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觀察的時候,蕭瑾言忽的轉了眸子,“我會命人暗中跟隨,你要小心。”
話音淡淡,語調輕緩,一擊要害。
這一路,不會平穩,徹底鏟除楚鳳歌的同時,趁亂謀害楚連城。
只因后者已經投誠四皇子,皇后一族已經知曉。
楚連城低嗯一聲以作回應,沒多久蕭瑾言出天牢,而他妥善處理后續,今夜就要送走楚鳳歌。
此事秘密進行,除卻幾人以及要員知道,旁人毫不知情。
當瘋癲的楚鳳歌吸入安眠香后抬上灰色馬車,車軸轉動,途徑冷宮由最偏僻冷清的宮門送出,更從京城偏道前行。
晚上值守城門的禁軍已得消息,見為首之人為楚郡王時,立即打開城門。
出了城,馬鞭直抽,迅速遠離。
夜寂寂,涼風吹拂,昔日矚目的太子,淪為權利的犧牲品,這時候昭汐仍不知。
楚鳳歌如何論處,無人知,但他彈劾秦太傅最終下牢獄一事,人盡皆知。
翌日,姜家后宅,一間溢滿檀香的屋內,一名穿著紅衣長裙的女子靜靜而坐,纖細白皙的手指在眾首飾上一一探過,比對一番才選擇一柄銅色花釵。
“大小姐,奴婢聽到,老爺要去秦府,隨太傅一起上朝。”
拿出唇脂,薄薄唇瓣微抿,朱唇落下,眉間又以黑香點上小巧的美人痣。
“知道了,下去。”
“是,奴婢告退。”
丫鬟退下,室內一片寂靜,姜對雪扭頭看著香爐中飄出的裊裊檀香,唇角勾起,倏的笑了。
楚鳳歌做了那么多準備,她也狀似無意的提點昭汐,沒想到計劃周密還是失敗。
或許該說,她這位表姐好大的魅力,不僅勾的蕭總兵神思翩翩,已婚的楚郡王鐘情,對女子向來鄙夷的謝大人,更主動參與其中。
這三個男人,朝中最有前途也極有威望,權勢在握,歡喜的都是同一個女子。
也不知表姐使的什么手段,思及此,她又想到杜思雁,不知郡王妃現在過的如何?
姜對雪扭頭看向窗外,天氣晴朗,萬里無云,微風徐徐,是個好天氣,不如出去走一遭。
于是,她立即起身,離去之前對著鏡子觀察一二,輕拍衣擺后出了房門。
“大小姐,您要去哪?”
“出去,悶在宅中無趣。”
說著,姜對雪抬腳往前走去,嬤嬤會意忙從小道進入主院稟明夫人。
府內馬車駛出不久,于一處京中偏道忽的停下,只聽小廝言。
“大小姐,車軸好像壞了,奴才修繕一下,您等等。”
姜對雪掀起簾子看過去,道路平緩沒撞石頭,一向好好的,怎說壞就壞?
又看小廝隨身帶著修車軸的工具,思來想去不對,正要出聲時卻聽前方響起一道清潤的男子聲。
“姜大小姐。”
四字,恭敬有禮,聲音清朗,若林中溪流。
姜對雪抬眸瞧去,只見一身穿白色長衫身形修長的儒雅書生,以藍色發冠束之,白皙如玉,清雋不已,
在她印象中,從沒見過他,他卻知道她是誰,又見在修理車軸的小廝。
瞬間,她明白了,一早安排好了,好一出巧遇,恐怕是母親和媒人私下的伎倆。
那眼前這位男子,她多半也猜到了,就是之前母親和她提過的,這一屆舉人中,最有可能奪狀元的人,被秦太傅欣賞。
“鄙人姓林,單字潤。”
先前有人偷偷和他說了這位姜大小姐,他考慮好一陣才決定見見。
沒想到真如那人所說,眉目如畫,翩翩若蝶,是他見過樣貌最好的女子。舉止間,禮態十足,一下子他便相中了。
又是姜大人的嫡出千金,娶了這樣的女子,在京城,他也有依傍。
姜對雪上下打量他,見他眸中溢滿喜悅,她不禁心生鄙夷,端看她的身份和樣貌,他就看上了,果然出自市井人家。
母親什么眼光,竟替她相中這樣的人?瞧那轉動的眼珠,心里想什么,她豈會不知?
別說此人還未入朝,即便當官,在朝中同樣出生平凡的,另有一人,蕭總兵。
可這個人,比起蕭總兵,差遠了。
表姐使手段勾三個男人,無論哪個如今都是首屈一指。
世間情愛于她,鏡中月水中花,她不信。
“姜大小姐?”
見她不言,林潤輕輕詢問,更抬頭望著她。
他知道初次見面,直勾勾的瞧著,非君子之禮,可他忍不住。
常年居住小鎮,那的男子都喜歡鎮上一枝花,現在他進了京城,先前一枝花在他眼里,實在上不了臺面。
“名字不錯。”
姜對雪眉眼彎起,柔情四溢,露出慣常的笑容。
沒怎么和女子接觸的林潤怎受得了,在他這,就是撩人,是否可以認為,姜大小姐也看上他了?
若是這樣,甚好。
“科舉考試在即,林公子該好好準備,聽聞秦太傅很賞識你?”
輕聲一語,滿滿打探。
林潤微愣,他知道秦太傅,文中泰斗,他仰望的對象。可他入京,只遠遠的見過一回,并沒有相談。
哪里來的傳言,太傅竟賞識他?
可是姜大小姐問,他總不能說沒有,在喜歡的女子面前,他想好好表現。
于是,他立即謙遜起來,“不曾想,姜大小姐也知。”
原來,是真的?
姜對雪心懷疑惑,而后稍稍放下簾子,只露出一角,“有一事,不知當講與否?”
見狀,林潤立即上前,心噗通跳起,“小姐但說無妨。”
話音落下,只聽一記輕笑,如春風拂面飄過,令他心猿意馬。
“聽說秦太傅非但賞識,更有意召你為婿,京中第一個閨秀,我的表姐,你可知?”
關于那位秦大小姐,林潤自然知道,對他來說,那是天上的云,凈水里的花,只可遠觀不可褻玩。
為什么要對他說這個,試探嗎?
思及此,林潤話音堅定,立即道,“見了小姐,其余女子在林某眼中,黯然失色。”
一言落下,姜對雪眸色一沉,因有車簾擋住,林潤頭也低著,沒有看到。
她話都說到這地步了,像他們這種家境普通的,主動拋高枝,不該馬上接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