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孫全又覺得她不是那么可愛了。
“清清,我是來找你的,你讓他先回去好不好?我們單獨找個地方說說話好嗎?求求你了,清清……”
張蕊搖晃著袁水清的手臂,撒嬌、哀求都用上了,令袁水清頗感無奈,無奈的目光看向孫全,“可是我不會開車呀,讓孫全回去的話,我們就只能打車了。”
張蕊意外地看了看孫全,上下審視的那種眼神,“他有車?”
孫全抿著嘴保持沉默,這女孩對他不友好,他已經懶得搭理她。
袁水清笑了下,“嗯,你還沒吃飯吧?要不我們先去找個地方吃飯?”
張蕊猶豫著,又看了看孫全,最終勉強點頭,“行吧!那他車在哪兒?”
“你跟我們來!”
袁水清拉著張蕊的小手,往停車場那邊走,臨走時,沒忘回頭給孫全一個歉意的眼神,有她這個眼神,孫全心里就舒服多了。
懶洋洋地跟她們后面。
“你想吃什么?”
車上,陪張蕊坐在后座上的袁水清輕聲問她。
張蕊想了想,“火鍋吧!夠辣,而且方便咱倆說話,嘿嘿,對吧?”
“行!”
袁水清抬頭對開車的孫全說:“孫全,去我們常去的那家火鍋店吧!”
“好!”
孫全沒意見,老老實實地開他的車。
可,很快現實就讓他明白老實人容易挨欺負,當他把車停在火鍋店旁邊的停車場,準備將發動機熄火、解開安全帶一起下車的時候,后座上的張蕊又作妖了。
“清清,要不……你還是讓他回去吧?反正咱倆已經到地方了,等下咱倆吃完出來打輛車唄!好不好嘛?啊,好不好嘛?”
孫全準備關發動機的手已經碰到車鑰匙,聞言,他翻了個白眼收回來,袁水清還在為難,他已經先開口了,“水清,要不我還是先回去吧?你們兩個女生,我一個男的混在中間也確實不方便。”
“可……”袁水清剛要說什么,張蕊就搶先打斷,“你看你看!清清,你看他也覺得不方便呢,你就讓他先回去嘛,唔……求求你了!”
孫全:“嗯,水清,你們下車吧!我回去正好多碼點字。”
“這……你真要回去呀?”袁水清還是有點猶豫。
“碼點字?什么意思呀?”張蕊好奇。
“這個問題等你長大后就知道了!”
心里已經很不滿的孫全,面無表情地懟回去,誰還能沒點小脾氣呢?
“呀……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
張蕊立即炸毛。
然并卵,孫全又不是她男票,慣她毛病?
“趕緊下車吧!別廢話了,水清!你們先下車,咱倆回頭再聯系。”
孫全回頭對袁水清使使眼色,袁水清這才點頭,“行!那你回去開車慢點。”
“你有膽子再說一遍!”
張蕊還想跟孫全較勁,卻被袁水清捂住嘴,伸開車門,連拉帶拽地弄下車去。
回去的路上,孫全心里還有點不爽,這個張蕊也太任性了,當著他的面,一點面子都不給他,老是想趕他走,有沒有搞錯?袁水清是我女票好不好?你霸占我女票,還要趕我走?鳩占鵲巢啊?
可,除了心里吐槽,他也沒別的辦法。
這湘妹子遠道而來投奔袁水清,又是袁水清的大學同學兼室友,她既然來了,袁水清肯定要照顧她的,他不想讓袁水清為難,就只有主動走人。
剛才和袁水清來火車站的路上,關于這個張蕊,袁水清也跟他說了一些。
比如這女孩除了愛喝酒愛吃辣,性子也比較跳脫,而且很能自來熟。
袁水清說:“其實我平時都沒聯系她,在學校的時候,我也不喜歡和她在一起,因為她太吵,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她總是喜歡往我身邊湊,我又不好趕她。”
當時正在開車的他還笑袁水清,“你呀!就你這性格也難怪沒什么朋友,人家主動往你身邊湊,你還想趕人家……”
但現在,他覺得袁水清不待見那丫頭是對的。
再對也沒有了。
一路開車順利地回到店門口,停好車下車,孫全情緒不高地往店里走,卻與正好從他店里出來的鄺龍飛迎面撞上。
兩人都“哎喲”一聲,孫全正準備道歉,一抬頭看見是他,道歉的話自然就沒了,詫異地上下打量鄺龍飛兩眼,“班長,你這是怎么了?怎么這么一副鬼樣子?”
話說,他跟鄺龍飛已經有些日子沒見,沒想到今天再見,鄺龍飛卻一身頹廢的氣息。
雞窩似的頭發、凹陷的雙眼、深深的黑眼圈,還有渾身上下的酸臭味。
是的,孫全真的在他身上聞到酸臭味,并不是戀愛的那種酸臭,而是真的酸臭。
這酸臭味孫全不陌生,往往在網吧熬一個通宵,身上就會有這種味道。
如果是班上其他同學身上有這種味道,孫全或許不會覺得奇怪,但眼前這人可是他們班長鄺龍飛。
以前在學校時,身為班長的鄺龍飛可是一直都很自律,對個人形象很注意的,總是把自己收拾的干凈利落、陽光帥氣。
可眼前的鄺龍飛,哪還有什么干凈利落?陽光帥氣?
倒是鄺龍飛看見孫全,他的眼睛微微亮了些,露出一抹笑容,道:“孫全,我正好來找你,剛才店里員工說你出去了,我還挺失望,正好,你現在回來的正好!走!咱們去吃燒烤,我請!陪我好好喝幾杯!”
說著,鄺龍飛拉著孫全手臂就走。
孫全有點猶豫,他又看鄺龍飛兩眼,眉頭微皺,若有所思,心里已經猜到什么,于是他沒有拒絕。
鄺龍飛拉著孫全來到附近另一條街邊的露天燒烤攤,點了一堆吃的,要了一箱啤酒,然后就拉著孫全找了張空桌坐下。
坐下后,他也沒急著聊什么,而是先開了兩瓶脾氣,一瓶遞給孫全,一瓶他自己拿著。
“來!孫全,咱兄弟先走一個!”
鄺龍飛舉瓶示意,孫全其實不想喝酒,但還是嗯了聲,舉瓶與他手里的酒瓶碰了下,陪著鄺龍飛咕嚕咕嚕喝下兩口。
放下酒瓶的時候,他單刀直入,劈頭就問:“唐唐跟你分了?”
鄺龍飛嘴角一勾,抬眼看著他,露出一抹很詭異的笑容,跟演鬼片似的,“對!我賭輸了,她爸死了,我賭輸了,呵呵,孫全,我去年沒聽你勸,堅決不跟她分手,現在卻落到這個下場,你是不是有點想笑?呵呵,想笑就笑吧!我自己都想笑呢!哈……我就是個笑話,我就是個蠢貨!笨蛋!我這樣的人本來就很可笑!”
“你聲音小點!”
孫全低聲提醒他。
鄺龍飛狂亂的目光往四下一掃,嗤笑一聲,“我干嘛要聲音小點?誰敢過來罵我?啊?誰敢?”
孫全見了,閉了閉眼。
相當無語,曾經那個自信滿滿、沉穩有加的班長竟然性情大變了……
唐唐那個女人到底是把他傷得有多深?
“不是!是我覺得你聲音太大了,有點刺耳。”
睜開眼,孫全換了種勸的方式。
鄺龍飛錯愕地看著他,孫全還很體貼地點頭表示他沒有聽錯。
鄺龍飛神情變得有點尷尬,訕訕地摸了摸鼻子,低下聲音,“是嗎?刺耳?”
“嗯,沒刺別的。”
孫全點頭。
鄺龍飛啞然。
見他安靜下來,孫全舉瓶示意他再喝一個,鄺龍飛沉默舉瓶又喝兩口,這次孫全問他:“你剛才說什么?她爸死了?真的假的?”
鄺龍飛低著頭,盯著桌子,點點頭,聲音低沉,“是真的,臘月二十九晚上死在去醫院的路上,大年三十,人家全家團圓吃大飯,她家里在布置靈堂……”
孫全皺眉,眼神疑惑,“她爸不是常年住院嗎?怎么會死在去醫院的路上?什么情況?”
鄺龍飛抬頭看孫全一眼,苦笑:“可能是她爸有預感快不行了吧!誰知道呢?反正聽她說她爸今年非要回家過年,吵了好幾天,最后她們母女三個沒辦法,在征求醫生的意見后,臘月二十九上午回了家,結果,她爸回家的當天晚上就不行了,她全家匆匆忙忙找了輛車,第一時間送她爸去醫院,結果還沒到醫院,就在半路上,她爸就咽了氣……”
鄺龍飛敘述的很干巴,語氣相當蕭索。
但孫全還是不解,“既然如此……那、她一家應該算是解脫了吧?她經濟方面應該沒以前那么大壓力了,她為什么在她爸死后,反而又跟你分了呢?這說不通吧?”
鄺龍飛苦笑,滿臉苦澀的笑容,再次舉瓶找孫全喝酒。
孫全抿下兩口,鄺龍飛卻一口氣灌半瓶進肚,一些啤酒還從嘴角流出來,灑在他胸前的衣服上。
重重將酒瓶頓在桌子上,他眼圈泛紅地盯著孫全,說:“哈哈,你也覺得說不通吧?我剛開始也覺得說不通,可她卻跟我把道理說通了!呵呵,她說通了!”
“那她怎么跟你說的?”
孫全皺眉沉聲。
鄺龍飛嘴角勾起濃濃的嘲諷味,“她說……呵呵,她說她爸這件事,讓她徹底明白了一個道理……”
見孫全只是皺眉看著他,并沒有追問,鄺龍飛停頓數秒后,主動說出后面的話:“人、不能窮!她不想再過那樣的苦日子,所以她只能選擇對不起我……哈哈,她就是這么跟我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