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孫全和薛子涵、王征、陶玉娟他們到底還是一起喝酒了。
因為今天的節目錄制之后，章子藝他們都要趕下一個通告，都是一副很忙的樣子，沒有接受藍莓臺一位副臺長的宴請。
自然而然，薛子涵這位總導演也就不用去陪酒了。
于是，就跟孫全他們約著一起出去找了家菜館，點了一桌酒菜，大家邊吃邊聊。
他們有很多理由聚這個餐。
比如：孫全最近回家一個多月，大家都已經許久沒見。
比如：他們四人如今已經是一個隱蔽的小團體，雖然目前都還在給藍莓臺干活，但都約好了，等手上這個節目結束之后，他們就一起弄一個影視工作室。
還比如：孫全最近雖然在家休息得夠久，但薛子涵、王征以及陶玉娟，最近卻一直沒歇，一直在做新節目的籌備工作，連續忙了一個多月，誰不想出來喝兩杯放松一下？
“阿全，今天錄制現場出了很多問題，其它都被我和征哥解決了，但宋旦的點評，和子藝與張鐵嶺的爭吵，你為什么不讓我糾正呢？就這樣子最后能放出去給觀眾看嗎？”
幾杯酒下肚，薛子涵蹙眉問出這個問題。
“是呀！我們完全可以給宋旦安排一個人寫臺詞呀！子藝和張鐵嶺今天也吵得太明顯了，播出去的話，觀眾會炸鍋的。”
陶玉娟附和。
孫全看了眼沒有附和的王征，微微笑了笑，問王征，“征哥懂我？”
王征正在夾菜，聞言抬眼看他，失笑搖頭，“沒有！不是，我不懂你！我也好奇著呢！”
“那你怎么沒問？”孫全有點意外。
王征將剛夾到菜塞進嘴里嚼著，含糊不清地說：“她們倆問了嘛，不需要我問了啊！”
這個理由說服了孫全，孫全莞爾。
“你們覺得我們這個節目的核心賣點是什么？”
孫全含笑問他們。
陶玉娟想了想，“咱們這個節目叫《戲精的誕生》，所以……是戲精？”
孫全含笑的目光看向薛子涵，薛子涵眨了下眼，“是演員的表演吧？”
孫全目光看向王征，王征失笑擺手，“你別老是問我，讓我抽空多吃兩口行嗎？肚子餓著呢！”
他這話，把孫全和薛子涵、陶玉娟都逗笑了。
孫全豎起拇指，給了個贊，“差不多吧！咱們這個節目就是給觀眾看各種表演的，所以，我認為這個節目的重點不在四位導師這里，最終這檔節目的口碑如何，主要還是要看一個個上臺的選手表演的質量怎么樣，就跟咱們上一個節目《華夏好聲音》一樣，那個節目在選手的演唱，而現在這檔節目的重點，應該在選手的表演！
當然，偶爾四位導師也會上臺表演，所以在他們表演的時候，咱們要盡量確保他們的表演不出問題，而除此之外，他們在導師席上的點評和爭吵，咱們有必要幫他們塑造什么完美的形象嗎？”
陶玉娟皺眉：“這……”
王征訝然抬頭看了看孫全。
薛子涵蹙眉抓了抓頭，遲疑著說：“好像有點道理，但那四個導師表現得像今天這樣，點評乏詞，空洞無物，甚至還在鏡頭前吵成那樣，那些播出去了，不算是丑聞嗎？”
孫全忍笑搖頭，“綜藝嘛！要的就是給觀眾新鮮感、吸引力，形象完美的明星大家見得多了，如果咱們這個節目上，四位導師也都表現得完美無缺，是不是少了點新意？”
薛子涵驚訝：“你管這個叫新意？”
孫全歪頭看她，“要不然呢？你有沒有想過新聞的吸引力在哪兒？為什么有那么多人喜歡看新聞？都是為了掌握時事動態嗎？娛樂八卦，明星出軌、家暴等等新聞，為什么有那么多人喜歡關注？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道理懂不懂？”
薛子涵無語。
陶玉娟苦笑搖頭，“這樣會有損導師們形象的，你就不怕這個節目沒錄幾期，他們發現自己形象大損之后，不會跟咱們臺里鬧？甚至寧愿毀約，也不再繼續跟咱們錄下去嗎？”
孫全耐心聽她問完，沉吟數秒，忽然問：“要不要打個賭？”
陶玉娟好笑，“怎么賭？”
孫全：“如果他們最后真的罷錄了，就算你贏，否則就算我贏，怎么樣？”
陶玉娟想了想，搖頭，“拉倒吧！這種說不定的事兒我才不跟你賭！”
孫全失笑。
薛子涵：“你這么有信心？我感覺你這是在瞎搞呀！萬一，我是說萬一呀！萬一這個節目播出后的收視率不行，口碑也很糟糕，到時候臺里跟咱們沒完呀！”
孫全端起酒杯示意，和薛子涵他們又喝了一杯之后，一邊低頭夾菜，一邊含笑說：“要打破常規啊！我知道你們電視臺以前錄的節目都是什么樣的風格，只要是明星上你們的節目，就幫他們兜著底，盡量確保不讓他們的形象受損，絕對不讓他們說不該說的話，就算說了，播出之前也會剪了，也盡量不讓他們干不該干的事，像保護寶寶似的，就怕得罪了他們，也怕他們以后再也不上你們的節目，對吧？”
薛子涵他們沒接話，但眼睛都在有意無意地看著孫全。
等著他后面的話。
見他們不作聲，孫全也不追問，繼續道：“以前的文學圈也是這樣，一潭死水的，大家都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裝比犯似的，都寫著一本正經的文字，生怕有人質疑他們的文筆和文化底蘊，結果呢？你們知道我們網絡小說是怎么誕生和快速發展的嗎？”
“不清楚！”陶玉娟眼里泛著好奇之色，老老實實地搖頭回答。
薛子涵：“你說說看！”
孫全目光瞥向王征，王征笑笑擺手，繼續夾菜往嘴里塞，但看向孫全的眼里也有好奇之色。
“突然有一天，有一本用非常生活化的俗語寫出來的小說出現了，文字直白得小學生都能看得懂，一點都不費腦，而且劇情也輕松爽快，一點也不苦大仇深，行文格式，比如段落什么的，也非常隨意，不會像傳統小說那樣該在哪里分段都恪守著最嚴謹的原則，非常隨意！就連書中的男主角，也終于不再是傳統小說里那種偉光正的形象，早年的網文男主角一般都是很不正經的，會時不時爆粗口，見到美女會走不動道，看到錢會兩眼放光，對吃喝玩樂幾乎都沒什么抵抗力，人生的目標甚至可以是沒有目標。
反正怎么看都不正經，一點都不像是一本小說里該有的那種男主角，甚至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作者寫那種形象很正面男主角，讀者也完全不愛看那樣的作品，大家書里的主角更像是傳統小說里的反派，讀者也都愛看這一類的。
你們想過為什么嗎？”
孫全這番話說的有點長，但薛子涵他們仨都聽得若有所思，略帶驚訝。
等他說完，陶玉娟蹙眉說：“都說你們80后很叛逆，原來這么叛逆呀！硬生生被你們創造出來了一種新的小說類型？一切都是反傳統的寫法嗎？”
薛子涵目帶異色地上下打量著孫全，嘴里嘖嘖兩聲，“怪不得，我說網絡小說這幾年怎么越來越火呢！聽你這么一說，我都有點想看了，聽著好像還真的很有意思呀！”
王征咽下嘴里的菜，豎起大拇指，贊道：“你們這些小年輕不得了，這么喜歡顛覆傳統啊！厲害！比我們這一代人厲害多了！”
80后……
此時孫全還有點出神，因為陶玉娟剛才的話——80后……叛逆……創造了一種新的小說類型。
他以前還真沒想過網文是幾0后創造的，因為在他的印象中，就算是最早期的網文，那批最早的網文寫手，也是涵蓋各個群體的，年齡大小不一，職業也不一。
今天他還是第一次聽人把網文的誕生，歸于80后這個群體。
但此時仔細想想，好像還真是這樣。
至少最早期的網文寫作者們，主力軍應該是80后這批人。
現在想想，年輕人好像真的是越來越叛逆。
80后搞了網絡小說，90后好像帶起了非主流和直播的風潮，后干啥了？
因為年齡形成的代溝，他對00后這個群體接觸不多，了解得也少，大的方面他一時也想不起來，只知道他重生前，隨著00后漸漸成年，網文的風向發生了大幅度的改變。
喜歡頑梗的小說火了一本又一本，二次元的漫畫和小說，也因為00后，而強勢崛起，哦，對了，拍視頻的風潮好像就是00后搞起來的……
“你在想什么呢？”
薛子涵皺眉打斷孫全的遐想。
孫全一笑，“沒什么，我剛才說那么多，就是想告訴你們，如果敢于顛覆傳統，結果未必是壞的，時代在進步，傳統小說已經被網文顛覆了，傳統綜藝，難道就一定顛覆不了？顛覆之后的結果一定是壞的嗎？”
薛子涵舉手作投降狀，“行了行了！顛覆得了！顛覆得了行了吧？反正我們也說不過你，而且今天節目也已經那樣錄了，那就試試唄！你是這個節目的策劃人，你說了算！這樣總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