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了正事,駱青離和陸珩不禁斂容正色。
悟見禪師心中了然,瞥了眼身側幾個徒弟,淡淡道:“你們幾個先回去吧。”又將茸元丹交給了覺慧,“此丹如何服用,之前已經和你詳細說過了,服下之后,切記莫要抵抗,耐心引導。”
“是。”三人齊齊應是,先后退下。
偌大的經堂只剩下了悟見禪師與駱青離陸珩三人。
其實駱青離的本意也沒想要屏退他人,這件事成或不成還未可知,他們來此也不過是想求一個方向。
“兩位小友想問什么,不妨明言。”悟見禪師微微抬手,大約是覺得與這兩個小輩甚是有緣,他的態度相當和煦。
駱青離起身道了一禮,將來意如實道來:“悟見前輩,實不相瞞,晚輩此次前來,主要是為風靈之心。”
悟見禪師面不改色,盡在意料之中,他本身便已是元后修士,駱青離身上那點遮掩體質的東西瞞不過他的眼睛,悟見禪師自然能夠發現,她的丹田之下,有個碧色氣竅空懸,只是對外散發著風息。
駱青離繼續道:“曾聽聞東海之上可能有風靈之心的蹤跡,我與師兄聞訊而來,可東海茫茫,沒有目標,便如大海撈針,此次前來無量寺,便想拜訪前輩,求個指向。”
悟見禪師輕輕捻動著掌中的念珠,目光落在駱青離身上,眼中極快地閃過一絲情緒。
駱青離雖然從未明說過,但他很清楚,她進了靈湖。
數百年前,他也曾機緣巧合流落世界之間,從那尸山血海之中走出,同行的伙伴皆都慘死,他雖撐著一口氣將那只怨火怪物超度,卻也同樣重傷瀕死,在他以為自己死定了時候,卻拿著魂磯進了那個傳說中的靈湖世界,也看到了那個美艷得不似凡人的男子,在那里,他的傷得到了治愈,同時也覓得一份莫大的機緣。
悟見禪師雖先天慧眼,對某些事有著超乎常人的敏銳感知,也因此時常能夠依靠本能規避掉一些風險,或是尋得一些不錯的機緣,但他所修習的大預言術卻是承襲自那位男子,之后也憑此術揚名海外。
男子的因果造化之術出神入化,悟見禪師修練這么多年,依舊拍馬不急,他不是很清楚對方究竟是何修為,但可以確定他十分強大,比當今這片大陸上的任何修士都要強大,便是如今的自己見到了,依舊得稱呼一聲前輩。
幾個徒弟的情況比他當時好得多,覺明也說過,那塊靛藍色的晶石是被駱青離取走的,而魂磯恰恰是打開靈湖世界唯一的鑰匙。
悟見禪師一時想得有些多,但這小丫頭既然找到他這里了,那在靈湖前輩處,定是得了旁的更大的機緣。
那位前輩,于他算是有半師之誼,光是沖著這一點因緣,這個忙,幫一幫倒也無妨,何況這風靈之心他還真大概知道,甚至都無需用到大預言術。
悟見禪師含笑說道:“風靈之心的下落,老衲的確有些眉目。”
駱青離驚喜抬眸,陸珩目光微亮,二人齊齊望了過來。
悟見禪師繼續說了下去:“在無盡海的極南向,有一小片海中之海,這片海中之海內部中空,有無數風洞,四通八達,在這種環境下,卻是很有可能孕育出風靈之心。”
風靈之心,其實就是靈玉之髓,在吸收了龐大的風靈氣之后,經年累月浸染形成,駱青離和陸珩誰都沒真正見過,只在書中看過寥寥數語記載,說穿了,那就是靈玉之髓在特定環境下異變而成的一種特殊形態。
這東西十分冷僻,對于尋常修士而言其實有些雞肋,但對有著風靈根的修士來說,卻是提升修為的絕佳之物。而能夠孕育出風靈之心的地方,必然風靈氣充足濃郁,雷神道塔找了許多年,倒也到過幾個地方,可都沒探到風靈之心的下落。
誰能想到在海里居然會有這種地方?
陸珩和駱青離面面相覷,兩人都一致以為,就算風靈之心是在海上,也必然是在某個海島上,卻沒能將之與海下聯系起來。
陸珩拱手問道:“前輩,可否告知這處海中之海的具體位置?”
悟見禪師輕輕搖頭,“老衲年輕的時候曾經誤入過這片海中之海,那里被天然禁制環繞,周圍有無數暗流涌動,就連高階海獸都不愿意靠近,你們確定要去?”
駱青離看了看陸珩,這件事說到底其實也是她自己的事,先前海市同行,既為歷練也為機緣,這一回,她自己去就算了,陸珩卻沒有必要非陪著她冒險。
然而后者根本沒想這些,摸了摸下巴尋思片刻,就沖她眨了眨眼。
悟見禪師只是單純地詢問,卻非直接勸退,可見這片海中之海雖存在危險,但未必就會讓他們有來無回,否則,大約禪師直接就明說了。
陸珩再次抬手抱拳,“晚輩們還是想要嘗試一下。”
“也罷。”悟見禪師笑了笑,從廣袖之中找出一枚空白玉簡,在上面刻印上關于那片海中之海的具體信息,交由二人,“距離老衲被卷入那片海中之海已經過了數百年,那處是否依舊老衲也不清楚,這些僅供你們做個參考。”
說著,他又取出了一只金色紙鶴和兩張金光閃閃的符箓,“去海中之海,會經過一片亂海之域,在那里容易迷失方向,這只紙鶴你們留著,至少可以保你們在亂海之域少繞些圈子,海中海外的亂流湍急,你們興許會應付不來,這兩張符箓應該有用。”
只片刻,悟見禪師便已經將所有能考慮到的阻礙都安排了下來,兩人一時怔然,連忙俯首致謝。
悟見禪師唇畔含笑,“老衲至多只能幫你們到這里,進了海中之海,就只能看你們自己的了,老衲進入那處海中海時金丹中期,佛門金剛之術護體,依舊無法步入風洞中心,但愿你二人能一切順利吧。”
“多謝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