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調已到高昂,節奏快的令人應接不暇,耳邊只有刀劍相交碰撞聲,高臺身影,已徹底分不清。
迅如獵豹,曲若百米高山處劃空落下的溪流。噌呲間,仿似電光火石,瞧的心臟噗通直跳。
噌呲哐,尖細的一聲,不知誰的劍落地,與此同時,曲至悠揚,片刻后停下。
耳邊仍舊環繞樂曲,分清身影后,眾人立即去瞧,誰手上沒了劍。
一見,四殿下!
周國諸位來使目露喜色,齊國朝臣先是失望,然后想到,人家比武,還是女將,來真的打趴下,兩國臣子都在,很沒面子。
所以,特意放水,這么一想,心里舒坦多了。
啪啪啪,一陣響亮掌聲,“好!”
龍顏大悅,喜上眉梢,眸里皆是笑意,“今日,朕長見識了,無論從速度還是身姿,秋將軍實為梟雄!”
說著,比了一個大拇指,分毫沒有楚凜輸了的失望。
比起周國使臣的高興,秋桐臉色卻是肅穆的,原本犀利溢滿精光的眸子,此刻暗淡,心也不禁一沉。
手更緊緊握劍,贏了,卻一點都不高興。
可眾人在前,她只能收劍,作揖道,“齊皇謬贊。”
話落,扭頭看向楚凜,眸中俱是暗沉,“殿下好身手。”
前面幾十回合,都是認真比試,到了后頭,故意放水的,當她傻子?
楚凜拱手,神情依舊淡漠,出聲也是淡淡,“不敢當。”
說罷,彎腰撿劍收回劍鞘,行禮后躬身退下,在高臺下,侍衛接劍。
片刻后,兩人入席,一淡漠冷然,一暗沉不滿。
這時候,古箏也已撤下,高臺上,秦云舒福身行禮。
皇上目中笑容收去,看向她的眼神,晦暗不明,食指輕敲龍椅。
候在旁側的孫公公知道,每當皇上這種神態,就是在思考重事。
“如今,秦丫頭十七了吧?轉眼春年,十八。”
說到這,眉頭躍上笑意,看向席中秦正。
“姑娘家嫁人最好的時光,也就十五到十八。太傅,即便再舍不得,也該打算了。”
仿似說笑,卻意有所指。
秦正心中一冷,忙起身,“皇上所言有理。”
不再像以前那樣直接反駁,而是順著,眾人紛紛側目。
難不成已有人選,這么說,就是放出風聲,秦家姑娘快嫁了?
輕輕一語,仿似炸了鍋,閨秀們聽的字字分明,雙目不由瞪大。
她們都知,秦云舒出了名的眼光高難對付,能讓太傅同意,她又首肯的,會是誰?
比起秦家有了相中的兒郎,更令她們疑惑的是,那個男人,到底是誰!
驚愕枉然,各種復雜情緒溢出,就在這時,清亮的女子聲從高臺響起。
“皇上,今日周國來使,世敏公主入宮,臣女家事不可談。”
寥寥幾語,終結話題,隨即福身行禮,轉身下了高臺。
一陣暢快笑聲從龍座傳來,只見皇上搖頭,看向秦正的目光中多了幾絲打趣,“你這女兒,倒是教訓起朕來了。”
雖這樣說,但話中沒有絲毫責怪的意思。
很快,舞姬上了高臺,裊裊樂舞,宴席繼續,熱鬧不已,仿似剛才發生的,不過云煙,一飄即散。
當秦云舒落座后,桌底忽的伸出一手,一把拽住她,扭頭就見秋桐定定的瞧著她。
“我卻不知,你性子這么不同。”
還以為她和別的世家女一樣,就是身份高了點,能力強了些,其余方面,循規蹈矩。
沒想到,竟當面駁斥齊皇,偏偏齊皇還不生氣。
秦云舒發現,她的手勁很大,堪比男人,一下子扯住她,根本動不了。
“別掙了,除非我放手。”
秋桐輕輕一語,隨即放開,秦云舒這才收手。
“剛才那首曲子,叫什么?”
節奏很不錯,她打算日后練兵,叫個琴師彈奏,可訓練速度。
秋桐身手厲害,卻在琴棋書畫上,一樣都上不了臺面,從小就在軍營,世家女會的那些,她根本不懂。
這種曲子,不是隨便一個琴師就能彈奏的,放眼整個齊京,也就秦云舒一個人。
“即興編的。”
雖是以音律控制比武節奏,真正上臺,怎能如此?她一邊觀察兩人一邊調整速度。
秋桐也是沒想到,瞇了瞇眼睛,酒盞漫不經心在手中晃著,“隨便編的?”
“差不多,沒有譜子,現在也不記得。”
秦云舒淡淡說著,身后宮女上前替她布菜,眼前擺了許多小盤子。
拿起筷子慢慢吃著,此刻,周國那些使臣又開始喝酒,很少吃菜。
秋桐一雙秀眸盯著她瞧,許久后才收回,仰頭喝酒,隨后又隔著過道瞧,目露厲光。
對沒有露出真本事,故意放水這事,耿耿于懷。
磕,酒盞砰的落桌,一眾喝酒的使臣猛的停了動作,紛紛瞧去。
秋桐已經起身,“透氣。”
兩字落下,人已轉身出了席間。
秦云舒看著她高大的身影沒入月色,高臺舞曲不斷,隨后戲曲,宴席過半,周國這處已有不少朝臣開始猜拳。
比起規規矩矩的大齊臣子,這里……
秦云舒略略皺眉,只覺周身酒意濃,不多時也起身。
大家瞅了她一眼,沒有出聲詢問。
出了席間,朝皇宮僻靜處走,她挑的小道,來往宮女不多,到最后,就她一人。
空氣瞬間新鮮起來,沒有紅燈籠,只有皎潔月色灑落一地。
左側樹林,右側湖泊涼亭草地,更有多處假山,夜風襲人。
抬頭瞧著圓月,忽的想起楚琉璃,不知她在周國,過的怎樣?周無策又有什么進展?
深呼吸一口氣,就要舉目四望時,卻聽透著濃濃訓斥的嬌亮女子聲。
“楚凜,你看不起我!”
瞬間,秦云舒呼吸都一窒,怎么這么巧,遇到秋桐了,而她對面站著四皇子。
兩人站在湖邊,對視雙方。
“六年前那場戰役,高下立現。”
沉沉一語,淡漠如冰。
秦云舒這才明白,兩人在六年前,齊周戰役就已相識,那時候應比過。
聽四皇子的口氣,秋桐當年輸了,現在不服輸罷了。
“六年了,你怎知這六年,我的身手如何?”
“一般無二。”
“你!”
她聽的出來,秋桐惱了。
到底兩人私事,她偷看不好吧?思量片刻,她悄悄往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