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把她從水里救上來的時候,分明見她身上有多處被細絲勒過的傷痕,可這短短功夫,竟然只剩一道道紅印了,那紅印還在逐步變淡,偏那傷口上又看不出有用藥的痕跡,如此說來,這是自身的自愈力?
少年終是忍不住好奇,問道:“你是修士?”
先前飛過上空時,寧珅就看到河水里有一大團黑色的東西,本來也想下來看看的,卻見有人在水里用仙家法術。
那黑色東西碰到火后就慌忙逃遁了,寧珅原以為是有道友在除水祟,可眼看著水祟走了,那人卻遲遲沒有上浮,反而像是溺水了不住掙扎,寧珅就趕忙下水把人拽了出來。
對方的年紀比他想的要小的多,看上去也只有十二三歲的模樣,最奇怪的是,寧珅居然看不出她的修為。
這種情況,要么是對方的修為比他還高了一個大境界,要么就是她身上有什么遮掩的法寶。
如今看來,顯然是后者了。
然而事實并非如此。
修士能夠看出與自己同階或是高了一個大境界的修士的修為,這主要是看對方丹田中的靈力含量。
修士在煉氣期時,每一次進階后丹田內能夠存儲的靈力都會多一點,到了十層便是煉氣大圓滿,此時服下筑基丹,丹田便會發生異變,原本氣態的靈力將會被壓縮成液態,此后便是筑基境,而到了筑基大圓滿后,將靈力化液為固,便到了金丹境。
一般人都是此為標準判別對方修為的,可這時候駱青離的丹田都已經毀了,寧珅當然什么都看不出來。
對上少年黑白分明的雙眼,駱青離微微點頭,“我是體修。”
她如今修煉玉骨冰肌術,勉強也可以算是個體修吧。
“體修?”
與寧珅同行的另一個少年叫出聲來,“你一個女孩子,怎么……”
實在不怪他驚訝,在他印象里,體修都是那些身材魁梧的大漢,一身銅皮鐵骨健壯粗蠻,像駱青離這樣細皮嫩肉的小姑娘,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個走體修路子的。
駱青離垂眸道:“道法三千,殊途同歸,走什么路有這么重要嗎。”
三人皆是一愣,那韓姓少女眼眸微亮,輕笑起來:“小道友年紀輕輕的,見解卻是不凡。”
她站起身來,介紹起他們一行人,“我叫韓瑾瑜,滄海宗弟子,這位是寧珅寧師兄,這位是杜鋒杜師兄。”
駱青離看了看三人。
這整片修真大陸名叫浮華大陸,她現在處在大陸的南方,這里被稱作南詔,南詔有九大宗門,上三宗,中三宗,下三宗,蘇白羽之前所在的金玄宗便屬于下三宗,而這滄海宗卻是上三宗之一,以煉丹制藥聞名遐邇。
這三人的法器裝扮皆都不凡,十七八歲的年紀,卻都有煉氣后期的修為,那個寧珅更是煉氣大圓滿,只差一步便可筑基,資質十分出色,恐怕都是內門弟子。
駱青離一一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我叫駱青離,無門無派,是個散修。”
寧珅不由挑眉。
韓瑾瑜拉著她坐下,看向一旁被他們忽略了的婦人,“我們本來是結伴出來歷練的,聽聞興水城那一帶在鬧瘟疫,我們正打算去看看,不過既然路過了這里,順便把那只水祟除了也好。”
婦人一聽這話,幾乎要給人跪下磕頭,被他們給攔住了。
四人坐在一塊商量對策,婦人則退了下去。
寧珅突然問起駱青離,“冒昧問一下道友,如今是個什么境界?”
駱青離一怔,如實道:“剛進入煉氣四層。”
“哇,煉氣四層你就敢一個人出來啊!”
杜鋒怪叫一聲,過后又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訕訕道:“我煉氣四層的時候,還被師父拘在門派呢,充其量就是能去試煉林里活動活動筋骨,妹子你膽子挺大的。”
駱青離輕嘆,“所以,今日若不是諸位恰巧路過,我也不能好好坐在這里了。”
杜鋒愣了下,“青離妹子,我也不是說不好,我就是覺得,出門在外,還是小心些為妙,若有信得過的人作伴還能安全些。”
駱青離頷首道謝。
寧珅清咳一聲,把歪了的話題重新拉回來,“道友既然煉氣中期就能逼退水祟,想來這水祟實力并不算強,但我先前在空中看著,這水祟的遁術一流,一眨眼的功夫就瞧不見影了。”
言下之意,若不能一擊擊殺,給水祟跑了,再要把它找出來就難了。
“而且今日駱道友和水祟一番交手,其實也算是打草驚蛇了,想來水祟是知道這處有修士來了,短期之內恐怕不會現身作惡。”
寧珅將這些事項一一枚舉,駱青離聽著倒是覺得很有道理。
韓瑾瑜攢緊眉心犯了愁,杜鋒卻聽出了一點名堂,“寧師兄的意思是,需要有個誘餌,引蛇出洞?”
可誰能來做這個誘餌?
他們都是修士,水祟是不可能主動往他們跟前湊的,之前會去襲擊駱青離,完全是因為駱青身上沒有修士的氣息,被水祟誤以為是凡人的緣故,但已經吃一次虧了,水祟會再上當就怪了!
“難道要找個村民?”韓瑾瑜摸著下巴,在考慮這事的可行性。
可是這種事,就算有他們在一邊看著,也不能保證絕對的安全吧?
村民們都是凡人,誰會樂意啊!
“不需要村民的。”寧珅彎起唇,笑得意味深長,“我曾看過一些書籍記載,水祟這種東西都是溺亡之人的執念所化,它們喜歡吸食血氣,除卻河魚之外,偶爾也會將人拖入水中,但它們在水里待久了,慢慢就被魚同化,記憶時間其實很短。”
駱青離心中微動,果然就見寧珅朝她看了過來。
“水祟的記憶只有七天,七天過后便不會記得今天發生的事,與其讓村民們以身犯險,不如請駱道友幫個小忙,畢竟比起村民,駱道友還有一定自保之力,道友覺得如何?”
駱青離嘴角微微一抽,心想寧珅這人看著謙和有禮,坑起人來倒是一點都不含糊啊!
不過確實沒有比她更合適的人選了。
不管怎么說今天也是寧珅救了她,她幫個忙也是義不容辭之事,而且父親和她說過,一個人,有多大的本事就要有多大的責任。
從前她接觸不到這些,但現在既然已經走上了這條路,在力所能及范圍內的事,駱青離愿意參與其中。
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駱青離點點頭道:“七日后,在下愿助各位驅除水祟。”
寧珅斂眸微笑,韓瑾瑜拍拍手道:“那就太好了,我們來商量一下到時候要怎么配合吧。”
這邊還沒開始討論,前頭便傳來了嘈雜的聲音,婦人哭得大聲,引得寧珅幾人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