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顏彥有些不齒于老太太的自私,可念在對方也沒多少時日的份上,顏彥并沒有拂袖而去,而是問起對方是否已經有了合適的人選。
從老太太嘴里,顏彥得知原本陸端的意思是他不成親,讓陸鳴娶親,可陸鳴以顏彧正病重為由拒絕了,說是不愿意在這個時候雪上加霜。
于是,陸端只得答應娶親,至于人選,一個是輔國公王碩的一名庶女,另一個是徐良興家的庶女,兩位小姑娘都是年方十六歲。
“若是你會怎么選?”陸老太太考起了顏彥。
“若是我我還真不知該怎么選,不過我倒是猜到父親會選王家姑娘。”顏彥扯了扯嘴角,說道。
陸端和徐良興歲數相當,輩分也相當,娶了徐家女兒,以后陸端豈不還得矮徐良興一截?
可王碩就不一樣了,王碩本是陸端的父輩,陸端尊稱對方一句岳丈不丟人。
另外,只怕還有一個更重要的理由,王家是目前唯一和陸家沒有姻親關系的國公府,通過這次聯姻,這四大家族全部形成了錯綜復雜的姻親關系,彼此之間只會更緊密了。
不過這對李琮來說似乎不是什么好消息,以后的朝堂話語權只怕會打個折扣了,好在陸呦起來了,陸呦又是堅定的挺皇派,關鍵時候多少能幫上些忙。
“婚禮定在什么時候?”顏彥問道。
聽老太太的意思,原本是想定在正月,可王家嫌正月太倉促,定在二月份,選了二月初六。
“這件事不是現在才決定的吧?”后知后覺的顏彥發現了一個問題。
正月里不動針線,可高門大戶家成親所需的針線活絕非短短幾天就能趕出來的,這只能說,陸端的親事肯定是舊年就定下的。
瞞得可真緊,顏彥之前是一點風聲也沒聽聞。
不對啊,顏彧是舊年臘月二十才生病的,彼時陸鳴還沒回京呢,因此,陸鳴壓根就沒打算成親,之所以放出話來說是因為顏彧才放棄成親的,多半又是想給自己立一個有人情味的絕世好前夫的人設。
陸老太太見顏彥變臉,以為顏彥是為陸家瞞著她生氣,一時倒沒想到陸鳴那去,忙解釋說:“我是早有這個意思,奈何你公公不同意,這次多半也是見我熬不過去了,不得已才答應下來的。我說了,一應過程從簡,但該有的禮數禮節不會少,大孫媳婦,家里沒有一個管事的,不如你來幫你公公操持操持?”
“祖母,您可真抬舉我,這些禮數禮節我哪里懂?不若還是請幾位姑太太來幫幫忙,我也好從旁邊學習學習。”顏彥拒絕了。
陸老太太張了張嘴,本來她還想托顏彥以后多看顧這位新太太一聲,一個庶出的姑娘見識畢竟有限,很難把這個國公府撐起來,可一看顏彥的態度,老太太知道自己說了也是白說,干脆閉嘴了。
從老太太屋子里出來,顏彥意外地發現陸端在堂屋里坐著喝茶,也就是說,方才顏彥和老太太的那番話陸端想必是悉數聽了過去。
正回想自己方才有什么不妥之言時,陸端帶頭進了西邊屋子,顏彥只得跟了過去。
“你跟我說實話,陸袆真的不可能成一個正常人?”陸端站在屋子中間問道。
“回父親,兒媳不知,兒媳也只是聽御醫說過幾句,并不曾真正見過這種病人。”
陸端聽了不語,倒是盯著顏彥打量起來,過了好一會才道:“你對我成親有抵制?”
“回父親,這是父親您自己的私事,和兒媳無關。”顏彥躬身回道。
“這是陸家的大事,怎么能是我的私事?”陸端冷哼一聲,沒等顏彥回答,轉而又換了個話題。“對了,你祖母這病,依你之見,可治不可治?”
顏彥一聽腹誹起來,這都什么事啊,怎么一個個拿她當大夫當神醫了?
“回父親,兒媳不是大夫,不敢妄言。”
可能是顏彥的語氣有點沖,陸端聽了頗有些不爽,可轉而一想,顏彥說的也是實話,就連大夫都不敢說可治不可治,顏彥一個外行人,又是一個晚輩,更不敢輕易開口了。
罷了,他還是別為難她了。
“我聽說你很會侍疾,上一次你祖母病危就是你幫她過的這一關,不若你搬回來住些時日,一方面開導開導你祖母,另一方面幫著你姑母準備些成親事宜,這個家,總不能真沒有一個頂事的,你好歹是從這里出去的,總比旁人明白些。”
“啊?”顏彥聽了忙抬起頭,以為自己聽錯了,她都搬出陸家好幾年了,連年節時都不曾回來了,怎么可能還會愿意搬回來自討苦吃?
“我知你必不愿意,可現在是非常時期,你祖母時日不多,她又一向對你心重,你就當留在她身邊盡盡孝吧。”陸端換了種語氣,略帶了點哀求的意味,因為他也清楚顏彥的個性。
“回父親,明園的事務不比陸府這邊少,我還有一個喂奶的孩子呢,所以侍疾一事真是力不從心,還請父親見諒,不過我會每日盡力抽空過來一趟。”
陸端見顏彥不管好說歹說顏彥就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好容易忍下去的怒氣又被挑了起來,剛要發火,忽聽見外面有了動靜,原來是顏家打發顏彰、顏彬來接陸袓三個,說是顏彧的意思,想隔著窗戶看看。
陸端聽了這話擰了擰眉頭,正要開口,忽一眼瞥見正和顏彬說話的顏彥,“罷了,打發奶娘和管事媽媽好生跟著,就說我的意思,隔著窗戶老遠看一下,千萬別把病氣過給了孩子們。”
“不會的,我大姐教過我們,只要蒙住鼻子和嘴巴,出來后再用皂角好好洗洗手和臉,就不會被過了病氣,我們都是這么去探視二姐的。”顏彬氣呼呼地說道。
“二弟,怎么說話呢?”顏彰瞪了顏彬一眼,隨后又躬身向陸端行了個禮,“還請親家老爺原諒二弟年幼氣盛,他也是因為擔心二姐才這樣。”
陸端不能真跟個孩子計較,拂了拂衣袖,正要離開時,可巧聽到動靜的陸鳴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