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秦云舒已經到了庭中,手中捧著紅盒,步步走向蕭瑾言。
微風起,清草飛,紫裙飄拂,頰邊屢屢頭發順勢而下,這一幕映在他眼中,如此靜謐淡雅。
走至身前,她停下,低頭瞧了眼紅盒,繼而遞上。
毫無話語,無聲至極,蕭瑾言揚手,和秦云舒剛才那般,甚是小心翼翼,雙手而捧。
他知道,看似陳舊,里頭東西定珍貴。
“待你回去,再打開。是何寓意,即便不知,你查查就是。”
秦云舒沒有直言,她想,他會明白。
“好。”
沉穩一聲,蕭瑾言收進寬大的衣袍,之后才開口,“舒兒,今日我要晚些走。”
上門之禮,不可馬上離開,也不能日落才回,必須呆足時間,日落之前回到宅中,以此討個好兆頭。
往常,這些習俗他不懂,也不深究。如今,他求娶的姑娘,是太傅女兒,這些禮數,必須做足。
所以,這些天,他不僅備禮,更研究習俗,萬不能出錯,留下不好的印象。
對于這些,秦云舒沒有他懂,聽他說晚點走,想著府內奴仆盡被遣退,便道,“我帶你逛逛。”
說著,人已朝院門走去。他來過秦府多次,她一次都沒陪他好好逛過。
現在,已經打開天窗說亮話,他也已經得到父親的認可。
她早就知道,父親定滿意他,卻是不想,滿意來的這么快。
“大道兩旁,你先前就見過,就不帶你往那走了。”
輕語落下,秦云舒走上石子小道,兩旁盡是樟木樹。
“這些樹,云院也有,我還沒出生時,父親親手種下,一晃十幾年過去,那般粗壯。但父親說,樟木樹中,這種還不算粗。”
唇角勾起,想起往事,眸中晶亮。
蕭瑾言跟在旁側,靜靜聽著,時不時回以微笑,舒兒的曾經,他樂意傾聽。
兒時的點滴,和父親相處的趣事,知道的越多越好。因為,過去陪她最久的是父親,以后便是他。
“你瞧那個假山,我六歲那年,嬉鬧期間,直接摔了下來,現在后腦勺還有個包呢!父親嚇的魂都沒了,下令拆了假山,我硬……”
話還未說完,腦袋上就探上一只大手,撫來撫去,手指穿過纖長黑發,不一會就鎖定住,沿著拱起的包邊沿。
秦云舒站在原地,不動了,扭頭望著他,正想說早就不痛了
“嗯,挺大一包。”
一時半會,她沒有反應過來,怔怔的看著他。
豈料,他輕聲一笑,戲謔的朝她眨眼,低聲道,“正好,我也皮。”
話落,雙手猛的襲來,徑自按在她的腰上,上本身前傾。
秦云舒只覺一陣天旋地轉,鎮住心緒后,已在他有力硬挺的后背。
怎么突然背她?這里可是秦府,就算奴仆被遣退了,可是……,她的心仍噗通跳著。
“舒兒,以前太傅肯定背過你。今后,你想我背,隨時隨地,騎在脖子上都可以。”
溫和細語,步步沉穩,以這種姿態慢走秦府,即便上輩子,都沒有過。
秦云舒耳根一下子紅了,心中暖暖,嘴上卻說,“我又不是孩童,騎什么脖子。”
說完,她故意揚手捏住他的耳朵,往上拉,“你若不聽話,我揪你耳朵。”
這點力道,對經歷血雨腥風的蕭瑾言來說,如蚊子叮咬,但他卻做出吃痛的表情。
“一切都聽媳婦的。”
秦云舒放下手來,漸漸的習慣后,雙手環住他的脖頸,腦袋靠在他邊上。
輕淺的溫熱呼吸如柳絮拂動,撓的蕭瑾言的心分外癢。可他明白,剛得到太傅認可,不能對舒兒做過禮的舉動。
且等他迎她進門,什么都好說。
“瑾言。”
輕輕的一喚,拉回他的思緒,“怎了?”
“十里紅妝,你現下年俸那么多么?其實……”
她不需要這么多,話還未開口,就被蕭瑾言打斷。
“自有妙計。”
咚,后腦勺突然被打了下,耳邊傳來女子輕笑,“藏著掖著小金庫?”
“不敢,以后都是你打理。”
兩人徜徉期間,蕭瑾言一直背著秦云舒,到了最后,硬是她要下來。
他的力氣和耐力,不是一般般好。
“舒兒,過幾日我回鄉。”
蕭瑾言低頭瞧著她,雙手不由自主伸出,牢牢握緊她。
“我知道,你先前就說過,指不定我能和你一道去。”
蕭瑾言的母親,上輩子她都沒見過,只知道是一位樸素吃苦的婦人,卻擁有一般農婦沒有的眼光和毅力。
當今,很少有人愿意家人進軍營,何況丈夫更死于戰場。
而這位母親,深刻理解蕭家組訓,支持丈夫從軍,更親手將兒子送上戰場。
蕭瑾言聽去,心中一喜,先前他書信中,提了下舒兒,只說他現下有歡喜的姑娘,沒有說詳細情況,更未言明,帶舒兒去家中給她老人家瞧瞧。
“舒兒,我母親定喜歡你。她性子剛強,對人和氣,我已許久沒見她了。”
“也該回去瞧瞧了。”
秦云舒緩緩一笑,繼而走上另外一條道,“那邊是我的院子,隔幾條小道,西側是莊姨娘的,書佑的母親。她很好,我很敬重她。”
蕭瑾言視線隨著她的手指望去,他知道云院方位,因為他來過,夜晚悄悄的,她不知道罷了。
“東面,父親的書房,兩側竹林,地勢高些。父親不喜人打擾,除了我,只有兩位管事能進去。”
說到這,她狡黠一笑,面帶打量,“你啊,還是要努力表現,那里你還沒去過呢!”
看到她得意的樣子,蕭瑾言不忍打破,過了一會才道,“我送了好幾樣東西,就擺在書房中。”
名家字帖,經史典籍,他費了不少心思尋來。依秦太傅這方面的愛好,肯定寶貝的供起來。
“蕭瑾言。”
女子突喚,表情跟著嚴肅,蕭瑾言立刻瞧去,“嗯?”
“我發現,你很狡猾。”
一步步都計劃好了,從喜好開始,接連入府,最后二話不說直接上門。
上輩子,他沒這樣過。不變的是,依舊對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