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皇后并不是真的病倒了,而是因為前些日子女真的可汗打發人給大周皇帝送了一份厚禮來,隨著這份厚禮來的還有一位女真公主,年方十六,據說是美艷不可方物,被皇上收進了后宮,并為了她破例,特地在貴淑德賢四大妃之后加了一個宸妃,榮寵一時無人能及。
皇后見此不免憂心起來,吃醋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擔心皇上為了一個女人影響到國策。
畢竟現在大周正處于一個敏感期,是選擇和女真聯手對抗契丹還是選擇和契丹聯手對抗女真,最后的結果將會直接影響到契丹和女真的命運,從而也會影響到大周的國運。
皇后雖不太懂政事,也不允許參政,但她有女人的直覺,再則作為一個皇后,這些年跟在皇上身邊也沒少經歷風雨沒少長見識,為此她沒少勸皇上,可皇上卻依然故我。
當然了,這番話李穡也不好照實說出來,他只是含含糊糊地告訴顏彥,皇后最近因為心情不好,有些郁結于心。
倒是一旁的太后聽了這話直接問道:“莫不是還是為了那個宸妃?”
李穡見太后直接點了宸妃的名,倒是也不瞞著了,轉向了顏彥,急切地說道:“彥兒姐姐,不如你去勸勸皇上吧?皇上一向能聽進你的話,你不是一直不希望大周和女真聯手嗎?”
“什么意思?皇上想和女真聯手了?”顏彥是一臉的蒙圈。
因為她至今還不清楚那位宸妃的事情,初四那天在松麓書院她還感覺皇上明顯是傾向她的言論的,哪知道這短短的十來天里突然冒出了一位什么女真公主?
李穡聽了這話看了太后一眼,見太后沒反對,便把這位宸妃的來歷告訴了顏彥。
顏彥也才知道,這位宸妃是在上月底跟著女真的使團秘密進京的,皇上是在從松麓書院回來后的次日接見的這個使團,談了些什么外人是不清楚,但這位女真公主當天便留在了后宮,三天后封為宸妃。
后宮出了這么大的事情,很快就傳到了前朝,只是陸端不像是顏芃,正常情形下顏彥想見他一面很難,而即使是見面,陸端也不會和顏彥討論這些。
事實上,陸端不說還有一個緣故,因為他清楚皇上此舉和顏彥的建議是相悖的,但卻契合了陸鳴的觀點,同時和他最初的想法也相合。
這種情形下,陸端自然不會多事,他可不想因為一個顏彥再次鬧得家宅不寧的。
倒是陸鳴,知道這個消息后最為開心,因為那天皇上給他布置的策論正好是聯合女真滅契丹,因而,這幾天他都在家里潛心寫作,也沒少和陸端以及陸家的幕僚們探討、辯論。
當然了,顏彥是不清楚這些細節的,她知道皇上交代了陸鳴寫一篇策論,彼時她并沒有多想,還以為是皇上想借機看看陸鳴的才學呢,哪知道是和女真的使團有關?
奇怪,皇上之前明明是很贊同顏彥的觀點的,否則也不會特地宣她進宮求證,更不會一而再地把她的觀點拿到朝堂上討論。
究竟是什么改變了他的想法?
僅僅是為了一個女人?
顏彥是不大相信的,作為一個皇帝,什么漂亮聰明的女人他沒有見過,何至于會為了一個外族女子神魂顛倒的?
可若不是這個緣故,那必然是女真的來使承諾了什么,而能讓大周皇上動心的條件無非就是燕云十六州,或許,還能分一杯羹,和女真、蒙古等一起瓜分契丹的部分土地。
若真是這樣就麻煩了。
試問有幾個皇帝能抵擋住這個誘惑?
難道大周果真要重復北宋的悲劇?
“彥兒姐姐,我和你說話呢,你到底去不去啊?”李穡打斷了顏彥的走神。
“回六殿下,這件事委實不在我能力范圍之內,不過我想皇上應該自有決斷,我們應該相信他。”顏彥含含糊糊地說道。
她雖然也失望,可讓她去勸皇上她是絕對沒有這個膽子的。
再有,李琮不是沒有見過什么世面的毛頭小伙子,他年屆不惑了,一歲多便當上了皇帝,親政也有二十多年了,如果連一個美色都勘不破的話,那也未免太小瞧了他。
因此,顏彥覺得麻煩的還是女真提出的這個條件,可目前為止,能擺出來的論據她都擺出來了,不能擺出來的她也沒法擺出來,總不能說她是一縷來自千年后的魂魄,她知道歷史上的女真反悔了,最后把北宋滅了,因而大周也會重復北宋的命運。
果真如此的話,只怕她離死也不遠了。
“穡兒,你去叫一下你那幾個哥哥,就說晚膳在我這用,你彥兒姐姐來給大家送年禮了。”太后見顏彥又走神了,猜想她應該還是有什么想要說的,于是,她找了個理由打發李穡走。
李穡猜出了太后的心思,盡管他很想留下來聽聽顏彥會說什么,可太后開口了,他不敢不遵。
待李穡出門后,阿容對屋子里的宮女太監使了個眼色,隨后帶著大家出了門,她親自守在了門外。
“孩子,我知你一向聰明有主見,你和我好好說說,宸妃的事,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太后先開口問道。
她可沒忘了,自己兒子曾不止一次和顏彥探討過女真和契丹的問題,也曾不止一次夸顏彥聰明有見識,因而她想聽聽顏彥這個局外人的看法。
“回太后,這個問題還真難住了我,太后,最了解皇上的人應該是您,您覺得皇上會因為一個女人耽誤國事?以他這個年齡這個地位,什么樣的女人他沒有見過?”顏彥斟酌著回道。
這話雖讓太后吃了一顆定心丸,但她可沒忘了顏彥方才的神情,“可不是這話。可是孩子,若果真如此的話,你還憂心什么?”
顏彥一聽嚇了一跳,繼而苦笑了一下,說到底自己的道行還是太淺了,輕易就讓外人看去了自己的心思。
可這個問題她該怎么回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