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鄺龍飛剛失戀的時候,孫全還問過鄺龍飛——唐唐跟他分手后,是不是去找了那個顏誠?
而那次鄺龍飛卻跟他說:“不清楚,我沒問。”
但此刻,孫全相信自己應該是清楚了,唐唐此時就站在顏誠身邊,兩人手還牽著呢,還需要問嗎?
顯然她在離開鄺龍飛之后,真的去找了這個顏誠。
看著顏誠,又看看臉色微變的唐唐,以及他倆牽在一起的手,孫全面泛冷笑,一邊冷笑一邊搖頭,然后扭頭指向木桶里的幾條大翹嘴魚,對瘦漢說:“師傅!剛才那條黃尾我不要了,把這條翹嘴都給我吧!”
說完,他轉身就準備招呼袁水清和覃老師回店里,至于和顏誠去爭那條大黃尾?他還真沒那個興致,意氣之爭這種事,他向來是不屑的。
小孩子才喜歡搶玩具,成年人還跟人當眾搶東西,只會顯得幼稚。
可……
“師傅!那幾條翹嘴也給我們!我們出雙倍的價錢!”
是唐唐的聲音。
聽見這句話的那一刻,孫全轉到一半的身子停了下,然后緩緩轉回來,扭頭冷冷地盯向唐唐。
這個女人腦子抽風了?
老子不跟你們爭那條黃尾,你還故意惡心老子?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是吧?
這一刻,不僅孫全冷冷盯著她。
顏誠、覃玉心和袁水清也都皺眉看向面無表情的唐唐。
是的,此時的唐唐依然是孫全很熟悉的那副面無表情,標準的寡婦臉。
“親愛的……”
顏誠輕輕拉了拉她手,皺著眉頭低聲提醒唐唐,但唐唐忽然轉臉瞪他一眼,然后又將冷漠的眼神盯向孫全。
她好像對孫全很有敵意?
孫全笑了,笑容很冷,他突然上前一步,嘭一聲,一腳就將那只裝魚的木桶踹飛,嘩啦一聲,木桶飛落通河水中。
除了他自己,現場所有人都呆了呆。
“搶啊!再搶啊!搶你麻痹!老子讓你屁都吃不上!”
孫全一臉冷笑地怒罵著,冷冷的眼神,挑釁地斜睨向緊緊咬著嘴唇的唐唐。
“哎哎!魚、魚!我的魚……這位客人你們怎么這樣呢?我桶里還有好幾斤魚呢……”
剛才拎魚上岸的瘦漢反應過來,又驚又怒,下意識想去救魚,但魚已入水,想對孫全發火,卻又礙于孫全食客的身份,有火不敢真的發出來。
而孫全看他一眼,直接掏出錢包,抽出兩百塊拍在他手里,“夠不夠?”
“這……我桶里還有好幾斤……”
瘦漢一句話還沒說完,孫全又抽出兩張拍在他手里,“夠了嗎?”
瘦漢張嘴結舌,也許他還想說不夠,但對上孫全冷冷的眼神,再看見孫全皮夾里那厚厚一疊鈔票,瘦漢干笑兩聲,連連點頭,“夠了夠了!嘿嘿,夠了!”
一邊說,他一邊往后退,稍微拉開點與孫全的距離。
見他不再糾纏,孫全又扭頭盯了眼已經氣得胸膛高高起伏、臉色發白的唐唐,冷笑一聲,掉頭往店里走。
“覃老師、水清!我們進去等!先點別的菜!”
袁水清嗯了聲,微冷的眼神卻上下打量唐唐一眼,然后恢復笑容,輕聲招呼覃老師回店里。
剩下唐唐和顏誠站在那里,還有旁邊幾家店的食客,對著他們指指點點,說說笑笑。
唐唐恨恨地盯著孫全的背影,胸膛依然高高起伏。
顏誠看了看四周的看客,又拉了拉她的手,低聲勸著:“親愛的,你干嘛呀?好好的跟人置那個氣干嘛?剛剛人家都把那條黃尾讓給我們了,你還搶人家的翹嘴……”
還沒勸完,就迎來唐唐的怒目瞪視。
“你到底站哪邊的?剛才那個家伙你不認識了?鄺龍飛的朋友!當初在停車場把你嚇跑的那個家伙,你一點印象都沒了?”
聽了唐唐的質問,顏誠臉色微變。
“是他?臥槽!剛才真是那小子?”
唐唐冷笑。
顏誠臉上浮現怒氣,但片刻后,他的怒氣又消了,笑道:“算了!都過去多久的事了?再說了,咱倆現在不是在一起了嘛!你還這么恨他干嘛?犯的著嗎?”
唐唐冷著臉,不答。
別說顏誠不懂她剛才為什么要挑釁孫全,就連孫全剛才也覺得她發神經,她有什么理由恨他?她跟鄺龍飛分手,是他孫全從中作梗了嗎?
她劈腿跟了顏誠,剛才見面的時候,他孫全出言譏諷了?
都沒有!
孫全剛才和她一個照面,就想轉身走人,不想多看她一秒,結果呢?他不搭理唐唐,唐唐卻故意找他的不痛快。
“孫全!剛才那個女的……好像是鄺龍飛以前那個女朋友吧?”
回店里,在服務員的引領下,走進一間包廂的時候,覃玉心遲疑著問孫全。
孫全嗯了聲。
一轉臉見袁水清似乎有點疑惑,便低聲跟她解釋兩句:“剛才那個女神經病,名叫唐唐,以前是鄺龍飛的女朋友,你來M市之前,他們分手了,我以前不是跟你說過嗎?我現在那個店是從鄺龍飛手里接的,而鄺龍飛把那個店面轉給我,就是為了籌錢給剛才那個女神經病的爸爸治病,這女人真是瘋了,我剛才沒諷刺她,她竟然還挑釁我!”
袁水清哦了聲,若有所思。
覃老師則嘆了口氣,“唉!你們這些小年輕啊!鄺龍飛也是瞎了眼,大學期間找了這么個女朋友,差點就一蹶不振了!”
孫全笑笑,招呼她倆坐下,接過服務員遞過來的菜單,隨手遞給覃玉心,“覃老師!這里您好像比較熟,這菜就由您來點吧!”
“行!那我就先點兩個,其它的還是由你們來點!”
幾道菜點好,等服務員拿著菜單出去了,覃玉心笑呵呵地起身,說:“你倆先坐一下,我去廚房跟游四海說一下我們的包廂號,要不然等下那幾道菜可能就不是他做的了。”
“好的!”
孫全微笑點頭。
等覃老師出了包廂,孫全和袁水清就說起悄悄話。
片刻后,包廂門被推開,推門的是覃老師,但她卻沒有馬上進來,而是笑呵呵地示意她身后一位三十來歲的白大褂廚師,“小游!來!你先進!里面那小子就是你師弟孫全了!旁邊那個是他女朋友袁水清!”
游四海竟然此時過來見面。
孫全和袁水清趕緊起身,笑著迎上去。
游四海也臉上堆笑,走過來雙手和孫全相握,話說得很客氣,“歡迎歡迎!唉!看見學弟你這么年輕,就開了餐飲公司,我這個做師兄的慚愧啊!喲,弟妹可真漂亮!比我家那個黃臉婆漂亮太多了!學弟真是好福氣啊!羨慕!太羨慕了!”
如果說孫全其貌不揚,那游四海就更其貌不揚了。
和他一比,孫全絕對是帥哥一枚。
游四海五短三粗,皮膚黝黑發亮,理著寸發,手指也短粗,但很有力。
一雙眼睛倒是很大,很有神。
“師兄太客氣了!來來!坐!坐下再說!”
幾人落座后,都沒有提跳槽的事,聊得反而都是一些學生時代的趣事。
游四海說他在校時,學校是什么樣,不時詢問孫全和覃老師現在學校有哪些變化,而孫全和覃玉心也順著他的話聊。
氣氛倒是很融洽。
袁水清插不上什么話,就笑吟吟地坐在孫全身邊傾聽,一點都不見她有不耐煩的神色。
聊了一會,外面就有人喊游四海做菜,游四海這才起身告辭。
等他離開,孫全想了想,似乎有幾分疑惑,“覃老師,您說……這里的生意這么好,游師兄又是這里的頭灶師傅兼廚師長,他為什么想跳槽啊?”
覃玉心嘆了口氣,“你看到的只是表象!你不知道,這個漁夫碼頭要出讓了,老板最近正在到處找買家接手這個店呢!”
孫全皺眉。
袁水清替他問出心里的疑惑,“為什么呀?這里的生意這么好,老板有錢不想賺嗎?”
覃玉心失笑:“哪有有錢不想賺的?是這里的老板……唉!估計是好日子過長了,覺得不刺激吧!他賭錢!聽說最近輸了兩百多萬,債主在他后面追得緊,逼得他已經把家里的房子賣了,還是不夠,這不,被逼得實在沒辦法,就打算賣這家店了嘛!你們以為他舍得賣啊?但不賣的話,他拿什么還人錢?這年頭,敢借那么多錢給他賭的人,可不是簡簡單單的平頭老百姓。”
孫全聽得好笑。
一點都不同情。
敢上賭桌的人,都屬于自作自受,他從來不同情賭錢賭輸的人。
袁水清微微搖頭,“兩百多萬……膽子可真大!”
他們點的幾道菜很快就流水一般端上桌,吃得差不多的時候,有服務員進來告知:“有魚上岸了,三位客人還需要嗎?需要的話,請快一點過去挑選,等一下可能就沒了。”
“我去吧!水清你陪覃老師多喝兩杯!”
孫全起身快步去了。
等他挑完魚回來,經過一個包廂的時候,忽然聽見包廂里傳出顏誠的聲音:“黃老板!你別說那么多了!這么說吧!現在知道漁夫碼頭的人,誰不知道你黃老板現在欠了一屁股債,等著錢救命呢?你還想把這店賣高價?呵呵,我顏誠給你開的價已經是最高的了吧?除了我,還有人給你開更高的價嗎?唔?有嗎?”
聽見顏誠的聲音,孫全就下意識放緩放輕腳步,跟著他又聽見唐唐的聲音,“黃老板!60萬不低了!做人要知足!債主們給你籌錢的時間不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