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房間里,孫全坐在電腦前,一手扶著額頭,昏昏欲睡,今晚酒喝的有點多,此時酒勁上頭了。
身后有腳步聲傳來,同時傳來的還有許琴的聲音,“全哥,洗澡水放好了,全哥?”
“放好了?”
孫全勉強睜開眼睛,微微回頭,眉頭卻皺著,“那怎么還有嘩嘩的放水聲呢?”
許琴向不遠處的窗外望去,笑道:“全哥,外面下雨了,大雨,不是水龍頭的聲音。”
“是嗎?”
孫全捏了捏眉心,扭頭往窗戶望去,還真看見外面雨水連成了線,這個季節竟然下這么大的雨,好像有點反常呢!
呼了口酒氣,他擺擺手,“行了,那你回去睡吧!我坐一下就去洗,你不用管我了。”
許琴有點遲疑,走近兩步,放輕聲音關心道:“全哥,需要我扶你進去嗎?”
孫全閉著眼睛、扶著額頭,擺手,“不用!等下我自己進去,你回去休息吧!快去吧!”
“這……”
許琴還是有點遲疑,張口欲言,臉色也微微發紅了,但最終還是應了聲,“噯,好,那你等會兒就去洗吧,我回去了,有什么事的話,全哥你記得打我電話!”
孫全嗯了聲,沒有抬頭,只是擺了擺手。
許琴的腳步聲漸漸遠去,一會兒就傳來開門又關門的聲音。
孫全坐在電腦前,手扶著額頭,依然閉著眼睛。
本來就昏昏欲睡,再加上窗外那嘩嘩的大雨聲,就更令他睡意昏沉。
說好的一會兒就去洗澡的事,也漸漸被他忘在腦后。
就這么,不知過了多久,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把他吵醒,腦袋微微一動,扶著額頭的那只手臂一歪,噗通一聲,腦袋磕在書桌上。
“呃……”
一聲悶哼,孫全搖搖頭,又搖搖頭,眨了眨茫然的雙眼,再扭頭四顧,才漸漸記起自己在哪兒,以及剛才為什么會磕到書桌上。
自嘲的笑容爬上嘴角,伸手掏了掏褲兜,摸出手機,卻見來電顯示是王駿。
眨了眨眼,他才記起這個王駿是藍莓臺版權部的那位王經理。
“這時候給我打電話?”
自語著,孫全隨手接通電話。
電話里很快傳來王駿的聲音,“兄弟,是我啊!你現在在哪兒?在酒店嗎?”
兄弟?
咱們什么時候稱兄道弟了?
孫全此時酒勁還影響著腦子,本來就不大好用的腦子反應就更遲鈍了,仔細想了想,還是不記得自己是不是曾經和這個王駿稱兄道弟。
“嗯,對啊!有事嗎?”
因為酒勁,他此時口齒有點含糊不清。
電話里,王駿訝問:“嗯?兄弟,你怎么了?這么早你不會就睡了吧?你們網絡作者不是很能熬夜的嗎?你今晚睡這么早?”
關你屁事!
孫全心里翻著白眼罵了一句,主要是他此時腦袋昏昏沉沉,腦子本來就不大轉的動,王駿卻在電話里說這么長的句子,相當耗費他的腦細胞去理解,所以他心里有點不爽。
當然,嘴上他還是講禮貌的,“唔,你要是沒什么重要的事,咱們明天再說吧!時間不早了,你也早點睡吧!晚安。”
說著,他就準備掛斷電話。
電話里,王駿:“等等!等等……喂?喂?兄弟?兄弟你等一下……”
等你妹!
孫全撇著嘴,隨手掛斷通話,隨手將手機扔在書桌上,他剛才忽然記起來他和這個王駿沒那么熟,而且,這家伙之前還曾代表藍莓臺跟他談新節目合作的事,卻總是磨磨唧唧,就是不愿痛痛快快地答應他的條件。
他不僅想起來這事,還忽然想起今晚自己是和荔枝臺的沈傲月他們喝的酒,并且和沈傲月聊得很不錯。
既然如此,那還搭理姓王的干嘛?
他小時候最討厭姓王的了,因為他小時候有一個同桌就姓王,沒事就喜歡向老師打他的小報告。
就是有點記不清那個姓王的同學具體叫什么名了?
腦袋昏沉的孫全表情嚴肅地坐在電腦前,瞇著眼睛仔細想了一會,發現自己還是想不起小時候那位王姓同學具體叫什么名。
這令他有點不開心,但腦袋實在昏得厲害,他就干脆趴在桌子上繼續睡,未久,他剛才扔在桌上的手機又響了,來電顯示依然是王駿。
但這次,孫全卻只是頭也不抬地隨手在桌上摸了摸,摸到一只玻璃煙灰缸,隨手就翻過來扣在手機上。
瞬間,手機鈴聲傳出來的聲音就小多了,感覺整個世界都清凈不少。
他滿意地抿抿嘴,微微調整姿勢,繼續睡他的。
而被他隨手扣在玻璃煙灰缸下面的那只手機,卻先后響了幾次,好一會兒才終于徹底安靜下來。
藍莓臺大廈地下停車場出口處,一輛棕色別克車里,王駿表情難看地放下手機,陰郁的雙眼轉了轉,忽然啟動車輛,掛擋起步,發動機的轟鳴聲中,這輛棕色別克沖進外面的雨幕中。
一套單身公寓的沐浴間,工作累了一天的薛子涵正泡在浴缸中,水面上一層白色泡泡,遮住水下的風景,只露出她一顆腦袋在水面上。
外面忽然有手機鈴聲傳進來。
薛子涵眉頭微微揚了揚,卻一點都沒有起身去接聽的意思,繼續安安穩穩地瞇著眼睛躺在浴缸里泡澡。
而外面床頭柜上正在響個不停的手機來電顯示則是:王駿。
手機鈴聲響了兩遍,才沒有再繼續響。
街頭,正在雨幕中疾馳的棕色別克駕駛座上的王駿臉色更黑了,咬了咬牙,又換了個號碼撥出去。
一套住宅房中,電腦前,陶玉娟臉上貼著面膜,正在和視頻里的愛人聊天,似乎聊得挺開心,她的語氣透著愉悅的味道,不時太抬手拍一拍臉上的面膜,真是愜意的一個夜晚啊!
她的手機也放在床頭柜上了,此時手機屏幕亮了,卻沒有鈴聲傳出,她好像將手機靜音了。
來電顯示竟然也是王駿。
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如是再三,才終于在暗下去之后,沒有再亮起。
電腦前,陶玉娟正語氣輕快地說:“你什么時候過來呀?我最近聽說一家烤魚店的烤魚做的不錯,下次你來的話,我帶你去嘗嘗呀!呵呵。”
街頭疾馳的棕色別克里,臉色已經黑成鍋底的王駿咬牙罵了一句:“謝特!”
下雨天好睡覺。
這大概是一個真理,這個世界上不知道有多少孩子是在下雨天的時候,被爸媽創造出來的。
酒店房間里,電腦前,孫全趴在書桌上,睡得正香,窗外的雨聲像搖籃曲,隔絕了外界一切亂七八糟的聲音。
整個世界仿佛只剩下嘩嘩的雨聲。
直到咚咚的敲門聲將他吵醒。
腦袋動了動,迷迷糊糊地睜開一只眼睛,眉頭皺了皺,喊了一嗓子,“誰呀?我不需要服務!!”
住在酒店就是有這點煩,偶爾會遇到主動敲門來推銷特殊服務的人,他在航州住這么長時間,已經遇到過不止一次。
但……
“全哥!是我!許琴!!”
門外傳來許琴的聲音。
孫全默然數秒,才搖搖頭爬起來,搖搖晃晃地扶著墻走到門口,一直走到門口,他的神智才稍微清醒了些,也終于無需再扶墻了。
打開門,看見一身粉絲睡衣的許琴站在門外。
披肩的長發也是披散著的。
看見她這副形象出現在自己門口,孫全眉頭就皺了。
“全哥,我剛才打你幾次電話,你怎么沒接呀?咦?全哥,你怎么還是這身衣服?你還沒洗澡嗎?”
許琴訝異地問。
孫全抬手瞇眼按了按太陽穴,瞇眼問她,“你剛才打我手機了?”
許琴點頭,“嗯,打了三次!全哥你沒聽見嗎?”
“這樣啊……”
孫全回頭看了看書桌方向,看見自己的手機被煙灰缸蓋著,他還眨了眨眼,眼神透著迷惑。
好像忘了那是他自己干的。
“哦,怎么了?有事找我?”他問。
許琴:“剛才我接到王經理的電話,他問了咱們住的酒店,還有你的房號,他說馬上會來見你,全哥,剛才王經理打你電話,你是不是也沒接呀?”
“王經理?”
“對呀!藍莓臺那個王經理呀!全哥你不記得了?”
孫全閉了閉眼,定了定神,睡了一會,此時又經過這番對話,他的大腦終于清醒了些,再睜開眼的時候,眼神已經恢復幾分清明。
“他說他馬上來?”
許琴點頭,“嗯,說已經在路上了,一會兒就到,全哥,你要不要先去洗個澡呀?我可以幫你守著門,王經理要是一會兒來了,我幫你先招待他。”
孫全看了看她,微微點頭,又微微搖頭,“我去洗個澡,你也上樓去換身衣服吧!不用幫我守門,你去給她回個電話,讓他到了的話,就去樓下咖啡廳等咱們,去吧!”
許琴怔了怔,下意識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睡衣,連忙點頭,“好的,全哥!我明白了!”
說著,她擺擺手,就小跑著走了。
孫全關門回身走回書桌那兒,卻沒急著去洗澡,而是不慌不忙地摸過煙盒,點了支煙,若有所思地抽著。
期間,還瞥了眼窗外的雨幕,今晚如此大雨,姓王的卻來這里親自找他……聯系不上他,還打給許琴……
對了,他是怎么找到許琴手機號的?
腦中閃過這些疑問,孫全隨手翻開桌上倒扣的煙灰缸,彈了彈煙灰之余,也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未接來電。
幾分鐘前,有兩個王駿的未接電話,四十多分鐘前,有三個王駿的未接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