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當眾邀請,焉有不應之禮?
秦云舒揚手扶住她,“北地部族花束,齊京少見,去看看也好。”
說罷,她緩緩向前,領著謝蔓兒順著湖上水榭到另一邊,宮婢亦步亦趨跟著。
北地,比起齊京,濕潤度不夠,土壤略干燥。幾處部族位于北地以北,更為干燥。那處的花,都比較耐旱,比起齊京,花瓣不大,但別有另一番景致。
兩人緩緩朝前,漸漸消失在眾人視線。
晚些離水榭的閨秀看到,心中不是滋味。各家府邸小姐都來了,皇后單單邀請定北侯夫人,其他閨秀,她一句話都不曾多說。
如今,貴為皇后,沒人敢說她壞話,只眸中深沉。
“定北侯夫人,還是和未出閣前一樣,氣勢自是不一般。”
這氣勢便是孤冷,不理人,自視甚高。
“那當然,人家現在一品誥命夫人,比蘭夫人地位都要高些,夫君又那么厲害。還是那句話,世間所有的好,都被她占了。”
低聲議論一番,仿佛這樣,心里才好受些。
不多時,剩下的幾個閨秀也出了水榭,到一旁往廂房去時,卻見常知茉靜靜站著,瞧著無人的遠處,也不知看什么。
“常大小姐,您怎不走?難不成等定北侯夫人?”
誰不知道,這位常府小姐,一直攀附秦家呢!
常知茉收了視線,并未答話,她剛才看到,謝大人從那條小道離開。
她已許久沒有看到他,從他進來的這刻,她就瞧著,襲長的筆挺身影,映入眸中,更刻入心里。她多希望,就這么一直看下去。
可曲鐘人散,總有離開的時候。他不曾看他,可能不知道她今天來。
參宴的很多姑娘為他而來,但在他眼里,又會將誰看在心里?
毫無一人,淡淡的眸不為誰停留。
“算了,她高興等那就等吧!”
說罷,大家不再理會,迅速走遠。
常知茉等她們都走了,才抬腳往前。
“知茉。”
忽然,有人喚她。
常知茉轉身看去,見眼前貴人,她立即福身行禮,“郡王妃。”
杜思雁輕輕笑著,揚手扶她起來,“不用多禮,若你不回廂房,咱們走走吧?”
她知道,除了自己,秦姐姐和這位常大小姐,關系也不錯。
既得了秦姐姐的認可,品性應是不錯。
常知茉和杜思雁交情不深,有些拘束,但仍點頭,“好。”
兩人一同離去,剛走出水榭,進入旁側小道不久,就聽一陣沉穩腳步聲。
聽到第一聲的那刻,常知茉心頭就發緊,手也跟著握起,如果不是杜思雁在,她不知如何應對。
謝大人,她很久沒有見的人。
“謝大人。”
杜思雁有禮問候,身為郡王妃,她不必行禮。
謝運之點頭,隨即回道,“郡王妃。”
一聲落下,視線逡巡而過,掠過常知茉。
“來人。”
不多時,身后侍衛上前。
“大人。”
“郡王妃不熟悉府邸,派個丫鬟領路。”
很快,侍衛領命去辦。
杜思雁怔住,她沒想到謝大人這么客氣,完全沒必要管她。
轉念一想,很可能蘭夫人壽宴,他對蘭夫人一向敬重。
此時,常知茉仍不敢和謝運之對視,等她鼓起勇氣,腳步再次傳來繼而走遠,她只看到筆挺背影。
心沒來由的空落,剛才,不知他有否看她一眼?
“走吧?”
杜思雁輕聲問道,得了她的回話后才往前去。
岔路口時,丫鬟被派來,領著她們朝院子走。
蘭夫人居住的府邸不大,勝在別具一格,園子錯落有致,冬日時節綠樹成蔭,花團錦簇,花瓣卻是不大,可顏色尤其鮮亮,生機盎然。
杜思雁剛想問這是什么花,就見不遠處秦姐姐和皇后站著,身側是謝小公子。
秦云舒和謝蔓兒入了后園沒多久,謝煜就來了,畢竟皇后是他妹妹,問候極具也在理。
但沒幾句,卻屢屢看向秦云舒,在她看來,兩人沒有多深的交情。
若有,也是敵人。
“侯夫人很喜歡北地花?”
生機勃勃的事物,秦云舒都欣賞,略略點頭輕嗯一聲不再多言。
“我很久不在京城,你我相識一場,你成婚我卻沒送禮。”
謝煜笑著,令人猜不透,就連謝蔓兒都覺得他話里有話。
“哥,姑姑壽辰,你也許久沒見,怎不陪她?”
話音落下,她就見常知茉和杜思雁走來,立即揮手,盡是笑意。
謝蔓兒入主椒房殿后,和常知茉多有往來。
秦云舒看到她們也笑了,問候前她特意看著謝煜,“謝小公子,您現在還是陪蘭夫人為好。”
這里有未出閣的姑娘,你在,很不方便。
謝煜知道,趕他走了,略略一笑,轉身走遠。
他來這,就是看看秦云舒,如今成了侯夫人,和做姑娘時,性子可有變化?可知,小叔叔對她的心思。
然幾番試驗,當真和以往一般滴水不漏,甚至比以前更盛。看著客氣有禮,時而微笑以對,實則對周遭一切并無興趣。
他就不明白,小叔叔怎就喜歡這樣的女子?換做旁人,何須這般,哪個不是歡天喜地盡力討好?
碰上這樣的女子,小叔叔只會更累,一向狠心的人,在她身上卻難得一見柔情。
心軟造成如今局面,依他看,當初就該想方設法殺了。
思及此,謝煜雙眸微瞇,最終恢復如常。他清楚,已經過了最好時刻。定北侯夫人,一品誥命,怎能莫名其妙死了?
一步錯,步步錯。
“小公子,蘭夫人叫您過去,謝大人也在。”
管事走來,恭敬稟告,更側步揚手指明道路,“蘭夫人庭院就在這條路盡頭不遠處。”
謝煜以前來過,但修繕很多次,內院道路改了不少。
謝煜點頭,很快往前走去。
待他到時,謝運之正在倒茶遞去。
“你也不小了,就沒個喜歡的丫頭?”
謝蘭接了茶盞,沒有喝,而是放在一邊,輕聲問道。
字字清晰傳入謝煜耳中,他聽的出來,太姑姑真的關心。
“朝務繁忙,哪有心思在此?姑姑無需擔心,到時候,自然娶。”
話音低沉,謝煜仍聽的分明,此話當真?秦云舒在小叔叔心中,已經沒有那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