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院外全部清掃了一遍,季妧牽著大寶悠悠噠噠去胡家串門。
胡家正忙得熱火朝天,不止他家,整個大豐村都洋溢著歡歡喜喜搞衛生、干干凈凈迎新春的氣氛。
除了清洗用具、拆洗被褥,甚至還有把桌椅板凳,甚至大架子床抬到河邊去刷洗的。
說到拆洗被褥,謝寡婦開心的不得了。
“得虧你有主意,想點子弄了那什么被套,被子罩的嚴嚴實實不容易臟,只需要把被套換下來洗洗,多省事!哪像別家,還得拆被子……”
這個時候還沒有給被子套被套的概念,縫好的被子直接就往身上蓋,頂多在睡人的那頭縫上一塊“被頭”,臟了就把“被頭”拆下來洗。
不過那也只能防護局部,被里照樣臟的不成樣子,過不了多長時間還是要把被子拆掉,清洗被面和被里。
如果碰到邋遢的人家,被子蓋個三兩年都懶得拆洗,可想而知臟成什么樣。
季妧本來就不會縫被子,總不能洗一次就請別人縫一次,所以干脆給謝寡婦比劃了一下,讓她幫忙做了幾床被套。
謝寡婦一看挺好用,也跟著做了幾床,現在看別人家媳婦在河邊又是捶又是打,回來還要漿洗熨燙,被套的好處就顯出來了。
掃完塵,二十五就該糊窗戶了。
窗花之類的可以提前貼,不過對聯要等到年初一才能掛。
季妧不會剪窗花,倒是剪了不少福字,弄了半碗漿糊讓大寶端著,倆人前院后院跑了個遍,把福字貼的到處都是。
可惜,這么多福,卻沒有手機掃……
聽說還有做豆腐的習俗,不過豆腐也不是人人都會做的,尤其季妧嫌麻煩,就直接從付大叔家訂了兩板,吃不了的還可以制成凍豆腐。
臘月二十六這天主要是殺豬宰羊,籌備過年的肉食。
村里幾乎家家戶戶都養了豬,雖然多是為了賣掉賺錢,不過情況稍微好些的人家,逢年也會宰上那么一頭,比如季家。
季家今年高興,為了慶祝季連樘進了縣學,一下宰了兩頭豬。
農耕社會經濟不發達,老百姓往往也只有在年節時才能吃上點肉,像季家這么大手筆,帶來的效果自然是轟動的,聽說半個村子的人都去吃殺豬菜了。
季妧不可能去,胡家自然也不在受邀請之列。
村里沒養豬的人家不在少數,一般都是到集市上去買過年吃的肉。
不過他們之前趕年貨的時候已經買了不少,相鄰人家也有殺年豬的,就又買了些,吃不完留作臘肉。
臘月二十七趕最后一集,把之前沒來得及買的或者漏掉的年貨都給補全。
季妧實在是擠怕了,就沒去,胡良帶著弟妹和倆侄子去了。
謝寡婦留在家殺雞,季妧幫著褪毛,弄了一手腥去捏大寶,被他嫌棄的避開了。
季妧一瞬間體會到了老母親的那種心塞……
好在大寶轉到一半,又把臉轉了過來,一副勉為其難讓她捏的樣子。
季妧頓時又樂了。
二十八也是在胡家過的,倒是清閑了一天,除了跟幾個孩子玩,順便把面給發上。
因為第二天要蒸饃饃,不像平日里只要做夠一兩天的分量就行,這次要把正月初一到十五的都給蒸出來,是個不小的工程,所以兩家干脆就并到一起做。
翌日早上推開門,天空陰沉沉的,還密布著灰蒙蒙的鉛云,之前寒風雖然凜冽,但尚余幾分柔軟,此時已完全變成了利刃,撲面而來,跟刀子似的。
吃過早飯,季妧拿了兩條厚厚的自制圍巾出來,把大寶和自己裹嚴實了,這才敢出門。
結果前腳剛邁出門檻,大寶就被吹的一屁蹲坐在了地上,風力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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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見一斑。
看著大寶一臉懵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的呆樣,季妧又好笑又心疼,干脆蹲下去把人背起來,頂著風去了胡家。
面都是提前發好的,饅頭也沒啥技術難度,胡良和謝寡婦已經做起來了,就沒讓季妧插手。
等第一鍋又圓又胖的大饅頭出鍋,季妧帶著幾個孩子挨個在上面點紅點,忙的不亦樂乎。
紅點點完,季妧有些手癢,就讓胡良順便在鍋里煮幾個紅薯。
新一鍋饅頭蒸好,紅薯撈出來,冷涼后剝皮做成紅薯泥,再加點白糖進去拌勻。
從面盆里切了一塊面團出來,放在案板上揉成長條后,切成大小均勻的小劑子。
用手把小劑子揉圓按扁,挖一大勺紅薯泥包進去,重新搓成橢圓形。
拿勺子在其中一端壓出魚尾形狀,用刀劃開魚尾,再用勺子反扣輕壓另一端,做成魚頭形狀。
最后用尖刀在上下兩側壓出魚鰭形狀,用勺子壓出魚鱗,再用小紅豆做魚的眼睛。
一個惟妙惟肖的小魚就成型了。
大成和細妹幾個喜的跟什么似的,紛紛指著案板上做好的小魚認領。
“這個是我的……”
“那個才是你的!這個分明是我的……”
就連胡良看了都覺得又喜慶又可愛,迫不及待上鍋蒸了。
等蒸出來,一個個捧著小魚饃饃比來比去,誰的比誰的大,誰的又比誰的好看,反倒是不舍得吃了。
等忍痛嘗了一口,直接就嗷嗷叫了起來。
“小妧姐,紅薯泥真好吃!”
細妹也是第一次吃紅薯泥餡的東西,甜絲絲軟綿綿的,喜歡的不得了,不過她沒有大成那么不穩重。
翻了眼在那又蹦又跳的大成,有些嫌棄的慌,自家這個哥哥還不如大寶。
瞧大寶坐在那,小口小口吃的多文靜,一點也不像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她又哪里知道,紅薯泥大寶是吃慣了的,季妧成天在家翻著花樣的給他做兒童餐,小孩子基本都喜歡吃這種。
其實如果現在有南瓜的話,還可以提前用蒸熟去皮的南瓜和面,這樣就可以蒸出來黃色的小魚饃饃。
接下來季妧又借助剪刀包了兔子饃饃,同樣大受歡迎。
在胡家吃了午飯,一直忙到下半晌,才把全部饅頭蒸好。
謝寡婦和胡良幫著把季妧的那份送到家,臨走還提醒她,記得把院里曬的被套和衣服都收起來,這風刮了一天,說不定得下雪。
入夜,風勢絲毫不減,嗚嗚的聲音近在耳邊,還能聽到樹枝被刮的左搖右擺,然后噼里啪啦斷掉的聲音。躲在屋里都想像的出,它打著旋穿山越嶺耀武揚威的樣子,就像狂怒的老虎驟然張開喉嚨,發出震人心魂的咆哮。
這樣的夜晚,沒有多少人家能安心入眠,都提心吊膽著,深怕房頂被掀飛。
季妧手抓著被角,大睜著眼緊盯著房梁,盡管什么也看不見。
她怕的東西很少,狂風肆虐的惡劣天氣恰好是其一。
盡管長大成人后已經談不上怕,但碰上了還是會忍不住緊張。
由于緊繃著神經,她也是過了一會兒才發現,身邊的被筒也在發抖。
“大寶?”
季妧喊了一聲,側過身把大寶的被子掀開一角,伸手進去探了探。
大寶蜷成了一團,渾身都在抖。
她不由暗怪自己大意,這種天氣自己都怵的慌,小孩子又怎么可能不怕?
掀被子摸黑坐起身,換到大寶的被窩,把大寶抱在懷里,一只手拍著他的背,一只手捂著他的耳朵,同時用自己的腳暖著他冰涼的小腳丫。
“別怕大寶,有姐姐在呢,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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