有秦云舒轉得快,依舊承擔所有事。
這一刻,秦云舒眸色沉了沉。
“秦丫頭,本宮知道你和杜家姑娘私下交好,如今她犯了錯,不必想方設法為她脫罪。”
皇后厲色而出,視線落在杜思雁身上,“你該慶幸,你的命保住了,不然,徹底沖了皇家喜運,杜家一門都不夠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