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季妧提著燈匆匆出了門。
胡家人都已睡下,聽到急促的拍門聲,謝寡婦披衣而起,不到片刻又回屋,拿了些東西就跟季妧走了。
路上,謝寡婦問季妧:“確定要生了,都有啥反應沒有?”
“一天都沒進食了,而且顯得特別煩躁,一直抓墻撓地的,還把窩扯得亂七八糟。”
自從知道大黃的預產期是四月底五月初,她就一直算著日子,日期越是鄰近就越是神經緊繃。
她沒有給寵物接生的經驗,生怕大黃有個閃失,比如難產什么的。
這兩天大黃食欲不好,她就尤為關注。
今天晚上躺在炕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總覺得大黃在叫。
起炕去灶房一看,大黃趴在窩里,呼吸急促,時不時抓扒墊草,哼哼聲近似口申吟。
季妧伸手摸了摸,發現它身上冰涼。
她倒是聽說過,母犬生產前體溫會降低,而且越接近生產體溫越低。
因而沒敢多耽擱,立刻就跑來找謝寡婦了。
謝寡婦一拍巴掌,肯定的告訴她:“錯不了,這準是要生了!”
兩人加快腳步,不一會兒就到了季妧家。
走進灶房,大黃正拱著背部,不停的在窩邊來回轉動,而且它的肚子也變得更大了,很明顯能看到有收縮用力的動作。
季妧有些不淡定了:“已經開始了嗎?我準備了剪刀、棉花,酒還有干凈的手巾,謝姨你看看還缺什么?”
謝寡婦搬了個小凳子拉著她坐下:“你急什么,咱們擱一邊看著就成,真生不出來時再幫把力,狗又不是人,下個崽哪有那么多講究。”
這話沒法反駁,她也在農村生活過,農村的土狗確實皮實,分娩極少發生問題,基本自己就能處理好一切。
不過季妧也確實坐不住,便干脆趁著空擋,給大黃臀部和其他兩處敏感部位進行了清洗消毒。
其實她還給大黃準備了新的產窩,按著溫暖、安靜、避風的標準,搭在另一個房間。
窩很大,最底下是一層厚厚的木板,以隔絕地底的涼氣,木板上墊了厚厚的茅草,茅草上又鋪了幾件舊衣和舊棉絮。
前幾天就試著把大黃往那邊引了,可它好似不喜歡挪地方,現在的窩已經被撕扯的不成樣子,還是不愿搬過去。
大寶也醒了,揉著眼站在灶房門口。
雖然已經四月底,入夜還是很涼的,季妧趕忙去堂屋拿了外衣回來給他披上。
謝寡婦正在燒熱水,季妧把還迷糊著的大寶拉到另一個鍋門前坐下,讓他跟著燒鍋。
“還燒鍋干啥,熱水夠了。”謝寡婦不解。
“生產耗體力,我給大黃煮點東西。”她所謂的煮點東西,說的是肉粥。
謝寡婦看她又放米又放肉絲的,心疼的呀:“不給你送了半袋子豆餅嗎,用開水燙麩子,再摻點豆餅,盡夠了!人都吃不了它這么好。”
季妧就笑:“大黃這不是第一次生嘛,產狗最大,就讓她享受一天的貴賓待遇。”
謝寡婦擺明了不信她這話。
她又不是沒見著,季妧向來都是拿剩飯剩菜喂狗的。
不過也沒辦法,她又不養豬,剩飯剩菜不給狗吃給誰吃。
而且對季妧不會過日子的事實,她現在基本也能接受了。
季妧見謝寡婦不再嘮叨,偷偷松了口氣。
轉眼半個時辰過去了,大黃坐立難安,腹部也一直在使勁兒,可就是沒有生下來。
恐怕真要難產。
謝寡婦不敢再大意,無奈大黃不準她靠近,她只能站的遠遠的,指揮季妧去推大黃的肚子。
謝寡婦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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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妧卻知道,這是類似人類的助產動作。
她把手洗凈,輕貼于大黃腹部兩側,隨著大黃喘氣的規律,輕輕壓迫腹部的同時,輕聲說著安慰鼓勵的話。
大黃的焦躁有所緩解,但隨即哼哼聲更大了,明顯是疼的。
這樣做了不一會兒,大黃開始頻繁轉圈,然后突然側臥在地上,還頻頻扭頭去看自己的肚子,并且喘.息開始加劇。
“快了快了!”
謝寡婦話音剛落,大黃突然伸長后腿,很快,那個部位隆起。
先流出的是稀薄的液體。
大黃喘氣似的呼吸了一陣,猛地用力收縮了一下腹部,一個胎膜就被排了出來。
季妧一愣,第一反應是——這生的是個什么玩意,狗呢?
心里正凌亂著,就見大黃半坐起身,迅速用牙齒將胎膜撕破,再咬斷臍帶,然后就見一個渾身都被黏黏的胎水包裹著的,小老鼠一樣的東西。
原來那個胎膜里包著的,就是新生的
狗寶寶,剛還以為大黃生了個肉球。
季妧胡思亂想的時候,大黃本能地在照顧自己的孩子。
它不斷舌忝舐著狗寶寶的臉、鼻與小小的身子,借此清除掉狗寶寶口腔和鼻腔里的黏液,接著就看到狗寶寶開始呼吸并蠕動。
謝寡婦喜笑顏開:“頭一個崽兒能順利生下來,其他崽兒就沒問題了!”
季妧也放了一半的心,蹲在旁邊繼續等大黃生下一個。
沒讓她等太久,老二和老三只間隔了一刻鐘左右,就先后來到了這個世上。
再之后大黃就沒反應了。
季妧怕是體力消耗過大的緣故,趕緊舀了小半盆肉粥喂它。
大黃吃完后卻變得安靜起來,專心致志舌忝舐著三個寶寶,就是沒有要生的跡象。
眼看半個時辰都過去了……
季妧疑惑的問:“謝姨,是不是摸錯了?應該就這三個,看大黃這樣,像是已經生完了。”
謝寡婦果斷擺手:“不可能有錯,你擎等著,指定還有第四個崽兒!”
她這么篤定,季妧只好繼續等,大寶也走過來,在她身邊蹲下。
季妧攬著大寶,姐弟倆都等到打瞌睡了,才聽到謝寡婦興奮的聲音。
“就說我不可能摸錯!第四個崽兒出來了!”
季妧睜大眼去看,果然生了。
但她還沒來得及高興,就緊緊皺起了眉。
大黃的反應不對,哼哼聲跟生前幾個的時候不同,怎么感覺很著急的樣子?
而且它越舌忝越急,中間還抬頭看了眼季妧和大寶,嘴里低低的嗚嗚著,像是在哀求。
季妧走過去捧起小狗,發現這一只竟然沒有呼吸。
“哎呀,這個毀了。”謝寡婦跌腳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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