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唐沛祭拜過唐栩之后,許德就請他去書房說話。
唐沛就提出跟他一起來的那位姑娘醫術十分高明,可以請她幫小表妹看看,最好再配些強身健體的藥丸子。
許德一聽就顯的特別高興,當下就叫下人請了安寧過來。
安寧進了書房之后,許德起身給安寧見禮,特別鄭重的拜托安寧幫許婉調養身體。
安寧微笑點頭:“你不說我也是要做的,你家婉兒與我有些親緣關系,自該幫忙。”
這下子,輪到許德愣住了。
他記憶中自家的親戚沒有這么大的姑娘啊。
安寧沒有解釋,許德也沒有多問。
之后,安寧和唐沛在許家小住了一段時間。
安寧幫著照料內宅事務,一邊給許婉調養身體,唐沛則幫著許德做些雜事,另外就是以唐栩侄子的身份幫著迎來送往。
總歸,唐栩的喪事因為有了唐沛和安寧的幫忙,料理的還算是妥當。
要不然,就許家這父女倆是真夠嗆的。
畢竟這父女倆如今都是特別傷心,再加上身體本就不好,可沒有精力把喪事辦好。
許德在見到唐沛第一天的時候,就親自寫了信叫人送到京城忠勇侯府。
這日,唐柏從外邊急匆匆的回來,他臉上的喜色是誰都瞧得見的。
張氏的陪房一直在盯著大房那邊,見唐柏心情很好的回來,立刻就去跟張氏說:“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外邊又找了相好的,看那臉上的笑都藏不住,這回大太太恐怕又要哭好幾天了。”
張氏一聽很是幸災樂禍。
如今唐棕很瞧不上張氏,每天都在后院和姨娘廝混,張氏自然就看不得大房那邊夫妻恩愛,每天都盼著唐柏出去找小老婆。
唐柏也沒有讓她失望,自從唐沛死后,唐柏行事漸漸荒唐起來,經常去花樓喝酒胡鬧,回來還會和李氏吵架,家里一應事務都不管,每天都是醉生夢死的。
李氏日子過的熬油一樣。
張氏見如此,心里得意非常,便由著大房胡鬧,且時常在宋氏那里給大房上眼藥。
她一聽唐柏一臉喜色的回來,就立刻讓人去探聽,看看大房夫妻是不是又吵上了。
唐柏進屋,李氏正在教女兒唐漪理事,看他進來,白了他一眼,之后就叫唐漪帶著下人們出去。
唐柏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樂呵呵的看著李氏。
李氏幾步過去,激動的抓著唐柏的手:“老爺,是不是咱們沛兒有消息了?”
唐柏點頭,笑的牙床子都露出來了:“是,是,剛才我收到妹夫來信,咱們沛兒在他那里幫著妹子料理喪事,還有,咱兒子這些年一直在清溪書院讀書,這次開科舉士,咱兒子是一甲頭名。”
李氏出身書香門第,自然也知道一甲頭名代表什么。
她一聽眼中掉下淚來,隨后捂著臉唔唔的哭了起來:“沛兒終于要回來了,我的沛兒啊,二十多年未見,也不知道他現在還認不認得我。”
唐柏想到這些年過的辛酸,心里也是一陣難受。
他過去摟了李氏,小聲的安撫她:“莫哭了,別哭,孩子回來是好事,他是你生的,如何能不認得你,再說,孩子這些年跟著曾祖母,肯定被照顧的好好的,怕是比跟在咱們身邊的滔兒還要好,可憐咱們滔兒啊……”
想到唐滔,李氏又哭了一會兒:“咱們滔兒好好的伯爺嫡子,卻要每日給二房那里跑腿,做著管事的活,一應迎來送往,跟達官貴人打交道的事情都從不讓咱們滔兒插手,滔兒……”
說到二兒子,李氏又想到自家的女兒:“還有咱們漪兒,她才應該是這府里最尊貴的小姐,可打小卻被二房的庶女壓著,我想想便心里恨的不行。”
“不會了,以后再不會了。”
唐柏拍撫著李氏:“沛兒既然能回來,說明祖母已經找到了辦法,祖母說不定也能回來了,只要祖母回來,必然替咱們做主,宋氏就是再厲害,祖母在上邊壓著她,她又能做什么。”
想到祖母,李氏這才抹干凈了淚,她對著唐柏笑了笑:“是啊,沛兒能回來,說明祖母也要回來了,咱們再不怕了。”
唐柏扶她起身,她低聲道:“對了,西北那邊也傳了信,我爹娘和我兄長他們也要回來了。”
“真的?”
唐柏一聽喜不自禁。
李家人回來,他可有了仗腰子的了。
這些年張氏仗著她張家在家里張牙舞爪的,可張家有什么了不起,他唐柏的老丈人還曾做過太子太師呢,那可是個老狐貍,等他回來,必然有辦法收拾張氏和宋氏。
唐柏一想能給他撐腰的兩大巨頭都要回來了,那真是美滋滋的。
他覺得他這些年的委屈都不算什么。
等他祖母和老丈人回來,他就能躺贏了。
而且,他還有一個狀元兒子呢,他上頭有老人罩著,下頭有兒子擔著,往后再沒有什么煩惱了。
想想二房那個現在還成天只知道吃丫頭嘴上胭脂的兒子,唐柏怎么想都覺得自家好,等著瞧吧,將來他得想著法的氣死張氏和宋氏。
被唐柏認為是大靠山的安寧現在卻碰上了事兒。
她在揚州這邊幫忙照料許家后宅,這種事情她做的多了,根本不費什么力氣,閑暇的時候她也在思索怎么回去,又以什么身份回去。
當然,她現在不可能以忠勇侯府老太君的身份回去了。
畢竟她這個樣子說是那位老太太誰也不會信的。
沒有她這樣越活越年輕的啊。
還有,如果傳出去侯府老太君如今活成了十八九歲的模樣,只怕宮中的皇上都得找事啊,哪個皇上不想長生不老,不想返老還童啊,肯定得跟她要個說法,或者找她討要長生不老藥。
她是真沒有的。
安寧就想著得給自己加重身份,最好是輩份極大的,和唐家還有些親戚關系的那種身份。
只是,這樣的人選她一時半會兒是真沒有。
這日忙完了許家的瑣事,安寧心煩意亂的,就出來逛逛街。
誰知道,這一走還真碰上事了。
她竟然遇到了微服出巡的太上皇。
嗯,忘了說了,這位太上皇并不是安寧二十多年前離京的那位。
那位早就下去了,在安寧離京沒兩年的時候,那位就去了,之后就是當時的皇三子繼位,如今二十多年過去,當年的皇三子去年剛剛禪位于皇七子,他成了太上皇。
安寧原來以為這位太上皇在京中,沒想到在揚州地面上碰上了。
當時,安寧好好的走在街上,然后,從旁邊的酒樓里下來一個白面無須的中年男子,他過來躬身施禮:“姑娘,我家主人想邀您一敘。”
安寧皺眉:“你家主人?我可不認識你什么主人,我還有事,讓開。”
那個中年男人滿臉的笑:“姑娘還是去見見的好。”
他臉上的笑十分親和,態度也顯的很好,沒有一絲威脅的樣子,但卻又顯的那么堅決。
安寧看了中年男人一眼:“行,見見吧。”
他跟著中年男人上了樓,在一個包間里看到了他家主人。
只一眼,安寧就認出這位就是當年的三皇子,如今的太上皇。
甭看這位已經是太上皇了,其實歲數還真不是很大的,他之所以禪位并非什么身體不好之類的,而是在京城呆煩了,覺得特別無趣,想出來走走,可他是一國之君,想出來的話不知道有多少人攔著擋著的,再加上七皇子真的挺適合為君的,要是當皇帝的話,比這位太上皇在位的時候肯定能干的好,他就賭氣之下禪位了。
好在如今七皇子倒是十分孝順,就是當了皇帝,對這位太上皇也很好,太上皇可不就放飛自我了么。
他前些日子就到了揚州,扮作富商在這里游玩。
今日正好在酒樓上吃飯,一邊吃飯一邊欣賞著這里的繁華街市,結果往下一看,就看到了安寧。
就這一眼,太上皇就覺得這么多年白活了。
他自認為閱美無數,想當年后宮有好幾個嬪妃容貌都是傾國傾城的,然和這位姑娘一比,卻都被比了下去,便都成了庸脂俗粉。
太上皇人都過了中年,可看到街上閑逛的安寧的時候,就只覺得心跳加快,整個人都燥動難安。
他也不知道為啥,反正就想和這個姑娘說說話,如果能讓她答應跟著回宮,那是最好不過的。
于是,就有了讓貼身太監下去請安寧這一幕。
這也是這位當皇帝當久了,習慣了說一不二。
再加上安寧也非常人,要不然,還真就把他當成了強搶民女的惡霸了。
這個時侯,太上皇看著安寧,滿眼的喜色:“姑娘,請坐。”
安寧大大方方的就在對面坐下了:“這位大叔,你找我有什么事嗎?”
一句大叔,讓太上皇臉色瞬間就不好了。
他深吸了好幾口氣才讓心情平復下來,之后,他竟然親手給安寧倒了茶。
安寧也不客氣,拿起來就喝。
太上皇看著安寧大大方方的樣子,就覺得怎么看怎么好。
“鄙人蕭原,剛才一見姑娘便心生傾慕……不知姑娘可否婚嫁,是否訂下人家?”
他是這么問的,看著還算是彬彬有禮,可心里卻想著要真是訂下人家了,也得給他攪黃了。
安寧失笑。
她是真沒想到當年的三皇子名喚蕭原的。
那個時候安寧才來這個時代沒有多少時間,一心想要解決忠勇侯府的事情,根本就沒有去琢磨皇家的那些事兒。
卻沒想到,倒是和蕭元生生錯過了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