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袁水清回門之后,再次回到M市的孫全,就很少出門了,每天和袁水清住在青龍灣的別墅里,寫寫稿子、看看書,早晚扶著袁水清在小區里溜達一圈,偶爾會帶她青龍灣水域旁邊看對面燕崖上的燕飛燕回。
隨著5月12越來越近,他的話也越來越少。
5月8日那天晚上陪袁水清在小區散步的時候,袁水清忽然問他,“你這幾天怎么了?怎么感覺你心事重重的?”
孫全當時敷衍過去,“沒什么,可能是每個月都有那么幾天吧!”
袁水清給他一個白眼,以為他沒什么事,就沒繼續追問。
就這樣,時間終于還是來到12日這天。
這天孫全明顯沒心思碼字了,但他還是把自己困在書房里,哪兒也沒去,只有吃飯的時候下了樓。
下午,當他刷新作者論壇的時候,地震的消息果然出現在論壇上。
帖子里很多作者在為那邊祈福,其中不乏孫全眼熟的大神賬號。
他看了幾眼,就退出論壇,沒有再看。
原時空,這次地震消息出來之后,他是看了很久的,不僅在作者論壇上看,還在網上搜索相關的新聞。
但這次,他不想看了。
重生后,他一直在怕自己重生的蝴蝶效應引發什么。
唯獨這一次,他是希望自己這只重生的小蝴蝶產生的效應,能令這場悲劇不再出現。
可惜,一切還是發生了。
退出論壇、關閉電腦,他默默地點了支煙,其實自從得知袁水清懷孕,他已經很少抽煙,怕影響她肚子里的孩子,但今天他想抽一支。
煙霧彌漫在他眼前,他將身子陷在老板椅里,眼睛怔怔地看著白色的天花板,透過眼前的煙霧,他看得不太真切,人生無常的念頭在他腦中盤旋。
他想到自己的重生,想到重生前一天,自己還一無所覺,還在想著怎么辦?是重新開一本新書?還是干脆封筆改行算了?
因為那次的404大潮太恐怖了,不由分手,沒有明確的標準,說封你就封你,他第一次真的覺得寫小說真的死路一條,而且,在那么嚴格的標準下去寫文,他也真的沒什么興趣了。
如果不能自由表達自己想表達的,那還有什么意思?
可,還沒等他拿定什么主意,命運就將他一腳踢回2006年。
神不知鬼不覺,只有他自己清楚自己回來了。
但愿這次的死難者都能像我一樣重生吧!
孫全心里轉過這個念頭,他不知道自己之前做的那些事,這次能否挽救一些人的性命,但愿能吧!
人活久了,就會意識到生命的可貴,年少輕狂時,總覺得死亡距離自己很遠很遠,所以可勁的折騰,從不怕什么危險、后果……
重生前,孫全活到三十多,慢慢領悟到一些與生命有關的道理。
比如:生活是人在過,所以,人是最重要的,只要人還在,萬事才有可能,一旦人不在了,什么都將失去意義。
比如:人活一世,如草木一秋,存在過,卻也很快都會了無痕跡。
一支煙抽完,孫全沒再點第二支,呼呼運行的空氣凈化器沒一會就將書房里的煙霧抽干凈了。
他閉著眼睛窩在椅子里,一動不動。
他知道自己能做的只有那么多,他清楚自己的微薄之力,不可能拯救所有人,可明知道數以萬計的同胞會在這次的悲劇中喪命,自己卻只能做那么多,他的心情還是不由自主地陷入低落狀態。
他想到袁水清肚子里的娃,想著如果自己一家三口如果有一天也這樣突然喪命,孩子何其無辜?小家伙會有絕望的感覺嗎?
也許ta那么小,只覺得痛吧?
書房的門忽然被推開,孫全沒有睜眼,門口傳來袁水清的聲音:“地震了,你知道了嗎?”
孫全閉著眼睛沒有出聲,也沒有睜眼。
片刻后,袁水清走到他旁邊,倚著電腦桌,輕嘆一聲:“看來你消息比我靈通,第一時間注意到了,唉!網上說這次地震很厲害,恐怕要死不少人的。”
孫全還是沒出聲,也依然沒有睜眼。
默了默,袁水清又說:“你家那邊有親戚嗎?”
“沒!”
孫全終于說了個字。
袁水清:“我家那邊也沒有,不過,我還是想為那邊做點什么,就算是為咱們寶寶積福吧!你覺得怎么樣?”
孫全終于睜開眼睛,靜靜地看著她,輕吁一口氣,微微點頭,“你想怎么做?”
袁水清:“我還沒想好,你有什么主意嗎?”
孫全:“捐我幾個月稿費吧!其它的我們能做的,真的很少,我估計接下來會有很多人過去幫忙救災,到時候去那邊的路上可能會很堵……我想捐幾個月稿費,你同意嗎?”
袁水清微訝,“幾個月稿費?你現在幾個月稿費好幾十萬吧?這么多,你舍得?”
孫全心里確實有點不舍得,他以前窮得太久了,重生前,他一事無成、房是租的、車是二手的,省吃儉用積攢的存款也不過十來萬,所以讓他一次捐幾十萬,他當然會有點不舍。
但他還是抿嘴點點頭,“你不是說寶寶積福嗎?那咱們就多積點。”
其實他是出于自己的愧疚心理。
袁水清看了他一會,輕嘆一聲,點點頭,輕聲說:“行吧!既然你有這個心,那就捐吧!反正咱們還有點積蓄。”
孫全起身走過去,將袁水清擁在懷里。
他原以為袁水清會不同意的,畢竟他剛才說的是捐幾十萬,袁水清能這么順他的意,是出乎他意料的。
這天之后,起點等幾乎所有國內網站的頁面都變成了黑白二色,都在為那邊祈福。
網文圈的寫手們,也有很熱心的,前往災區幫忙救災。
捐錢捐物的就更多了。
其中比較出名的一人是——駟馬。
孫全看見作者論壇上,駟馬幾乎每天都發災區的照片,自稱他已經在災區幫忙救災。
原時空孫全就看過一次,他知道要不了多久,駟馬就會身敗名裂,因為有人找出各種證據,證明他并沒有在災區。
最關鍵是不少寫手捐到駟馬手里的錢款,幫助救災的錢款,最終證實都沒有用在賑災一事上,而是被駟馬自己截留了。
但孫全并沒有站出來揭穿駟馬。
因為……要不了多久,事情還會有反轉,駟馬會死。
這位起點代表性的娛樂文知名寫手,很有才氣、文筆很好的家伙,會在身敗名裂一段時間之后,傳出死訊。
他截留的錢款,不是拿去享樂,而是拿去給自己治病。
可即便如此,付出身敗名裂的代價之后,他還是沒能拯救自己的性命。
所以,對這件事,孫全保持著沉默。
駟馬截留寫手們的捐款,自然是不對的。
但駟馬本身就是一個可憐人。
他的作品,曾是孫全非常喜歡的,在這件事情之前,駟馬也曾是他非常喜歡的一位作者。
可惜了!
時光匆匆。
那場大悲劇留給人們的陰影仍在,但活著的人,生活還得繼續,孫全的生活依然顯得波瀾不驚,碼字、陪媳婦、碼字……
《不死龍戒》最近的劇情很出彩,男主角夏長樂回到邊荒世界橫掃無敵的姿態,令書評區和書迷群里的熱度都一點點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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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接下來兩三個月他都沒什么心情。
但……
眼看著5月就快過完的時候,責編帶魚給他發了一條私信。
“下個月我們會在航州舉辦今年的作家峰會,上面讓我通知你參加,時間是6月20日,你到時候能來吧?能來的話,隨后我們就會有邀請函寄給你。”
作家峰會?
航州?
孫全愣了愣,沒想到今年的峰會會安排在6月,而且地點是航州,并不是起點總部所在的魔都。
航州離他這里倒是不太遠。
起點的作家峰會,他以前憧憬過很多年,一直想去,卻一直都沒機會,因為那是成功者的聚會,與他這個撲街無關。
“對了,悄悄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這次過來的話,會拿獎的,所以,來吧!”
孫全還在東想西想的時候,帶魚大概是以為他在猶豫,忽然又發過來這么一條私信。
拿獎?
孫全有點意外,笑了下,他沒再遲疑,回復:“好!謝謝!”
帶魚回復一個笑臉表情,“太好了!你來了,我臉上就有面子了!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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