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人不知是從何處打探到這天是顏彥的生日,因而打發兩個管事婆子給顏彥送了一份賀禮來,顏彥本不想收,可管事婆子轉述了周夫人一番話,說是禮尚往來,因為周婉生日時顏彥也給送了一份賀禮。
這么一說,顏彥倒沒法婉拒了。
好在這份賀禮也不算貴重,四匹夏天的衣料外加一套首飾,和顏彥送給周婉的相近,顏彥也就放心了。
送走周家的人,顏彥囑咐了灶房做幾個陸呦愛吃的菜,隨后,她拉著陸呦去了后花園,讓他看看自己這個月來的勞動成果,最后把他領到了桃樹下,讓他自己挑兩個桃子摘了交給青秀去清洗。
毫無疑問的,這也是陸呦吃過的最好吃的桃子。
其實,別看他是世家公子,但長這么大,他真沒吃過什么好東西,尋常日子能保證他一日兩頓就不錯了,哪有這種額外的福利?
倒也不是朱氏苛刻至此,而是這些下人們根本不拿他當主子看,而他又口不能言,連最基本的告狀都不會,誰還會怕他?
因而,他也就年節時在上房和他們一起聚餐時能有機會吃點好東西,老太太高興了偶爾也會命人送點水果什么的給他,可那東西即便進了他的院子有時候也輪不到他吃。
顏彥見陸呦拿著咬了一半的桃發起了呆,倒是也猜到他在想什么,因為之前她聽奶娘介紹過,知道他在陸家大致過的生活,因而不用問也能明白,即便有各種水果,可到他手里不是爛的也是干巴的。
“夫君,我們去撈蝦吧,我晚上想吃蝦餃了。”顏彥也是突然想起蝦餃這道點心。
她也是有一次和父母去吃廣式早茶,媽媽見她喜歡吃蝦餃,便自己在家學會了做,左右她家是開蛋糕鋪子的,現成的澄粉,也好做。
可問題是,顏彥沒有做過澄粉啊,家里用的澄粉一般都是超市直接買的。
對了,她想起來了,有一年在鄉下過年,不知什么緣故,媽媽忽然想吃面筋了,左找又找也沒買到,最后自己在家做了起來,那個過程分離出來的沉淀物好像就是澄粉。
顏彥是一個說做就做的人,再則,她是一個孕婦,想到什么如果吃不到,心里就會跟貓抓似的難過。
于是,顏彥拉著陸呦又去了前面,她先命青苗和面,等待醒面的過程中,顏彥領著青苗去了庫房,打算挑兩匹布給陸呦做兩身夏衣,正選料時,呼啦啦進來好多人,青禾青雨還有青碧幾個都回來了,說是來給顏彥過生日的。
青禾和青雨給顏彥帶回來一個生日蛋糕,上面也用松子擺了幾個字,“小姐生日快樂。”
青碧給顏彥送來一套鞋襪,她自己做的。
見此,顏彥放下了手里的活和她們進了上房,幾個人正嘰嘰喳喳地說笑時,青碧突然說道:“小姐,前些日子繡莊門口來了一個女花子,大約六十來歲,我本來是想給她幾個大錢把她打發走的,可她見我心善卻不肯走了,說她無兒無女的,想留在繡莊討口飯吃,可她不會做繡活,說是之前在主家是負責灶上的活,可我們繡莊哪會要灶上的人?可巧我想著小姐你這一直說缺人,要不要把她留下來?”
說完,大概是怕顏彥誤會,青碧又忙道:“小姐放心,我帶她去洗干凈了,也換上我婆婆的一身舊衣,同時也帶她去看過郎中了,沒有問題我才敢舉薦的,最主要的是,她灶上的手藝著實不錯,好像還會很多南邊的菜肴,在我家試做了幾天,我覺得好才敢推薦給小姐的。”
顏彥剛要拒絕,可一聽“南邊的菜肴”幾個字忽然心念一動,她是忽然想起一個人來
那個害得兩任郡主都難產而死的罪魁禍首,顏彥已經托周海生去找了,可惜好幾個月過去了一點音信皆無。
會是同一個人嗎?
“那人多高,有南邊口音嗎?有沒有問她老家是哪里的?”顏彥問。
“有一點點吧,好像說是安慶府那邊的,具體哪她沒說,個子不高,也就到我這。”青碧說著比劃了一下,也就在她下巴處。
個子不高這點倒是吻合了,年齡六十來歲也吻合了,可據周海生說,那人應該是蜀中那邊的口音才對,和安慶府差得遠著呢。
“算了,我這暫時不需要人,她要愿意留下來,就把她送莊子里去,正好那邊也缺人,別的做不了,喂點雞鴨鵝應該是可以做得來的。”顏彥拿了一個主意。
她打算把人送去明莊,隨后找個理由讓周海生去明莊偷偷看上一眼。
沒辦法,能在府里潛伏多年并不動聲色地害死了三任女主人的人絕不是什么泛泛之輩,這種人不但心思細密,且還特別機警,顏彥不敢大意。
不過有個問題她一直沒想通,若這個婦人是第一任郡主丈夫的糟糠之妻從蜀中帶來的,她下手害死第一任郡主顏彥能理解,可她為什么要害后面兩任女主人呢?她們跟她主子有什么冤仇?
當然了,或許這一切都是巧合,壓根就不存在什么陰謀詭計。
只是這巧合也太神奇了些,三位女主人都是難產死的,且還有謠傳這房子鬧鬼。
可自打顏彥住進來,她還真沒見到這房子有任何古怪之處,除了后花園池子里的黃鱔。
饒是如此,顏彥每天晚上睡覺也不敢一個人睡,陸呦不在家,她一般都和當值的兩丫鬟住。
“青碧,你給我說說,那人在你家做過哪幾道菜式?還有,你問過她沒,之前的主子是誰,還有,她為何辭工了,這些年又靠什么為生,還有,既然她學的是灶上的活,為何不直接去飯莊找份活計?”顏彥又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
依照這些判斷,這個婦人不大像是她要找的人,貌似她太過謹慎了,有點草木皆兵的感覺。
不過聯想到那三任女主人的遭遇,顏彥總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因而,在沒把那人找到之前,她是半點也不敢大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