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琮之所以對顏彥完全的信任,一是因為顏老夫人,顏彥是老夫人一手帶大的,顏老夫人這些年對皇家是有求必應,那份忠心他是看在眼里記在心里的;二來,顏彥的父親是為他戰死的,其忠心自是無需懷疑的;三來,這兩年顏彥為他解決了不少難題,不但救了太子,還救了皇長孫,這次又救了他和太后。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顏彥是個女流之輩,女流之輩一般不會有什么野心,而且還容易心慈,這點從顏彥這兩年的所作所為便可窺探一二。
正因為此,李琮才放任顏彥去搞什么研究,因為他知道,顏彥每次的研究成果都會告訴他,而且都是在替他分憂。
因而,鑒于顏彥這幾年的貢獻,李琮想為她做點什么了,他知道,這孩子嫁給陸呦委屈了。
“這個啊,暫時沒有,等我想到了再說。”顏彥說完抿嘴一笑,“但有一點,我見識畢竟有限,這些事情還請皇上和朝中大臣好好商榷商榷,一人計短三人計長,我們大周有這么多的能人,這場戰事肯定會贏的。”
她是在給自己找退路。
她是怕萬一歷史沒有按照她上一世的走,萬一蒙古、回鶻、吐蕃、大理、交趾等也跟著女真和契丹一起發難,那麻煩可就大了。
當然了,她之所以敢這么勸李琮,也正是因為她看出來,李琮還算一個比較親民和開明的皇帝,并沒有那種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陰狠。
這點應該是和大周的國家制度有關,來了這兩年多,顏彥發現大周的皇帝并沒有絕對的話語權,很多決策都必須經過三省六部集體討論,且宰相還有一票否決權,所以大周的皇帝有時還得看臣子的臉色呢。
這也是當年顏彥被逼退親時李琮為什么會向陸端妥協的緣故,當然了,也不可否認,彼時李琮確實找不到更好的解決方法,除非顏彥真能一輩子不嫁人或者換個地方隱姓埋名地生活。
顏彥正思索怎么勸皇上從民間找些能工巧匠來時,大江回來了,帶來了兩枚手雷,拳頭大小,有一根兩寸來長的引線,說是能把地上炸一個坑,能把一只羊炸殘,再大的動物他們就沒試過了。
李琮一聽,立時喊了幾個太監來,一面吩咐人去把太子叫來,一面又命人去灶房牽兩只羊去后花園,原本依他的意思是想去城外試驗的,可幾個御醫沒答應,說他身子太弱了,不能見風。
半個時辰后,顏彥也跟著他們去了御花園,李琮是被幾個太監包裹得嚴嚴實實用龍輦抬著去的,龍輦直接抬進了涼亭,李琮沒有下來,直接坐在了龍輦里。
而另一邊,太子命人把兩只羊攆到了湖邊的草坪上,顏彥步行測量了一下,大致距離在四十米,也就是通常說的十二丈。
李稷自己拿著手雷先投擲了一下,沒點火,就是想試試距離,可能因著他會武術,有點內力,很輕易就扔出了四十多米遠,而一般的太監只能扔出二十米左右,這個距離顯然是不夠的,搞不好還會傷著自己。
接下來的爆炸測試是一位二十來歲的太監完成的,他在引線點著后哆嗦了一下,受到驚嚇的他閉著眼睛把手雷扔出去,只扔出了十幾米遠,落地后手雷并沒有爆炸,是隔了片刻才響的,爆炸聲倒是也把兩只羊嚇得亂竄,卻沒有傷到它們分毫,主要是隔得太遠了。
李琮對這個結果顯然是不滿意的,就在李稷要親自上場時,有一位中等個子、二十來歲的太監自告奮勇站出來了,說他小的時候淘氣,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放鞭炮。
于是,李琮命人把最后一枚手雷給他,他倒是不負眾望,引線點著后,眼看著引線燒到一半多了,這才從容不迫地把這枚手雷扔到了一只羊附近,隨著爆炸聲響起,那只羊也躺在了地上,場面有點慘不忍睹。
李琮對這個結果還算滿意,還有一點,這名太監還扔出了十多丈的距離,這個也很難得。
而且這名太監還提出了一個建議,說是這引線太長了,扔早了,沒等手雷爆炸,對方完全可以把它撿起來再扔回來,如此一來,肯定會傷到自己人的。
李稷聽了一盤問,這才知道這名太監的父親曾經在鞭炮廠做過,后來死于一次鞭炮爆炸事故,因而這個家也就塌了,年幼的他不得已才進了宮里當太監。
得知他家至今仍有一個叔叔和哥哥在鞭炮廠做事,李琮命他回趟家,把他們村子里做鞭炮最好的手藝人全部帶進京城來。
顏彥見這些事情和她沒有關系了,便提出告辭,李琮留下了她,命她趕緊通知下去,多造一點這樣的手雷出來。
顏彥答應了。
之前她只是命人研究,沒有皇上的命令不敢大規模生產,這次見皇上開口了,便干脆把這件事交給了太子,因為顏彥接下來的日子需要養胎了。
事實也是如此,從宮里回來后,顏彥又過起了足不出戶的日子,倒是每天會打發青苗和青玉去一趟宮里探視一下太后。
倒不是她不肯親自去,而是李熙和李然還沒有走,太后怕顏彥萬一再感染點別的病氣過給這兩孩子,因而特地叮囑她一句。
而太后經過一段時期的治療,身子也慢慢在恢復。
不獨她,皇上的身子也在一天天好轉,整個京城的疫情基本控制住了。
李稷和太子妃是在端午節前來接走李熙和李然的,彼時,顏彥也接到了陸家的邀請,讓他們回去過節,說是顏彧也確定是懷孕了,這是其一,其二,陸鳴接到了前線的戰報,契丹和女真之間的戰事停了,契丹把兵力集中到了大周邊境,這次他們放棄了保州,直接拿下了雁門關和代州,形勢變得很不利了。
可巧這些時日生產出了一批手雷,李琮便命陸鳴帶著這批手雷去收復雁門關,同時還送了他幾個做手雷的師傅。
也就是說,過了端午節,陸鳴又該回到戰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