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弟!”覺明法師急忙扶住覺慧,看到的卻是他煞白的臉色,咬緊唇雙目緊閉,雙眼眼角劃過兩道血淚。
覺空亦是猝然大驚“師弟,你怎么樣?”
凌塵凌圓兩位法師紛紛湊上前去,旁邊的駱青離一行人也被驚動,起身前來詢問情況。
覺慧身子抽搐了片刻,覺明和覺空兩位法師誦念著心經,佛光一圈一圈落到覺慧的身上,好半晌他的面色才好了一些。
“覺慧師弟,結果如何?”凌塵凌圓急于知曉答案。
覺明法師心中不由微惱。
師弟的大預言術根本就沒練到家,甚至他連真正成為佛修都才只有半年有余,就連師父那樣的大能修士,大預言術也不是隨隨便便就用的,師弟現在都這個樣子了,他們甚至一點關心也無。
覺慧輕輕嘆氣,聲音仍有些虛弱,“不負所望。”
他擦了擦眼睛,逝去眼角的血痕,再睜眼時,一如預料中的漆黑一片。
大預言術是悟見禪師的獨門絕學,可窺測世間種種因果,相傳悟見禪師通過去,曉未來,實則便是仰賴的大預言術。
只是學習這項絕學,所需天賦甚為罕見,還需要學習者澄心如璃。
悟見禪師最初收覺慧為弟子,不僅僅是因為他一朝悟道,甚為難得,更重要的,便是他心性澄凈,也有學習大預言術的天賦,包括此次海市之行,同樣是悟見禪師指名道姓讓他來的。
可覺慧到底接觸大預言術沒多久,雖憑此推測出了世界之間的出路,但也受到了一定反噬,至少在短時間之內,他是看不見了。
聽聞有了結果,凌塵凌圓神色大喜,連連問道“覺慧師弟,快說我們要怎么做?”
覺明法師忍無可忍,“師弟既說有了結果,這一時半刻難道也等不得了?就不能讓師弟先喘口氣?”
凌塵凌圓頓了頓,卻是沒再急著追問,只目光依舊牢牢鎖在覺慧身上。
覺慧坐直了身體,手指指著某個方向,道“此行上萬里,可見一山丘,山腹中空,內有乾坤,那或許是我們唯一的出路。”
凌塵凌圓當即朝著他手指的指向遙遙望去,覺明法師也望了一眼,復又低頭看向覺慧,注意到的卻是他無神的雙目。
“師弟,你的眼睛……”
覺慧垂眸道“是我太無用了。”
覺空法師拍拍他的肩膀,“師弟,不用擔心,只要我和師兄還在,定會護你周全。”
覺明法師亦是頷首,“莫急,待我們出了海市,便盡快啟程回無量寺,師尊定有辦法助你復明。”
凌塵和凌圓兩人沒功夫管這些,只是私下傳音交流。
“師兄,你看這可靠嗎?”
凌塵法師摸了摸下巴,“悟見師伯收覺慧為徒時可是轟動了整個無量寺,更揚言他是自己關門弟子,大預言術的奧妙我們不懂,可總得相信師伯的眼光吧?”
凌圓法師的目光落到身后眾人,尤其是潘允那一行身上,“那他們呢?先前在世界之間,勉強和他們和平共處也就算了,現在我們這兒指明了方向,難不成還要他們分一杯羹?”
“急什么,這世界之間兇險得很,山腹內會有什么還不知道,留著他們或許還有別的用……”
覺明法師與其他眾人說起了覺慧的預測,眾人反應不一,又驚又喜,有信也有疑,但比起眼下這樣漫無目的地搜尋,總歸還是有個目標讓人心安得多。
眾人當即原地打坐,待到狀態基本恢復,再前去一探究竟。
駱青離看到覺慧蒼白的臉色,又見他雙目暗淡無神,低聲問道“覺慧道友可是傷到了元神?”
覺慧苦笑頷首,“的確有些損傷。”
大預言術,靠的便是元神之中的某種特殊力量感知世間因果,遭逢反噬之后,首個傷到的便是元神。
駱青離取了兩瓶丹藥遞過去,“這是養神丹,可以溫養滋補元神,覺慧道友每三天服用一顆,雖治愈不了創傷,但至少能減輕一些痛苦,讓道友好受一些。”
“多謝駱施主。”覺慧展顏而笑,當下便吞服了一顆。
覺明法師欲言又止。
在丹藥藥力化開之后,覺慧明顯感覺到腦中一清,原先磨人的疼痛隨著緩解了不少,面色微微一松。
覺明與覺空見狀,雙手合十謝過,駱青離頷首過后便退回一邊。
大半日后,滿月再次消失,眾人也已經恢復了七七八八,便決定前往覺慧所說的那處山丘。
上萬里的距離,對于一眾結丹修士而言其實算不了什么,很快一行十數人便已經御器飛到了山丘之前。
這處山丘不高不矮,在整個世界之間里顯得平凡無奇,沒有任何特別之處,若是覺慧不說,眾人根本不會猜到就這樣一座山丘里面,會藏著離開世界之間的通道。
駱青離同樣沒有感覺到山丘有什么特別,但阿貍卻有一些奇特的感應,“駱駱,這座山和別的山不太一樣,里面的波動很紊亂。”
駱青離并不是很能理解它所說的波動是指什么,這是蒼貍一族特有的天賦,但至少阿貍的話算是應證了覺慧的預言之術。
在這種地方,越是非常之處,便越是可疑。
“依你看,這山腹中有什么?”
阿貍搖搖頭,“說不上來。”
小五湊過來眨眨眼,“難道不會有很多亮晶晶的寶物嗎?”
阿貍甩起尾巴,往它臉上輕輕一掃,沒好氣地說“寶物或是有靈之物的波動根本就不是這樣的!”
駱青離心中了然,總之這山腹中不對勁就對了。
朱禹禎望著這座山丘,問道“我們要怎么進山腹,開山辟石?”
“如此大興土木只怕不太合適,若是破壞了山腹之中的通道,可就不好了。”潘允出聲道“不如打個洞好了。”
說著,他看向隊伍中一位金丹修士,后者皺皺眉,漠然地上前兩步,解開腰間懸掛的靈獸袋,將一只身形細長的五階靈獸放了出來。
“棲土獸。”陸珩摸了摸下巴,一眼就認了出來。
這種靈獸并不算常見,爪子極為鋒利,堪比上等法寶,平素也基本棲居在土中,很難捕獲,不過這的確是最擅長打洞的妖類之一了,更別說這只靈獸已經五階,更是難得。
金丹修士讓棲土獸在山丘一側打個洞入山腹,后者立刻聽話地找起了位置,不一會爪子便瘋狂地刨著山壁,將山體上的石塊刨成碎屑,不一會兒便鉆出了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洞口。
小五好奇問道“主人,阿貍和它比,誰打洞更快?”
駱青離沒來得及回答,阿貍就先一爪子撓了過去,“誰要比這玩意兒!”
棲土獸越挖越深,眾人還在山丘外耐心等待,兩個時辰后,金丹修士的臉色忽然一變,沖到洞口前,拿出一串鈴鐺急急忙忙地晃動起來,大吼道“回來!”
洞里傳來棲土獸痛苦的嘶叫聲,又像是有的碰撞之聲,山丘微微震動,抖落少許碎石,又是片刻之后,所有的動靜歸于沉寂,金丹修士一下跌坐在洞口。
潘允忙問道“發生什么了?”
金丹修士的臉色難看至極,“我與棲土獸之間的契約斷了。”
這種情況下,主仆契約中斷,就只有一種可能。
“是那些尸骨?”喻連城看了看頭頂的血月,還未到滿月之時,那些尸骨都還在地下沉睡,鮮少會出來活動,莫非山體內部也有這些鬼祟之物?
金丹修士攥緊雙拳,想要培養一只五階靈獸并不容易,很多時候棲土獸都是他的一個戰力,現在棲土獸死了,無異于斬斷他的一條手臂。
眾人對山腹中的情況一無所知,但這個時候,沒有一人敢于嘗試第一個進入內部。
五階棲土獸都能死得這么快,誰知道他們能不能應付得過來?
現實根本不容許他們考慮太多。
棲土獸打開的洞口忽然傳出一股巨大的吸力,卷著眾人往洞里帶,離得最近的金丹修士毫無防備,被第一個卷進了洞內,而其他人雖及時反應了過來,各自用出法寶,可這吸力太大,就像是在他們身上拷上了一條條鎖鏈,拉著他們入洞。
一個兩個三個……駱青離祭出定風珠,青光結界閃爍了幾息,最終還是無聲破裂,眾人終究都落入了洞內。
山腹內漆黑一片,甫一進入,便能感覺到一股朽爛的陰森氣息傳來,比外界濃郁了不知多少倍,這些氣息輕而易舉便破開她的護體靈氣,舔上她的皮膚,隨后駱青離就發現,自己的生機似乎在被這些莫名的氣息逐漸吞噬。
但很快,她體內的紅蓮業火也跟著自發運轉起來,隨著周身紅光一閃而過,那些奇怪的氣息便當即被隔絕在外。
耳邊傳來其他人的驚叫聲,伴隨著某種詭異的窸窣聲響,黑暗中有人拿出了一顆夜明珠,光亮照過,看清周圍情景之人不由輕輕抽了一口氣。
蟲子,數不清的黑色蟲子,背上長滿了倒刺,密密麻麻地聚集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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