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顏彥不是沒想過帶陸衿來見這些族中長輩,在座的都是年高長壽之人,其中也不凡好些吃過苦的經年老人,這樣的人不但世事通透,還能洞悉一定的天機,甚至還能鎮住一些邪祟小鬼什么的,因而顏彥想借她們的福壽來庇佑庇佑衿娘。
可轉而一想,今日是個大年初一,初次見面她們難免會要給孩子一個見面禮什么的,她怕會增加大家的負擔,可這會對方主動提出來,倒是正合了她的心意。
不過顏彥也拿定了主意,回頭給大家再找點什么事情把這份人情還了回去。
青苗青釉很快就抱著陸衿來了,進門后先把陸衿放地上,可能是來的路上青苗青釉已經教過孩子了,因而孩子站穩后,先規規矩矩地向長輩們跪著磕了三個頭,“給老祖宗們拜年。”
顏彥一聽這話,顯然是青苗幾個剛教的,因為在這之前顏彥都沒有聽過女兒說過這么長一句話,一般只是兩三字的,四個字的都不多,這會卻說出了七個字,且口齒還挺清楚,委實很難得。
陸老太太見了也很驚奇,在場的長輩們也跟著夸起了孩子,孩子的聰明是一方面,不過她們覺得更難得的是孩子的德行。
雖說她們的輩份和年歲在這擺著,可畢竟她們中的大多數人是依附國公府生存的,因此,這些年都是她們在討好國公府的人,幾曾見過國公府的主子拿她們當正經長輩磕頭拜年的?
當然了,她們也明白,孩子還這么小,不可能懂這些,可顏彥懂啊。因此,確切地說,與其說孩子的德行好,還不如說顏彥的德行好,是顏彥把孩子教導的好。
“來來,小衿娘,高祖母來看看你。”那個開口要見衿娘的九太叔婆向孩子招了招手。
陸衿看了眼對方,又看了眼顏彥,見母親點頭,她搖搖晃晃地走到了對方面前,有模有樣地行了個屈膝禮,隨后歪著腦袋打量起對方來,倒是也知道叫人,“高祖母好。”
九太叔婆也細細端詳孩子一會,隨即又伸出手來捏住陸衿的小手,陸衿雖感覺到一點點的不舒服,可也只是微微擰了擰眉頭,并沒有叫喚起來,更沒有甩開對方的手。
“這孩子將來的福分不小,長的就一臉福相,德行也好,孩子娘也沒少積德行善,將來的福報都會落到孩子身上。”九太叔婆松開了孩子的手,說道。
“多謝太叔婆吉言,福報不福報倒不敢想,只希望將來孩子能平安順暢地長大,能嫁一個知她懂她護她的好男人便足矣。”顏彥笑著回道。
她特地沒提到門楣什么的,因為在她看來,男人本身的條件要比家世什么的重要得多。
“放心吧,會的。”太叔婆一邊說一邊從自己衣領深處掏出了一枚玉佩,這枚玉佩一看年頭很長了,有點點泛黃,黃中似乎還夾帶了一點點紅色的像血絲似的東西,潤度似乎也不是很好,可顏彥看老人家的珍視程度,便有些不想要。
“太叔婆,您方才已經對著孩子說了好幾句吉祥話,這已經是孩子的福分了,這玉佩您老人家還是留著自己戴吧,它肯定是您老人家的一個念想,我們不能。。。”
顏彥的話沒說完被對方打斷了,“陸呦家的,你別忙著推辭,這玉佩本就是一件古物,又跟我了八十年,我曉得你有的是好東西,可這件東西你未必能拿出來,今日也合著是我和這孩子有緣,你不許推辭。”
話說到這份上,顏彥只得看向了陸老太太,陸老太太是個識貨的,笑著說道:“長者賜不可辭,你九太叔婆送的是衿娘,你就代衿娘好好收下,說起來也是我們衿娘的福分,這種血玉是可遇不可求的。”
血玉?顏彥腦子里搜尋了一下,她知道血玉這種東西一般是從地下挖出來的,少則幾百年,多則上千年,確實是珍貴。
可問題是顏彥只要一想到這種東西是從那不見天日的地方出來的,心里就有幾分膈應,尤其是給孩子戴,她怕孩子鎮不住,被邪氣侵蝕入體就有些得不償失了。
可老人家如此鄭重,顏彥也不好駁了對方的面子,因而,略一沉吟,顏彥伸出了雙手,“既如此,恭敬不如從命,我代衿娘謝過太叔婆了。”
誰知九太叔婆并沒有把玉佩放到顏彥手里,而是直接把玉佩掛到了陸家脖子上,“這玉佩呀,就必須得用精血養著,我養了她八十年,我高祖母也養了她八十多年,再往上,我高曾祖母的高外祖母也養了八十年,你可別小看了這枚玉佩,她的主人哪,個個都活到了八十多歲,也還都沒病沒災。”
顏彥一聽這么神奇貴重,哪里敢要,“這也太貴重了些,九叔婆還是給自己的后人留著吧。”
“這是什么話?難不成你們不是我的后人?我既說了這東西和這孩子有緣,你們也就別再推辭了,以后,記著多做點善事,多積點福德。”九太叔婆給陸衿戴好玉佩,特地再摟過陸衿,在陸衿的眉心親了一下。
顏彥見此心念一動,明白了對方的意思,大概是她的后人中沒有沒有能夠活到八十歲的女孩子,或者說沒有能鎮住這枚玉佩的女孩子,所以才把這枚玉佩送給陸衿,同時也希望以后顏彥和陸衿能多看顧陸氏一族。
想到這,顏彥開口說道:“晚輩既受了九太叔婆這么大的恩惠,自當謹記九太叔婆的教誨,為此,晚輩捐出一千貫錢到族中的公賬上,貼補一下族中的老人們。”
其實,顏彥原本想說修一下家廟或族學,可轉而一想,她只是一個庶子媳婦,不能搶了朱氏或顏彧的風頭。
可是話又說回來,顏彥從眾人臉上的歡喜看出來,估計
整個國公府每年給族里的捐資也到不了一千貫,因此,她還是搶了她們的風頭。
好在這只是捐資入公賬,并沒有越俎代庖說要去修什么族學或家廟,倒也勉強說的過去,誰讓她受了老人家這么大的恩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