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叔是蕭家近枝里現在輩份最高的人了,蕭家門里有啥大事小情的都會找他商量,讓他做主。
主要還是他為人耿直又能拎得清,還能壓伏得住底下的小輩。
蕭二光也是如此,有了事情,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六叔。
六叔連晚飯都沒吃,當時就和蕭二光兩口子找到了蕭大光那里。
蕭大光一家正在吃飯。
鐘六妹拉著臉很不悅的看著蕭磊。
蕭磊正把好吃的往高娜娜碗里撿。
高娜娜端著大碗,碗里除了粥,還有好些肉片,她吃的歡實,一邊吃還一邊說蕭磊:“別光給我,你也吃。”
大約是遠香近臭吧。
結婚之前,鐘六妹挺喜歡高娜娜的,對高娜娜可好了,可結婚之后,漸漸的,鐘六妹就對高娜娜橫挑鼻子豎挑眼了。
高娜娜家里是不錯,她長的也挺有排面的,可這姑娘傻啊,沒啥心眼,心里想什么就說什么,她可不會管你聽了之后舒不舒坦。
還有就是高娜娜缺心眼,好多活都干不了,原先鐘六妹托人在鎮上一個小廠子給她找了個活,這活不太累,工資給的也還行,可高娜娜干了沒幾天,人家就不要她了。
她又去幫著給人看攤子,但沒干兩天也叫人辭了,原因就是高娜娜不太識數,算帳都算不太清楚。
幾次之后,鐘六妹就徹底歇了讓她干活的心思。
高娜娜不用出去干活可高興了,每天在家里傻吃傻睡的,鐘六妹就看她更不順眼了。
這邊鐘六妹正拉著臉想刺高娜娜幾句,就聽到有人喊:“大哥,大嫂,在家不?”
蕭大光趕緊答應著出去。
一出去就看到六叔還有蕭二光兩口子過來了。
蕭大光趕緊笑著讓三個人進屋。
見六叔來了,鐘六妹和蕭磊趕緊起身嘴里喊著六叔六爺爺的。
高娜娜卻還穩穩的坐在那里吃的歡實呢。
六叔就全當沒看到高娜娜,他拉了把椅子坐下:“你們先吃飯,吃完了咱們說話。”
蕭大光趕緊道:“沒,已經吃完了。”
鐘六妹就趕緊收拾桌子。
高娜娜沒眼力勁,一見收拾就不高興了:“娘,我還沒吃完呢,你放那,我還要吃呢。”
鐘六妹氣極:“吃,吃,一天就知道吃,咋沒吃死你。”
蕭磊可就不樂意了:“娘,你說啥話呢,娜娜吃點怎么了,她是我媳婦,她多吃點我樂意。”
鐘六妹好懸沒給氣死,蕭大光也是臉上無光。
他干笑兩聲:“六叔,咱們里屋說,里屋說。”
幾個人又挪到了里間,等著坐下之后,六叔才道:“原子結婚你有啥章程了?”
鐘六妹一進屋就聽到這句,當時就笑道:“這是高興事啊,我們肯定高興,他想結就結唄,我們不反對。”
蕭大光也道:“是,結婚是好事,原子自來主意大,這事他拿主意,啥時候都行。”
六叔當時就想抄起掃帚來狠揍蕭大光一頓。
可一想蕭大光這么大年紀了,孫子都有的人了,實在是不好再打了,只能忍著怒氣喝斥一聲:“糊涂,哪有你們這么當老子娘的,真是越老越糊涂了。”
蕭大光愣了一下,隨后就開始訴苦:“六叔,你不知道啊,為了給老大老二娶媳婦,我是掏光了家底,還背了一屁股外債,現在家里的日子實在是難過,不是我不愿意管原子,實在是沒錢啊……”
鐘六妹卻問:“六叔,你咋知道原子結婚的事?他找你了?”
杜春枝坐下道:“他沒找六叔,是安寧過來說了這事,為著這個,安寧可是跟我狠哭了一場。”
鐘六妹一聽這話登時得意起來:“活該,讓她不尊重長輩,現在知道難了,還哭,以后有她哭的呢。”
杜春枝低頭,實在是不想跟這個拎不清的嫂子說話了。
六叔橫了鐘六妹一眼:“爺們說話,哪有你個娘們插嘴的道理,一邊去。”
他又看向蕭大光:“你是咋想的?”
蕭大光搓著手:“實在是沒辦法的,原子能耐,再說,他和安寧都在一起住了那么長時間了,安寧不嫁到我們家還能怎么著,裴家有錢,婚事就讓他們折騰著辦吧,我是折騰不起了。”
六叔簡直都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他知道這個侄子糊涂,卻不知道糊涂成了這個樣子。
實在忍不住,六叔隨手抓了根棍子就朝蕭大光身上敲去:“糊涂東西,你怎么這么拎不清啊。”
蕭大光不敢躲,生生的挨了好幾下。
六叔扔下棍子,還得好好的和蕭大光分析:“你說你們……唉,你當是你兒子拿捏住了人家裴家的姑娘嗎?屁,現在是裴家的姑娘把你兒子攏住了?原子在裴家住了一年多了吧,啥時候見安寧過來看過你們?這一年多,原子給裴家當牛做馬的,可人家的產業沒他的份,安寧掙的錢是人家的,原子掙的錢也是人家的,要是這事黃了,受損失的是誰?”
這話一出口,蕭大光才知道慌張。
鐘六妹卻還是不服:“安寧都跟老三睡了,她還想怎么著?我們老三離了她,有的是黃花大姑娘愿意嫁,她呢……”
這回連杜春枝都不忍直視鐘六妹:“大嫂,裴家現在多大的產業啊,安寧多能干啊,你知道這十里八鄉的多少好小伙想娶安寧么?睡了又怎么著了?那二婚帶孩子的女人還有大把的人要呢,安寧長的那么好,又精明強干的,誰還管她是不是大姑娘呢?”
六叔見蕭大光兩口子實在不開竅,不得不說幾句重話。
“你們當安寧去二光家哭是示弱呢?我呸,人家是來示威的,人家這是先禮后兵,原子不出面,安寧過來說這事,就是告訴咱們蕭家,原子現在被她拿捏的死死的,她說什么就是什么,這婚事呢,咱們蕭家辦,且要辦的風風光光的,她也高高興興的嫁進來,以后就是咱蕭家的媳婦,可咱蕭家要是不辦,裴家有的是錢,人家辦得起婚事,可要是裴家辦了,那就不是安寧嫁到咱們蕭家,而是原子嫁到裴家,往后,他就是裴家的人了,以后生孩子也跟著裴家姓。”
蕭二光聽了這話連連點頭:“六叔說的是,安寧多精的人啊,人家過來,一句不好聽的話都沒說,對著我們一口一個叔嬸的,可說出來的話聽著好聽,卻帶著刺呢,每一句都在說咱們蕭家不占理,不懂人情事故,要真是原子入贅到了裴家,也是咱們蕭家逼的,是你們先不要這個兒子了,往后,有啥事也別想讓原子管你們。”
蕭大光兩口子這才慌了:“這,這咋成,這不行。”
六叔沉著臉:“不行能怎么著?你們不是沒錢么,那就讓原子去有錢的人家,省的跟著你們受罪,這不是錢不錢的事情,而是禮數到不到,就是再沒錢,找個媒人過去提親說和總成吧,再沒錢,幾床被子還是能做得起來的吧,你可別跟我說什么給兩個兒子置辦婚事拉了多少饑荒了,這話別人信,我可不信,老大和老二媳婦家都沒要太多彩禮,辦席面啥的是花了錢,可大伙是帶著禮金來吃喝的,這兩宗婚事禮金沒少收吧,跟你們花出去的也能扯平,就是扯不平,也差不了多少。”
被六叔揭了老底,蕭大光一陣臉紅。
蕭二光看不上蕭大光的作派,忍不住又道:“再說原子和安寧結婚,讓你們操持婚禮那是原子想辦法補貼你們。”
杜春枝更是冷笑一聲,話頭更冷:“你們要是不愿意辦,我們辦,我是原子的嬸子,給侄子操辦婚事也辦得上,只是禮金收了之后,你們可別眼熱后悔啊。”
一句話提醒了蕭大光。
是啊,給蕭元辦婚事可不吃虧,安寧開了好幾個廠子,蕭元從小就精明,結交得朋友又多,現在恐怕更是交友滿天下,他結婚,那些人能不來嗎?來了不得掏錢?掏的錢少了都不好意思,這哪是辦婚事啊,這分明就是摟錢呢。
“辦,我辦,不只要辦,還要大辦,辦的風風光光的,啥都用好的,被子八床不夠就做十六床。”鐘六妹也吐了口,痛快的把這事應下了:“往后我把安寧當祖宗供著還不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