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回到家中,晚上齊文紹來請安的時候,給她帶了一幅畫。
安寧拿過來看了一眼,就緊盯著齊文紹。
齊文紹被她看的心中緊張,忍不住后退一步。
“跪下。”
安寧突然冷了臉。
齊文紹不由自主的撲通一聲跪在安寧面前。
安寧對他向來溫言細語,從來沒有這樣疾言厲色過,齊文紹知道自己肯定哪做的不好了,可他不明白到底哪兒錯了。
安寧看著齊文紹一字一句的問他:“我教過你什么?”
齊文紹垂頭不說話。
安寧把那幅畫猛的扔到齊文紹面前:“別跟我打馬虎眼,我教你男子漢大丈夫眼光要放的遠,心胸要開闊,后宅這些斤斤計較的小事,只管交給我和你妹妹就行,你現在最關鍵的就是要好好讀書,要學習那些該學的東西,等你一步步變的強大,你就會發現,一個齊文維,根本影響不了你什么。”
齊文紹拳頭攥的緊緊的,就是不說話。
安寧起身走到他面前,慢慢的蹲下身體。
看這孩子倔強的樣子,安寧突然間明白了什么。
她伸手抱了抱齊文紹:“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是不是心里很不安,怕我對你哥比對你好?怕我突然間不喜歡你,拋棄你?你在……拿這幅畫試探?”
“母親。”
齊文紹抬頭,一雙眼睛通紅。
他又糾結又羞愧:“兒子錯了,兒子不該那么想……”
安寧嘆了口氣,伸手把齊文紹拉了起來。
“是我讓你不安了。”
“母親很好。”齊文紹別過頭,有些不敢看安寧:“是兒子心胸狹窄。”
安寧心里也有些酸酸的難受。
齊文紹是早熟,而且特別懂事,小小年紀就考中了秀才,可是,他再怎么樣也只是一個孩子,也用他的小任性和不理智的時候。
安寧一直把他當大人,從來沒有把他當成一個小孩子看待過。
現在想想,真的很不應該的。
像齊文紹這么點的孩子,在現代也不過是個才上中學的學生,這個年齡的孩子別扭,敏感又倔強,而齊文紹自小沒有親娘,從小就缺乏關愛,他找到一個真心對他好的人,就特別想要努力的抓住。
這是一個很害怕失去的孩子,他也在用他的一些小手段,想要確定他的這份關愛是不是永遠都存在的。
這么想著,安寧看齊文紹的時候,眼中就是滿滿的溫暖。
她給齊文紹仔細的整理身上皺掉的衣服:“紹兒,母親和你說過,你是我的兒子,永遠都是,以前,我是為了你的親娘對你關愛一些,可是,這幾年咱們母子相處難道就是假的嗎?我對你的關愛從來都不做假,現在,我不是為了你娘對你好,而是因為你,因為你齊文紹,只是你這個人。”
就這么一句話,齊文紹突然間痛哭失聲。
他一把抱住安寧:“母親,永遠別拋下我……我害怕。”
安寧眼中也有些濕意。
她拍著齊文紹的背,小心的安撫他:“不會的,別害怕,我是你的母親,永遠都是,哪里在有當娘的會舍得拋下自己的孩子……”
安寧做了很多保證,最后才讓齊文紹破涕為笑。
他滿懷孺慕的看著安寧:“兒子以后一定會好好孝順母親的,將來,母親想要做什么,兒子都會努力替母親達成愿望。”
“好了。”
安寧也笑了,拿出手帕給齊文紹擦掉眼淚:“看看,這么大的孩子了還跟母親撒嬌,你羞是不羞。”
齊文紹確實挺羞的。
他低著頭,好久都不敢看安寧。
安寧這里安撫好了齊文紹。
而齊文維則去找了齊瑞。
他一見齊瑞就提出想早點定下親事,早點娶妻的想法。
這幾年,齊文維感覺得出安寧對他其實很不好了。
他有些不明白為什么。
他也曾問過齊瑞,只是齊瑞也沒有說出原因來。
其實,齊瑞心里有些打鼓的。
他覺得安寧應該是已經知道齊文維不是她親生兒子的事了,可安寧并沒有說,他也就不去問。
他想裝聾作啞的蒙混過關。
而且,齊瑞也想著安寧嫁給他多年,和他夫妻一體,又不可能和離,應該不會在這件事情上多做糾結。
那么,就算是安寧知道了,安寧也不敢鬧出來的,最多也就是對齊文紹好一點,對齊文維眼不見為凈吧。
只要安寧不鬧騰,齊瑞就不想多管這些事。
反正再怎么說外邊的人也都認為齊文維是安寧親生的兒子,只要他嫡子的名份在就好,別的一些瑣事都可以不計較。
頂大了天安寧的私房留給文絹和文紹,他想辦法給齊文維多留點私房就好了。
反正周貞娘都死了好幾年了,死無對證,誰又能拿他怎么辦。
基于這種心理,齊瑞已經很正常的接受了安寧對齊文紹的事事關心,處處照顧,也平靜的接受了齊文維的待遇下滑。
這事其實也就齊文維有點接受無能。
尤其是這次他只是想買一幅畫都沒錢,這讓他更受刺激。
齊文維就想著早點訂下親事,省的好親事叫齊文紹給搶了。
另外,他要找一個有錢的媳婦,等娶了媳婦,他就可以拿媳婦的私房買自己想買的東西了。
就是因為這么想著,他才找了齊瑞,說要早點娶媳婦。
早娶晚娶的,齊瑞其實并不太上心的,不過孩子說想娶,那就娶唄。
后頭齊瑞直接找了安寧,把齊文維的想法說了一遍,讓安寧去幫著相看一下。
安寧笑著答應了,還和齊文維說了好幾個人選,齊文維覺得都挺不錯的,也覺得安寧還算識大體,對她就更放心了。
齊瑞走后,安寧就開始安排相看事宜。
她現在心里挺看不起齊文維的。
就覺得齊文維心理承受能力真的不太行,而且這人真不精明。
就這么稍微一逼,他就開始出昏招了,竟然想早點結婚,想要花妻子的錢,簡直讓安寧都不知道怎么去說。
她在教育齊文紹和齊文絹的時候,就拿這件事情做例子,讓兄妹倆以后目光放長遠一點,像齊文維這種貨色,根本不配做倆人的對手。
齊文紹看齊文維屢出昏招,其實心里已經看不起他了。
這些年,齊文維一直壓在他頭上,讓他感覺很沉重,可如今再看,那個他以前看似翻不過的高山,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絆腳石,只要輕輕一踢就能踢掉,他才真正的輕松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