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檀用實力演繹了什么叫做笑著笑著就哭了。
不同于剛才眼中泛起的淚霧,這一次,霧氣全化成了淚水,順著眼眶而落。
面上笑容有多燦爛,淚水落的便越是滂沱難抑。
“當初我這般時,怎就不見你哪怕有一點點的憐憫呢?”寧檀像是在問柳輕風,又像是自問。
柳輕風這兩番不同的態度,大約也是寧檀最為意難平之處了。
而對于寧檀這話,柳輕風無言以對。
之前為什么不似此刻一樣的表現,大約是他心里也存著將信將疑吧。
有時直覺會比眼睛所見更加的可靠。
而最終感覺也沒有出錯,這個又哭又笑的女子,確實不是他在找的人。
寧黛費勁的扭頭看了眼哭笑共存一面的寧檀,都到這個時候了,她還有閑心感慨一句,原來自己又哭又笑會是這個樣子。
不太好看。
重點是太丟人了。
她默默告誡自己:要臉!
感慨完,寧黛突然改了向寧檀討要解藥的想法,轉回頭,安靜的在明月臂彎里窩了會兒。
別說,這么窩著,也挺舒服的。
自覺恢復了些氣力后,寧黛再次昂頭,面向寧檀:“我也不說教你什么了,我只想知道,你是何時給我下的毒?不是今晚對不對?”
寧黛很確定,不可能是今晚。
雖然剛才寧檀拿著那壺酒大做文章,但寧黛非常肯定,酒里沒毒。
這點自信,寧黛還是有的。
所以她特別想知道,寧檀到底是什么時候動的手腳。
雖然這個問題也可以問愛國,想來愛國已經能夠告訴她來龍去脈,但寧黛比較想聽寧檀親自來解釋一下。
雙生姐妹都算計上了,是在多早之前算計上的,等她了解清楚,也好做個全面了結。
寧黛自認是很正常的一個問題,可在寧檀聽后,卻活像是寧黛問了個蠢問題一般。
“你果真是忘的徹底。”寧檀語氣嘲諷。
寧黛:???
“不是她下的毒。”愛國立馬給寧黛遞上了情報。
“什么?!”寧黛震驚。
不是寧檀下的毒,那會是誰?
這仙一教里還有人要奪權篡位不成?
寧黛腦中頭一個反應出的人物便是秋思長老。
因為她是教中幾位長老里唯一一位還在忙前忙后掙臉熟的。
不過很快愛國就告訴了她,她的這個想法是錯誤的。
愛國說:“你身上的這毒是原身打小就被種下的南疆蠱毒。一直以來不發作是因為沒有引子,寧檀她沒給你下毒,但她知道這事,而且她手里握著引子。我猜測,她手里說不定是有解藥的!因為她身上也有這種蠱毒。”
寧黛聽的更是震驚。
不過也說的通,南疆的蠱毒向來廣泛,據聞許多南疆人自小便會種下蠱毒,寧黛這原身從小生活在南疆,身上帶蠱毒,確實也不稀奇。
唯一稀奇的怕是只有寧黛一點兒記憶都沒有,直到愛國現下這么說,她才隱隱約約記起來,好像確實有這么不清不楚的一回事。
當初會種下蠱毒,也是因著祖上傳下來的規矩,原就是為了杜絕背叛一類事件,是以蠱毒一旦爆發后,其速度非常快,可以達到快速致人死亡的目的。
沒想到寧黛會中了這個招。
如此一來,寧黛倒也明白過來,為什么她覺得日常中處處都安全得當,卻還是會中毒的原因。
寧檀的嘲諷與詰責也隨之相伴而出:“看來你真是不愿再待在這里,竟是連這都忘記了。”
這話寧黛還真無法反駁,原身確實是沒記在心中,若是還記著,也不至于讓她來中招。
“好的,我知道了,你不用說了。”
心隨意動,剛有一點兒自暴自棄的感覺,寧黛忍不住又嘔了幾口血。
也越發覺得累了。
就像是困于雪山中的人似的,只覺想要閉眼。
但這一閉眼,怕就是與世長眠了。
寧黛還不想閉眼,只能強迫自己努力睜大眼。
愛國忙不迭的給她出主意:“帶魚姐,你快問問寧檀有沒有解藥吧,再這么下去,你真的就回天乏力了。”
寧黛想想也對。
“寧檀,我只問你一句。”寧黛費力的昂起頭看寧檀,只為了能與之她對視,然后認真的問上一句:“你真的希望我死嗎?”
對視,如愿了。
語氣,也相當認真了。
寧黛希望寧檀還有少許的良知,還有少許的姐妹血脈親情。
但凡寧檀還有,寧黛就不用擔心會死。
可是……
“我希望。”寧檀的表情無比認真。
寧黛:“……”
“寧……”柳輕風不敢置信寧檀出口的話,剛想要張口說些什么,但寧檀的一眼又讓他閉上了嘴。
憋回了話后,柳輕風只能繼續干著急又心疼的看著寧黛。
寧黛不死心的再與之對視了一陣,發覺寧檀眼神堅定,絲毫不曾變化后,寧黛死心了。
收回視線,寧黛重又窩回來,大約是心里已經有了安排,這會兒她整體看起來非常的安逸。
甚至還將兩手搭在腹部,一副將要安然入睡的模樣。
剛擺完,才想起還有后事未交待,于是她又看向明月:“你說佛骨香能不能解我身上的蠱毒?”
“佛骨香……”明月以為佛骨香早就被用了。
寧黛微笑:“佛骨香我一直留著沒用呢。”
頓了頓,她換了副語氣說:“不過好像我也用不上了,回頭你還是拿回去吧,它就放在我的房間里,很好找。”
明月:“……”
愛國原本想說佛骨香真的沒用,但聽了寧黛接下來的話,他突然明白寧黛的用意,并非是真的問解毒,而是為了引出這后面的話。
突然心有靈犀的愛國禁不住又哭成了狗樣。
帶魚姐總是按照她自己的方式做事,表面看起來一片云霧,但要是能夠撥開云霧,便能發現其隱藏在后的善意。
愛國也對這樣的帶魚姐很無奈。
“帶魚姐,你不想完成任務了嗎?”愛國哭唧唧的問她。
寧黛嘆出一口氣,說:“我累了。”
“噫嗚嗚噫……”
“而且。”寧黛喘口氣:“歸根到底,這鍋是你們龍套組的。”
愛國:“???”
“我困了。”寧黛閉上了眼睛,輕聲說了一句。
這一句話,在場幾人都聽得清楚。
“寧檀!”柳輕風再壓不住,喚出了寧檀的名字:“解藥!”
寧檀被叫的一顫,頓時像是醒過神了似的,看向了寧黛。
寧黛閉著眼,面上安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