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曦目光忍不住一直看向監察使手上姜明的‘軀體’，神情有些茫然空洞，似乎對同窗的逝去難以置信，卻沒有害怕、緊張、恐懼等情緒產生。
這讓一直觀察她的花真人、路總武、南監察使心中更是篤定。
又忍不住嘆息。
多好的孩子啊！
城內繁華熱鬧依舊，之前的事情沒有引起半點波瀾。
一路騰空向內城而去，將那雨柔真人以三角形飛行模式夾在中間，在人道之力的壓制下，幾人戰力基本上都處于同一檔次的四階，官方兩人還有些加持。
雨柔真人裹緊白紗的胸前怒意氣起伏了一陣，極是好看。
被幾人無視。
越曦被路總武和花真人眼神爭奪了一下后，被身形高大，雙眼異常明亮銳利的路總武練長搶到大手中，一只大手就將小女孩托起放肩膀上，顯得小姑娘異常嬌小可愛。
就是此刻目光有些呆滯。
可以理解。
一直表情冰冷的監察使目光也暖了幾分。
隨后又恢復了平靜冷凝。
十息不到，目光還有幾分茫然的越曦被路總武大人從肩膀上放下，腳踩實地的感覺讓她稍稍回神，盡量不再去思考意識中產生的變故。
知道對她沒有危險就行了。
先顧眼前。
姜明對她的幫助已經不再限于曾經的‘異語’教導、平時的照顧、危險時的機敏預設和最后一刻的果斷成就了。
一時說起來極為復雜。
簡單來說。
越曦此刻對奪舍的探測再無一絲不安猶疑，因為，‘姜明’告訴她，有‘系統’在，就算是真的奪舍了也能掩飾過去。
‘系統’能將他進行本源代替，不是奪舍。
是從根源真靈處代替。
所有因果完全接受，包括命運線甚至前世因緣等等。
此刻的‘姜明’自稱不是彼‘姜明’，真正的姜明靈魂在另一半‘系統’的保護下，只留下一絲擁有他記憶的意識體，離開了。
意識體姜明消散前抓緊時間與越曦交流。
那段時間越曦忍不住警惕僵硬，最終確定了自己意識深淵的恐怖。
比她想象的還要恐怖！
看‘姜明’虛影在意識深處嘻笑著感謝她將‘系統’抓走了一半，并消化了‘系統’的一部分，讓‘系統’被迫重啟，他的本體也不再完全受制于‘系統’。
終于有了一絲翻盤的機會云云。
告訴她諸天萬界無窮無盡，日后還有相見之時。
告訴她她可能來歷不凡，畢竟不是誰都能手抓無形無質以源力形成的‘系統’并消化形成系統的源力，沒有同階甚至更高階的源力核心，做不到這一點。
她的根源非同小可。
只是似乎有些殘缺，并異常渴望吸收源力來恢復。
在系統被消化的最后一刻，姜明建議讓越曦余留一點，當成工具使用，‘系統’有辦法幫她探測并尋找到‘源力’。
‘系統’本身就是一件收集‘源力’的異寶。
可以用源力喂養，不想要了再吞了。
時間緊迫，姜明的虛影只呆了十幾息時間，就消失在越曦的意識深淵內，她擁有分辨別人言辭的天賦，知道姜明說的絕大部分是真話。
唯一的假話是，姜明并不是意識體而是他的一部分被‘系統’同化的源質靈魂。
而且，消散掉的這部分不是離開了。
是被她的意識深淵當成‘源力’本能的消化掉了。
這一點，在吸收消化了半個‘系統’異寶后，她很自然就知道了這些。
努力分析了下‘姜明’所說的其他內容，她愿意相信，姜明的靈魂是被‘系統’異寶帶著穿梭去了其他世界吸收源力。
未來有可見之日。
“小越曦，怎么了？”
“心虛了！哼哼！”
“雨柔真人可真是道行深重的修者，居然時時刻刻不忘針對一個幾歲的小姑娘，讓本真人嘆為觀止，聞名不如見面！幸甚！幸甚！”
越曦被耳邊針鋒相對的交談聲驚醒。
不再思考意識內的事。
面前建筑大氣宏偉，視野開闊，她和歐玉華的舅舅花真人，還有那位白紗蒙面的雨柔真人正站立在一處精雕灰白的石臺上。
身后是一處向上的臺階，上面還有雕刻有各種圖案的高臺。
正面是一片白潔石板形成的平整廣場，眼角閃過幾個字：“類漢白玉”，抬頭一片飛檐異常規整大氣威嚴的高大建筑，大門洞開，高柱上似乎色澤深而明顯的刻畫著某種鳥獸。
這些一晃而過，最吸引她注目的是兩物。
一是大門上方，橫匾上書寫兩個金色大字“公理”！
二是可見的大門外，臺階盡處，色澤乳白的巨大獸形石雕，形態猙獰類書中的虎形，但又有些不像，還留著兩縷向后飄浮一般的長須，給人一種威嚴、公正、正氣凜然的感覺。
越曦忍不住一直打量著這石雕，越看越感覺順眼之極。
想摸一把！
“那是公正神獸！從遠古傳下的人道神靈，早已不知本名，天生形態讓惡人心虛不敢直視，有靈之處，無人可以妄言假說......”花真人說到這里，故意瞥了一眼側身站立的雨柔真人。
越曦沒有開口，只目光不轉移的看著石雕，總感覺這石雕雕得很有神韻。
那‘公正神獸’似乎眼珠動了動？
越曦想上前......
眼角虛空處突然又冒出幾個字：“龍子狴犴”。
“狴犴？”越曦低聲讀了一遍，這兩個字她似乎沒有學習過，卻一看就知道怎么說，她剛剛念出口，就感覺那石雕仿佛顫動了一下。
不等她細看，面前一黑，高大的人影擋住了她看向石雕的視線。
越曦抬頭，再次對身高有些不滿。
路總武大手伸出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向先花真人表示了感謝，又朝雨柔真人冷哼了一聲，道：
“縣尊大人力主開啟公理堂，不需要服用真言丹、天道誓這些讓人心存僥幸的東西就可讓人難以言假，這個誰也無法作弊，甚至會有府城上官投影前來監督！”
說到有上官監督，他牙齒森森的仿佛笑了。
“其他一些涉案人員馬上就到，大家一塊進公理堂理論！！”
然后低頭又拍了拍越曦的腦袋。
“小家伙，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