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早已入伍,但華家書香世家,華容自小書生氣,話音平靜,仍顯柔和。
林彩兒一聽,心里更不是滋味,想起書佑那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她說那番話,和小人,委實不差。
“我……”
一字而出,她頓了片刻,隨即后退一步,以兵禮相行,“對不起,我不該這樣說。”
見她如此,華容微愣,按軍中禮節,這可是大禮,專門朝拜大將軍的禮。
“彩兒姑娘,萬不可如此。”
說著,他就要抬手阻止,快觸及林彩兒那刻,他募的停住。
即便軍中,也男女有別。
“你快起身,被別人見到,不好。”
林彩兒直起身子,這才發現華容舒了口氣,她不禁道,“這么膽小?”
說罷,她又搖頭,“并非說你膽小。”
“無礙,我不在意旁人看法。自己怎樣,自己最清楚。你先前那話,我也沒放心中,你不必過意不去。”
話落,華容看著夜空,璀璨星辰高高掛起,今夜無月。
“彩兒姑娘,告辭。”
“喂,你……”
林彩兒來不及多說,就見華容側步離開。
接近春年,營中很忙,除了上午早起半個時辰,晚上也要推遲半個時辰。
“彩兒!”
就在這時,遠處兵士聲傳來。
林彩兒立即收了視線,高亮的應了聲,而后轉步朝校場走。
“怎么這么慢,站在那作甚?若遲到,你這次定受罰。”
說罷,士兵揚手,毫不客氣給了她一記栗子。
男女確實有別,但在兵營,若真正融入,大家都是出生入死的哥們。
林彩兒從起初被人瞧不起,到最后獲得認可,沒人敢輕視她,校尉也多加教導。
“我怎么可能遲到,進入驃騎營的那天,你見我不守時了?”
林彩兒哼了句,快步朝第十校場走,歸隊時,她不自覺的朝木樁那邊看。
果不其然,她看到了筆挺的男子身影,不是站在木樁邊,而是赤手空拳,一下下打著木樁,練習臂力和受壓。
“立正,帶帽!”
領頭命令落下,尾巴還在盤旋,腳步整齊響起,抬腿落腳,舉手至于頭側,帽子戴下整理帽沿,每個動作近乎精準一致。
不一會,嚴肅響亮的粗獷男人聲再次響起,在寂靜的夜晚,隨冷冽的寒風一散而開。
“大家打起精神!接上頭令,此次會在驃騎營選擇五十名兵士,于春年當日前往皇宮,當著皇上和眾位大臣,更有周老國君周太子的面,一展大齊雄風!”
幾語落下,眾人更加肅穆,心跟著往上一提,因高度集中注意力身子緊繃,雙手也跟著握起。
此次春年非但新皇登基第一年,重要性不言而喻,又有周國君和太子訪齊,五十名士兵,代表大齊所有兵營。
若能選拔進入,不僅是榮譽,更有肯定。
“將從五個方面進行考核,騎術,箭藝,格斗,勘察,兵法。十五校場,三十名校尉初考和復核,最終名單由大將軍定奪。”
字字落下清晰不已,所有人更加緊繃,每一項都不容易,重重考察特別嚴格。
闖到最后一關的,也不容易。大將軍瞧著神情平淡,真的認真起來,嚴厲的程度,可怕至極。
誰都明白,這五項,大將軍全都擅長,天生的武將。
“一個月后,最終名單出來,我知道不簡單,但也希望,能在五十人中,見到咱們第十校場的人。”
頭領不停打氣,所有兵士打起精神。
第十校場每個隊都開始緊鑼密鼓針對性訓練,即便他們清楚,他們第十校場,進入最后名單的可能性,實在很小。
這將是一場,前三校場的廝殺。
“林彩兒,過來!”
校尉一聲喚,林彩兒立即停了訓練,邁步往前,躬身行禮。
“在!”
“你天生力氣大,格斗有優勢,悟性高心思細膩,勘察和兵法也算前列,騎射薄弱,補短揚長。”
校尉親自提點,林彩兒受寵若驚,忙不迭點頭,“是!”
“好好練!聽說,周國第一女將,最為護使隨駕入齊,你說她是你奮斗的目標。”
只有進入前五十,才有機會進宮,見到周女將的風姿。
林彩兒雙目瞬間放光,“一定努力!”
她記得云舒說過,姓秋單字桐,曾入營提點過她。
當時,她還在后勤帳,現在進了驃騎營,很想再次見到秋將軍。
校尉點頭,拍拍她的肩以示鼓勵,而后往前走。
每個隊,他都會挑選一名有潛力的,親自談話,道出長短著重練習。
他選擇林彩兒,除了優點突出外,更因性別。
驃騎營就一個女子,大齊幾乎沒有女將。
而周國,女將聞名天下,周老將軍的夫人曾經帶領兵士,組建女子營,秋桐接任發揚光大。
如果大齊也出個厲害的女兵,勢必引來關注。
因為命令,驃騎營每處校場都延長時辰,當眾兵洗漱就寢時,已臨近亥時。
夜色深深,寂靜萬分。
隨著日子推移,齊京內外春年喜慶愈濃。
定北侯府,所有喜年用的東西,全部采買,由孫花妮按照秦云舒的指示,仔細挑選。
從昨日開始,紅彩帶到位,掛在每棵樹上。主院一片臘梅林從前幾天的花骨朵到如今滿頭盡綻。
秦云舒一襲貂絨外袍,站于樹前,銀鈴已經取下,瞧著滿樹或粉或黃的梅花,唇角不禁勾起。
她靜立樹旁右手揚起,微微扶起花朵。
“侯夫人。”
大管事恭敬一喚,隨后從院門走來,“秦家管事入府,說您在江南的嬸伯來了。”
已近春年,岳麓書院也告假了,許多書生紛紛回鄉,嫣然還住在院中,張遷也沒回。
秦云舒面帶喜意,“都已經來了,沒早點回稟,我該去京郊迎接。”
因此次春年意義非常,皇上登基第一年,過幾天周國君入京,城門戒備森嚴萬分。
倘若不是秦家,大山和趙玲美進不來。
秦云舒步子邁的很快,馬車也已備好,到了大道,就見花妮指揮士兵抬著大紅框,里面全是新鮮果子,今早剛從郊外運來。
蕭家喜年,每個果子都染了些許紅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