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三叔臉上帶著笑,不過笑容有些勉強。
“我大娘在家不?”
他所說的大娘就是指的蕭元的姥姥,二道灣這邊的習俗就是這樣,姻親之前一般都會管對方的長輩叫大伯大娘。
這個是不管歲數大小都這么叫的。
“在呢,在呢。”蕭母趕緊答應著:“找我娘干啥啊?”
跟著蕭三叔身后的看起來得有七十多歲的老頭一聽顫顫微微的上前:“季書芬,你娘是不是叫季書芬?”
蕭母點頭:“是啊。”
她朝屋里喊了一聲:“娘,有人找你。”
安寧扶著外婆出來。
外婆年紀大了,眼睛有些花,從屋里出來之后也沒看太清楚外邊站著的這些人:“誰找我啊?”
那個老頭激動的上前,他看到外婆的時候眼里的淚都要掉下來了:“書芬,是我啊,我是張亙。”
“張亙。”
外婆一聽仔細打量著那個老頭,終是在對方一張老臉上看出了年輕時候的樣子:“阿亙,阿亙,是你回來了嗎?”
老頭伸手去扶外婆:“是我回來了,我回來找你了。”
蕭母一見這情況,趕緊讓外婆和那個老頭進屋說話。
主要是兩個人年紀都大了,蕭母怕他倆一時激動出個好歹的。
等進了屋,蕭父就和蕭三叔說話,外婆和張亙坐在一起訴說這些年的離情別緒。
外婆一雙眼里淚水不住的往下掉:“阿亙啊,你走了這多少年了,五十多年了啊。”
她擦了一把眼淚:“我一直等著你,盼著你,我怕等不到你,后來就養了宏宏,我就想著,我要是去了,起碼有個人知道我的事情,等你回來找我的時候,也能和你說幾句話。”
蕭母叫季宏,她不是外婆親生的,是外婆撿的棄嬰,外婆這輩子都沒有嫁人,原先一個人生活,后來養了蕭母,等到蕭母嫁了人,原先是想把外婆接到鳳臺村來養的,可外婆不愿意,非得一個人過活,蕭母沒辦法,只好時常的過去探望,后頭有了蕭元這些孩子,她就時不時的打發孩子們過去陪外婆住幾天,也讓外婆不那么孤單。
張亙聽外婆這么說,也一直在哭。
“是我對不起你啊,我一走這么多年音信全無,難為你等著我了。”
“你這些年過的好嗎?”
外婆問張亙。
張亙點頭:“過的好,過的還不錯。”
他正說著話,一個助理從外邊進來:“老爺,少爺打的電話。”
張亙拿過手機接通,嗯嗯啊啊的說了一會兒話才掛斷。
外婆的臉色就有點不太好,她試探的問張亙:“你有兒子啊?”
張亙點頭:“我出去之后過了幾年,眼瞧著回不來了,就被我爹逼著娶了個媳婦,后頭生了兩兒一女,她去的早,已經故去二十多年了……”
外婆猛的站起來,對著蕭母道:“宏宏,送客。”
她沒再看張亙一眼,轉身就進了臥室。
安寧原先一直在一旁坐著沒說話,這會兒看外婆進臥室,她也趕緊跟了進去。
蕭母看向張亙:“張先生,我們家還有事情,不方便招待您,您還是自己找地方呆著去吧。”
說完,她看向蕭父,蕭父已經拉開了送客的架勢。
張亙急了,讓助理扶他起身,走到外婆的臥室前大聲道:“小芬,我是沒辦法的,我一直在想著你,我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夠回來找你,我是家時獨子,我不能無后啊……”
外婆這個時候躺在床上,眼里的淚水一直就沒有斷過。
安寧挺擔心她的。
“外婆,您別傷心,您要是不愿意見他,我出去把他轟走就是了。”
外婆擺了擺手,坐起來對著外頭喊:“張亙,你就是個渣男。”
要不是現在時候不對,安寧是真能叫外婆給逗樂了。
外婆也太時髦了吧,連渣男這樣的詞都用得出來,可見外婆也一直在跟隨時代的腳步進步啊。
張亙在外頭愣了一會兒。
外婆氣道:“別拿著什么留后的借口忽悠我,你要是心里有我,兩兒一女是怎么來的?你一邊自認為深情的想著我,一邊又和別人結婚生子,你這是負了我,你即娶了別人,就該對人家負責,可你卻在她身邊說什么想著我,這是對她不負責任,你這是負了兩個女人……你都成家立業了,家里有兒有孫的,為什么還回來找我?你不回來多好,起碼我還能念著你一輩子,我心里也能有個好念想。”
說到這里,外婆又想哭了。
她這輩子過的太苦了。
少年的相戀,耽誤了她一世光陰。
“滾。”
外婆大吼了一聲,這一聲用盡了她全身的力氣。
張亙在外頭顯的很狼狽。
他自認為深情,在打聽到外婆的下落之后趕緊找了來,卻哪知道外婆卻寧愿他不回來。
“小芬,我來接你的,我接你去國外,咱倆也都沒見年可活的了,我就想著在最后的光陰里能和你在一起。”
他試探著說服外婆,但是外婆卻一點都不想理他。
安寧看外婆那么傷心,就從屋里出來。
她冷著臉看向張亙:“張先生,外婆不想再見你,你也別在這兒呆著了,你在這里,外婆的心情很不好,她畢竟是上了年紀的人,萬一……我想這也不是張先生所愿意看到的。”
張亙被安寧看的有些害怕。
他這么大年紀了,什么事情沒經過,但卻被眼前這個小姑娘瞧的心里發毛。
他打個哆嗦:“我,行,我先走,小姑娘,你幫我勸勸你外婆。”
他回過頭來又看向蕭母:“閨女啊,你也幫我勸勸你娘,我和她錯過了多半輩子,如今也沒剩幾年可活的了,就想和她一起度過最后的日子,我在國外有很多產業,我都立好了遺囑,那些產業也有她一部分,將來,這些都是留給你的。”
他試圖用利益來打動蕭母。
蕭母卻絲毫不為所動。
“對不起,我沒辦法勸我娘。”
她朝外邊指了指:“我家真的有事情要忙,還請張先生別給我們添亂了。”
添亂這個詞眼蕭母都用了出來,可見她是真的不待見張亙。
張亙無奈,只好帶著一群人離開,臨走的時候,他還想著說動蕭父,可蕭父也不是那種用錢就能收買的人,他冷著一張臉:“這事我管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