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一聽就明白了,連忙轉身去了旁屋,從架子最上層拿了常府姑娘的畫像。
只看面貌,這姑娘長得友善,和兵部尚書以及欽天監之女,初次品選,都被老夫人瞧上。
這一次,得了大人青睞,若她猜的不錯,就是這位了。
思及此,嬤嬤不敢耽擱,忙卷了畫軸送到正廳。
老夫人等不急了,見嬤嬤走到廳門,忙起身,不一會畫像在面前緩緩展開。
從上至下,眉眼,鼻子嘴巴,輪廓身形等,她細細瞧著。
“原來是她,之前我就覺的不錯,沒想到運之也喜歡。”
在老夫人眼里,能讓運之說上幾句話的,必和常人不同。
她那孫子,清冷孤高,那些個女子,他正眼不瞧。
“你看錯沒?他真和常府那位說話了?”
見老夫人不放心,嬤嬤再次道,“奴才豈敢說謊,親眼所見,說了好些呢!奴才瞧常府小姐,見了大人,表情都不一樣。人還在府中,可以親自去看。”
最后一句戳中老夫人的心思,畫像哪有真人來的直觀?
“也好,運之不在那了?”
必須等孫子走了,她才能去,否則,依孫子的心思,定知道她的想法。
“大人出府了。”
“好,現在就去。”
而此時,常知茉拜別謝運之后,去了謝蔓兒在的院子,她今日來,為恭喜蔓兒即將入宮。
送的也不是什么新鮮物,一籃子果子,她去果園摘的,也是心意。
進府時,她沒想到會遇見謝大人,按照禮數行禮。
只是,她怎么也不會料到,這一次謝大人竟和她說話。
“知茉小姐,到了。”
丫鬟一聲喚,拉回她的思緒,她點了點頭,不多時由守院丫頭領著進了正廳。
只見謝蔓兒坐在上首,手里拿著一把圓扇,正在扇著,旁側放了好些茶水。
等奴仆散了,謝蔓兒才從上首走下,多日來第一次眼中有了笑意。
“你來的正好,宮中教習嬤嬤剛走,我每天都在練坐姿走姿,脖頸后背都是酸的。”
小時候,府里就請了嬤嬤教她練習最基本的姿態,宮中的規矩更加嚴苛。
常知茉放下瓜果,來到一旁椅邊,輕拍幾下,“你坐下,我給你按按。”
兩人之前經常往來,謝蔓兒覺的和常知茉說話不累,不用拐彎抹角去猜測,相處融洽也舒服。
“好啊,多給我按按。”
謝蔓兒直接坐下,不多時一雙手落在肩上,一輕一重的揉了起來。
力道勻稱,每次都按在穴位上。
“你以前練過,怎就這么舒服?”
剛問完,謝蔓兒就聽一陣腳步,抬眼看去,是曾祖母。
她立即從椅上起身,迎上前去,就要行禮,卻見老夫人進了正廳,不停瞧著常知茉。
“蔓兒,這是哪家小姐,關系很不錯?”
謝蔓兒一看老夫人神情,又想到近日查了那么多姑娘,瞬間明白了。
她立即扯住常知茉,將其拉到身后,“她和蔓兒是好朋友,待我入宮,以后兩人見面就不能這么隨意。”
這副陣仗,老夫人一看就知道什么意思,不想她接近。
“樣貌不錯,多大了?”
謝蔓兒有些急,就要插話,卻被老夫人一記厲眼瞧過去,心噗通一跳,登時不敢說話。
這時候,常知茉從后走出,福身行禮,低頭道,“回老夫人,今年十七。”
近日謝府的消息,特別是老夫人替謝大人尋親的事,她清楚。
可她這次來,真不是為這事,她和謝大人也算接觸過,他冰冷的性子,她領教過。
他不是聽命長輩的人,有選擇的資格,更有認定的權利。
“不錯,如花似玉,你父親入齊京,不到一年,為官清廉,是個好官。”
常知茉恭敬回道,“得您這么高的評價,父親定高興。”
知書達理善解人意,更得老夫人歡喜,越看越滿意,心里幾乎已經認定了。
“你們姑娘家說悄悄話,我這老太婆不打擾。”
說罷,她意味深長的看了常知茉一眼。
謝蔓兒送老夫人出院門,折返回來,眸色深沉。
“知茉,我曾祖母最近魔怔了,齊京適齡的姑娘,畫像和資料全搜集了。我小叔叔,豈是聽人擺布的?到時候只怕一場笑話,你別卷進去。”
她怕常知茉成為下一個昭汐,曾經,被現在的定北侯拒絕,自此走上沒落。
“我有自知之明,沒有肖想過謝大人。”
常知茉說了句違心話,自從他從湖中救了她,朦朧中看到他的側臉,她的呼吸就開始不正常。
每次見到他,她都小鹿亂撞,耳根通紅。
她貪婪過,也大膽過,主動接近他,現實卻教她做人。
更在秦云舒那學到,刻意為之,偏行反道,事與愿違。
所以,她收了不切實際的幻想,即便她依然喜歡謝大人。
“知茉,我不是說你配不上,而是我小叔,他不是疼媳婦的男人。”
怕進府受委屈,何況,謝府那么多子嗣,長房都有好多,偏院更多。
“你是我朋友,我希望你找個適合自己,疼愛自己的。”
謝蔓兒輕聲說道,這是她的念想,如今她怕是實現不了,只愿善心的人,能夠幸福長久。
“我不傻,當然找個疼自己的。”
看她滿面笑容,謝蔓兒才放心。
實話,除了秦云舒,她想不到還有哪個女子有能力制住小叔。
可現在,她一直認為能成為嬸嬸的人,快是侯夫人……
一切都是命,謝秦兩府沒有緣。
一整天,常知茉都在蔓兒院中,而老夫人已將常府查個一清二楚,包括常知茉身患疾病。
老夫人猶豫了,她要替運之尋的是正妻,患哮喘,沒有任何治愈良方,最多緩解病情。
注定早死的命,可惜了。
“都怪奴才,忘了這茬。”
先前春來節,常知茉落水引發哮喘命懸一線,很多人都知道身子不好。
先帝為寬慰常大人,下令不許散播,違令者斬。
一時之間,都快忘了這事。
“不怪你,連我自個兒都沒想到,撤了她的畫像。”
老夫人擺手,眉宇全是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