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姜夫人,聽聞此言,身子猛的一僵,舀了粥的小勺子差點掉落。
“你傻嗎?平白無故受苦,為什么不查?”
姜家雖然不如老太爺在的時候風光,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再怎樣都是京城有名望的門戶。
使出不入流的手段,枉顧大齊律法,對一介弱女子下毒手!
大齊以文治國,仁義禮慈當先,查出兇手,一定會下牢獄。
“老爺,雪兒糊涂,你不能隨她去,刑部尚書,不就是處理……”
話還沒說完,就見姜理眉頭皺起,眸中深邃一片。
“婦人之仁,如果事情那么簡單,我會不管?”
眼看爹娘要吵起來,姜對雪立即拉住母親,勸道,“父親說得對,這事既往不咎。”
“愚蠢!你被害成這樣,瞧瞧你的……”
說著,姜夫人看向女兒的腳踝,上了止痛草藥,也已白紗包住,雖無大礙,掌醫也沒有多說。
可是,傷筋動骨一百天,真真疼到心坎。
“我沒事,您想,常知茉墜池引發哮喘,生來帶病被眾人知曉,人也從鬼門關饒了一圈。她都沒有追究,我又算什么?”
如果不這樣說,她知道,母親難以放下。
她的情況,自己最清楚,從小練習舞蹈,舞功方面,自信絕佳。
但她這輩子都不能跳舞了,近階段行走都困難。
不論哪個姑娘,遭此大難,都無法平靜。此時,她的心緒也是不寧的。
可雙親在前,她不想二老擔心。在外,再怎樣對付旁人,在家里,她是孝順的女兒。
“掌醫離開前,特意囑咐好好休息,你出去。”
說著,姜理徑自奪過夫人手上的碗,沒多久喚嬤嬤進來。
“粥還沒……”
“夫人,隨老奴出去吧。”
嬤嬤一邊說一邊上前拉住主子的手,言辭懇切。
老爺下令,必是有話單獨和大小姐說。
“母親,您先出去。”
聽女兒這樣說,姜夫人只好走了。
隨著屋門輕輕關上,一室寂靜,姜理站在床前,低頭瞧著女兒。
姜對雪知道他想問什么,沒等他發話,輕聲道,“從秦府回來的路上,突現幾名黑衣人,姜府趕車小廝已經被殺。”
她沒有說在秦府遭遇的,她和秦云舒之間,自行了斷。
“父親,我想休息了。”
說罷,她緩緩躺下閉上眼睛。
“你在后宅將養,對外言明,你去北地替父探訪宗室。”
沉沉的一聲,之后腳步聲響起,沒多久恢復安靜。
姜對雪閉上眼睛,放在身體兩邊的手瞬間握起,秀眉徹底擰起,眸中閃現濃濃恨意。
漸漸的,整個身子顫抖,拼命的想要抬腳。
可是,她連常人最簡單的動作,現在都做不到。
以后,她再也不能跳舞,只怕短期都不能正常行走。所以,父親才說,對外宣稱,她去北地了。
唇緊緊抿起,咬出一道道白痕,最終握起的手松開,薄唇溢出輕笑,夾雜諷刺和森森冷意。
“秦云舒,我沒有你的狐媚功夫,靠男人,算什么東西?”
低聲而道,隨即笑意連連。
這一次,是她大意,吃了大虧。暫時而已,她定加倍討回來。
活了十幾年,她從不認輸!
“秦云舒,你以為這次勝利了,就能風平浪靜?”
話音輕盈,雙眸瞇起,綻出絲絲精光。
此時,太陽已經升起,陽光燦燦漫布窗野,不冷不熱,清風宜人。
辰時三刻,秦云舒便起了,用了早膳,拿了把剪子在院中修剪枝丫。
春風一吹,綠植蹭蹭往上冒,為了長的更好,必須修去不必要的雜枝。
“大小姐,您怎對綠植感興趣了?平日不都喜歡花嗎?”
柳意站在旁側,給秦云舒打下手,修枝剪刀共有五把,按照不同的枝丫,用不同長短和韌度的剪子。
“誰說我只喜歡花了?蓬勃生機的東西,我都喜歡。”
那些象征生命,所以她才在意。
“大小姐。”
忽的,值守府門的小廝匆匆走來。
秦云舒扭頭看去,往常入云院稟告的,都是府中大管事。
今日卻成了值守小廝,更一副急樣。
于是,她停了剪枝動作,“兩位管事呢?”
小廝立即躬身,恭敬說道,“遵從老爺命令,出府辦事。大小姐,郡王府一名婢女來了,著急求見。奴才問她何事,怎么都不肯說。見她急的快哭了,奴才只好進院打擾您。”
“嗯?竟要哭了。”
秦云舒話語輕輕,遞了剪子給柳意,然后拍拍雙手,擦去指尖沾染的泥土,沒有用水洗凈,直接出了院子。
瞧著大小姐快步離開,柳意撇了撇嘴,低頭看著綠植,嘟囔道。
“小綠植啊,咱們主子心善。杜家那位都嫁人了,還來煩。平日里想不到小姐,一來找,準沒好事。”
說著,又朝院門瞧去,已經看不到秦云舒的身影。
“還是琉璃公主好,小綠植啊,我把你修的漂漂亮亮的,獻給公主,讓你去宮里享福。”
柳意輕聲說道,低頭小心翼翼的修剪。
府門處,秦云舒剛到,就見穿著丫鬟服的小姑娘噗通一聲跪下,兩眼紅紅。
“大小姐,救救我家主子吧!”
秦云舒低頭瞧著,說的主子不就是思雁?
楚連城只娶了一個,府中沒有旁的女子,杜思雁享有絕對掌家權。
怎么突然要她救?
思來想去不對,秦云舒沒有表態,而是側步一旁。
“起來說話,到底何事?思雁叫你來的?”
丫鬟松了雙手,起身恭敬道,“奴婢自作主張來的。”
說到這,她再次急切起來,雙目已然通紅,“王妃只有您一個朋友,您再不去,王妃就要被郡王殺了!”
秦云舒心中一陣咯噔,楚連城要殺了杜思雁?
怎么可能,他雖放蕩不羈,自從做了一隊禁軍頭領,行事嚴謹不少,理智非常。
“秦大小姐,求您,您快去勸勸。”
秦云舒十分冷靜,沒有因為丫鬟的三言兩語,就馬上去郡王府。
“興許夫妻兩人鬧矛盾拌嘴罷了,你家主子已不是待嫁閨中的姑娘,家務事我不便摻和。”
一言落下,秦云舒朝小廝吩咐,“派馬車,送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