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
“等等！”
倆聲音一先一后無縫銜接，硬生生把管琥在“咔”之后的“過了”倆字給逼回了肚子里。
周圍的工作人員表情淡定——早習慣了這種要擱別的組能把導演氣爆了的行為，反而如果這一天某人都不說一句話的話反而不正常了。
先借著張路一伸過來的一只手從地上爬起來。
“呸呸呸。”再把嘴里剩下的一點糖漿給吐了，嗯，怎么也算個演員了，要保持身材……
然后才拍拍屁股，顛兒顛兒的跑到了監視器后頭。
“哎我說。”他就蹲在管琥身邊，斜著眼睛看他，“這么假的鏡頭，你也能給過么？”
“怎么了？”管琥有點意外。
“我第一輪中槍的時候，你數了對面那批人開了幾槍么？”張步凡又問。
“你知道那一輪我中了幾槍么？”不等管琥回答，張步凡繼續問。
“你知道我身上中槍的地方在哪么？”緊跟著，第三個問題。
最后，三個問題，張步凡自己給出了答案，“我都沒細數那些人扣了多少次扳機，就光聽那啪啪啪的聲音，不下20槍，然后，我身上，這兒……這兒……這兒……”
一個一個的數著，“總共，6槍。打在腰子上這一槍不算，其他5槍全在胸前，你覺得我是蝙蝠俠還是超人啊？中了這么幾槍還不死？”
說到這里，忽然壓住聲音，左右看了看，確定于苗和劉塰不在跟前，那就完全放開了，聲勢又壯了幾分，“不死也就算了，最后還能大吼一聲站起來要和鬼子再大戰三百回合？所以我既不是蝙蝠俠也不是超人，其實是金剛狼唄？”
管琥張張嘴想說話，沒成想張步凡還沒說完。
“還有后面，我站起來之后，你數了他們又開了幾槍么？又是至少10幾槍，結果呢？我就中了三槍？其他打哪去了？高木就站我邊上，他卻一槍沒中，所以他們打挺準啊，全打我們倆中間去了？”
一頓嗶嗶，把心里的槽全吐完了，暢快的同時忽然有點心虛，嘿嘿一笑道：“那啥，你再考慮考慮？嗯，考慮考慮。”
說完，這貨抹腳就準備溜號，但是，怎么可能跑得掉呢？
管琥的聲音在身后響起，“滾回來。”
其實很正常，不過這貨聽著怎么就有點陰惻惻的感覺呢。
最終還是轉回身，陪著笑問道：“導演，您有什么吩咐？”不遠處佟麗亞看著自家老公這幅馬屁樣子，哭笑不得，干脆一抬手捂住眼睛，眼不見為凈。
“說了這么多，轉頭就想跑？這不是你作風啊。”管琥說道：“給你十分鐘時間，改好了告訴我，張大編劇。”
張大編劇？上午還叫人家小甜……呃，不，是張大公子呢。
不過這時候可沒空管這些了，張步凡也不客氣，一副當仁不讓的表情說道：“沒問題，不過用不著十分鐘，要不我這里現說，咱們直接現拍？”
“行啊，那你說吧。”管琥笑道，他就知道，在影視劇的拍攝問題上，尤其是劇情故事的問題，這貨絕不會管殺不管埋，管吐不管改。
當然，說是這么說，不過邊上有眼力價兒的副導演還是迅速的從不知道哪里變了一套紙筆出來，就準備記錄。
張步凡這邊就說上了，“第一，那隊鈤本兵開槍的數量得控制好，別那邊開幾十槍我身上才三五個彈眼兒，這么近距離，都快懟著我身上開槍了，命中率不該這么低，嗯，這里這么改，高木一看小泉敬二沖出來，就明白這貨是不想活了，所以第一時間喊了不要開槍，然后那邊的鈤本兵里有人聽了就猶豫了沒開槍，只有幾個開槍的。”
“第二，想讓我，我呸！是想讓小泉敬二上來不死，別往胸口這種地方布彈眼兒，往胳膊腿上來啊……不對，腿上不行，不然我站不起來了，就胳膊上，然后腹部來兩槍，不能再多了。”
“第三，既然小泉敬二中槍的地方不是致命的地方，也別弄的奄奄一息，再特么忽然金剛狼附身活過來了，就是被打倒了，本來就努力的想要站起來，高木過來也不是抱起來問了，而是扯住衣服領子，更兇狠一些的問。”
“第四，和第一差不多，后面那次開槍的數量也注意點，別太多了。”
“其他的就沒了。”
這么有條理的一二三四，管琥都好奇，這貨難道剛才一邊演著，一邊腦子里就已經在想這些了？
別說，這貨想別的東西的同時，演的還挺好……
“行，那就按你說的來。”管琥沒糾結，其實他自己也知道這部電視劇里問題不少，像張步凡說的這樣的問題還有很多，不過，只要不是特別明顯的，他基本都沒管，畢竟他的精力，更多的是在電影上，至于這個電視劇，他雖然掛著總導演的名頭，但實際上他負責執導拍攝的部分只有不到三分之一，剩下的都交給其他兩個組的執行導演來了。
要不然，你以為這剪出來至少30集的電視劇怎么能夠在這么短的時間里拍完的。
從邊上副導演的手里接過他記下的東西，管琥就走了出去，開始現場講戲，主要是給張路一講，畢竟他的改動其實最多。
其實已經隱約聽到了一些，現在聽管琥一講，和之前的劇情一對比，張路一立刻沖張步凡豎了個大拇指。
于是，很快的，拍攝重來，換了一身大棉襖，里面又重新布置了血袋和爆破點的張步凡再次縮到那個角落里。
“我跟你們拼了！”一喊完開始，他就沖了出去。
“不要開槍！我要活的！”張路一幾乎緊跟著喊道。
“啪啪啪啪……”這一次槍聲明顯少了很多，也就不到10槍，就看著張步凡左胳膊右肩膀加上肚子上還有一條大腿上，總共5個彈孔先后爆開。
因為腿部中彈，這貨一個趔趄，往后倒下，又因為倆胳膊中彈，沒法撐著身體站起來，但依舊咬牙切齒的想要站起來。
這時候張路一沖了過來，一把扯住他的領子，“你到底是不是田二林！”
“￥#￥……#￥”嗯，還是那段臺詞，這里就省略了。
借著張路一拎他衣服領子的力量，張步凡站了起來，一甩肩膀把張路一撞開，手上雖然還拿著槍，但實際上已經因為中槍舉不起來，才將將舉起來到一半，那邊槍就又響了。
“啪啪啪啪！”
就四槍，沒多的了，打中了三槍，張步凡胸口迸出三道血，同時，嘴里又開始流糖漿。
他身體隨之抽搐了一下，就這樣倒了下去。
這一次，張大公子……不，是小泉敬二，是真的死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