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力格率領著兩萬多士兵靜靜的埋伏在山嘴后的彎道旁邊的樹林里,已經快中午了,敵人也快過來了。敵人的偵察兵已經過了兩撥了,但都是沿著大路兩旁簡單的察看了一陣,并未發現什么異常,就離開了。手下這幫高岳族士兵都是木力格帶著從慶陽第一警備師團過來的骨干一手訓練出來的,木力格對他們有著強烈的自信,所以敢于在上司面前立下軍令狀。
這是一處極好的埋伏之地,奔騰的塔里河在這里繞了一個彎,繼續向騰格里草原的腹地流去,敵人若是從山嘴那邊過來就必須經過此處,木力格將率領軍隊在這里阻擊敵人,讓羅卑人的鐵甲騎兵既無法充分發揮野戰沖鋒的優勢,而且還要讓他們處于進不能進,退不能退的局面。
當一名偵察兵氣喘吁吁的跑過來時,木力格暗叫一聲:“來了!”
在軍官們整齊有序的命令聲下,重裝步兵們早已迫不及待的爬起身來,迅速沖出樹林,面向著山嘴一方,排列成密集方隊,立即將通往前方的道路堵得嚴嚴實實。投槍兵們也以極快的速度在重裝步兵方陣后集合好,分成幾個梯隊,中間間隔一定距離,以便于助跑,使投槍的射殺范圍更遠。
工程兵們則在重裝步兵和投槍兵之間飛快的忙碌著,他們是在安裝從慶陽城里帶來的可以拆卸的小型投石機,雖然數量不多,但也將給予敵人極大的殺傷力。鑒于弓箭對重裝鐵甲騎兵的殺傷太小,我放棄了在這里布置,我想投石機和投槍兵完全可以彌補這一不足。
剛趕繞過山嘴的羅卑前鋒部隊也發現了前面的異常情況,原本一馬平川的沿河平原上,現在突然間聚集了黑壓壓的一大片部隊,而且數量至少在幾萬人,還排列著整齊的方隊。情報迅速報到了前鋒指揮官征東大將軍的弟弟烏彭耳中。
烏彭也是羅卑人中有名的勇將,但也有著與其兄一樣驕悍自負的性格,在得知前方有敵軍阻路時,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命令第一部出擊,將這些不知死活的馬賊踏成肉泥!”
五千羅卑鐵騎排成十隊,每五百人一橫排,從五百米外開始發起沖鋒,大地隨之顫抖起來,形成一片厚重的黃色煙塵。五千匹戰馬仿佛踩著統一的鼓點,頻率由慢到快,速度也迅速飆升,整個戰場上再也聽不見其他聲音,只聽有戰馬的鐵蹄雷動聲。
四百米!三百米!木力格一邊贊嘆羅卑人熟練的馬術,一邊默默的估算敵人奔行而來的距離。正當羅卑騎兵們有些訝異沒有遭遇弓箭襲擊的時候,在毫無思想準備的情況下,平空落下一陣石雨,幾十塊西瓜大小的大石從天而降,幾十名猝不及防的羅卑騎兵當場被擊落馬下,在整個騎兵沖鋒方陣中引起了一陣小小的慌亂,跟隨其后的戰友們有些也來不及調整,撞在了一起,在如此高速度的情況下,發生撞擊,其下場可想而知。
然而惡夢并未結束,在僥幸躲過兩輪投石機攻擊后,速度極快的羅卑騎兵們已經沖到了距離阻敵不到一百五十米的地方,再有幾秒鐘,就將讓這些該死的敵人嘗嘗鐵蹄踐踏的滋味,就在所有羅卑騎兵如是幻想的時候,隨著驚天動地的一聲怒吼,壓過了奔騰而來的馬蹄聲,從敵人的后方涌起一片烏云,以離弦之箭的速度向前沖的羅卑騎兵們撲來。
“是投槍!!!”許多羅卑騎兵腦海中只來得及剛剛出現這個念頭,便被迎面而來的投槍連人帶馬刺了個對穿對過。在那一剎那間,根本聽不到羅卑士兵發出的慘叫聲,只看見大部分人在重復同一個動作,人仰,馬翻,濺起一陣殷紅的鮮血。
在經過兩輪投槍的洗禮后,五千羅卑騎兵已所剩無幾,沖到嚴陣以待的重裝步兵面前,已毫無任何氣勢,幾聲慘叫后,力大無比的高岳重裝步兵甚至將刺穿了尸體的羅卑士兵高高挑起。戰場又恢復平靜,只剩下兩軍之間滿地的士兵尸體和幾匹尚存的戰馬孤零零的站在主人的尸體旁。
就在山嘴邊展開激戰時,山嘴以西的河岸邊的主戰場上的大戰也正式揭幕。我率領梁崇信和崔文秀幾人悄悄的觀察著河邊緩慢向前行軍的羅卑中軍。整個中軍綿延了近五里路,從山嘴邊一直向后延伸,由于中間還夾雜著大量的輜重部隊,部隊的行軍速度相當緩慢。
經過仔細觀察,敵人并未有任何防備,隊形也顯得十分松散,我暗自叫了一聲“真是天助我也”邊與梁、崔幾人匆匆返回部隊集結地。所有人在我的手勢和軍官命令下,悄悄的溜出森林,已經沒有必要隱藏了,命令騎兵們丟掉馬嘴上的籠子,三萬騎兵猶如下山猛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河邊毫無思想準備的羅卑步兵撲去。
伴隨著震天動地的馬蹄聲,正在按正常行軍方式向前移動的羅卑士兵門似乎一下子無法接受這個現實,當新兵門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老兵們都驚恐萬分的大叫起來:“是敵人的騎兵!”“我們中埋伏了!”“趕快整隊!”
慌亂的喊聲此起彼伏,軍官們用鞭子抽著那些猶如無頭蒼蠅般四處亂竄的士兵們,勒令他們趕快組成迎擊陣型,以應對即將到來的殘酷戰斗。
我一馬當先,率領重裝騎兵朝敵人中軍的腹部位置撲去,敵人明顯還未完全進入戰斗狀態,隨著戰馬的狂奔,距離敵人越來越近,我甚至可以看見敵人步兵臉上驚恐的表情。一波接一波的箭雨對首當其沖的重裝騎兵的影響并不大,但是依然有幾上百人在我身邊倒了下去,我咬緊牙關,高舉著戟槍,終于沖過了這一段難熬的距離,突入了敵軍隊伍,真正的大戰正式開始。
隨著我每一次戟槍的揮動,擋在面前的羅卑士兵總有幾名抱著頭捂著脖子或是捧著胸腹倒下去,我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十次揮動手中的武器了,鮮血早已將全身浸透。我就象一名普通士兵一樣盡情發泄著窩在樹林中幾天幾夜的不滿,直到身旁的衛兵的呼叫才把我從瘋狂狀態中喚醒過來。
羅卑人的防線已經開始崩潰,雖然他們的士兵熟練遠遠大于我軍,但由于補充了大量新兵,這些新兵根本就未見過如此的突然襲擊,血流滿地,尸橫遍野,這些殘酷的景象極大的刺激了那些從未上過戰場的士兵,他們率先逃離戰場,由于他們的數量相當大,很快就沖動了整個步兵防線,再加上隨之而來的我軍輕騎兵的沖擊,敵人中軍防線終于崩潰了。
當烏勒接到被襲的消息時,立即組織自己的直屬一萬人鐵甲騎兵準備上陣,然而蜂擁而來的潰敗步兵將整個道路塞得嚴嚴實實,他的一萬鐵甲騎兵和四萬輕騎兵被堵得根本無法動彈,眼睜睜的看著逃跑的士兵簇擁著自己向后潰退。他當機立斷,命令前部的輕騎兵立即將后退下來的逃兵射殺,既可以震懾逃兵又可以為騎兵隊伍清理出一條通道。
我立即察覺到敵人的變化,敵人步兵后退速度明顯變慢,有部分老兵甚至已經開始組織反擊,一旦敵人扎穩腳根,我們這三萬騎兵將難于脫身,一口口的被敵人吃掉,更不用說取得勝利了。我也立即調整了部署,將命令重裝騎兵向中間集中,在梁崇信、崔文秀的親自出馬帶領下,集中力量向敵人數量較多的中部突破,要力爭將敵人徹底擊潰,是其完全喪失戰斗意志,迫使其潰退,這樣一來可以把敵軍后方的騎兵陣腳沖亂,有利于我們的最后勝利。兩翼的敵人則交給隨之而來的輕騎兵解決。
在梁崇信、崔文秀的親自帶領下,主力重騎兵又展開了新一輪屠殺。悍不畏死的瘋狂進攻,以及戰斗力的差異,很快又在羅卑步兵當中掀起了恐懼狂潮,軍官們在也控制不住士兵們的行動,被逃跑的士兵們裹脅著緩慢但又不可阻擋的向后涌去。
押陣的輕騎兵們已經不只道射殺了多少自己的同胞了,滿地的尸體仍然阻擋不了敗退的洪流,向他們涌來的潰退士兵依然越來越多,他們已經毫無辦法,任憑潰退的士兵將他們的方陣沖得七零八落,甚至將征東大將軍烏勒的直屬騎兵也已經沖散。
烏勒騎在自己心愛的墨龍駒上,眼看著敗退的人流將自己原本整齊的方陣沖垮,自己只能痛苦的咬緊嘴唇,站在一旁的布達輕輕的嘆了一口氣,他早就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但沒有想到敵人居然如此大膽,竟然敢深入自己境內三百多公里設伏,而且將保密工作做得如此之好,自己一方的偵察兵居然沒發現任何情況,那些所謂的馬賊也肯定是敵人的軍隊裝扮的,目的就是麻痹自己一方。
“大將軍,事已至此,還是趕快撤退吧,再等一會兒,恐怕就麻煩了。”布達雖然對敵人主帥的布置十分佩服,但還是根據目前的形勢做出了主動撤退的建議。
烏勒雖然驕狂,但也并非一勇之夫,他何嘗不知道現在敗局已定,但如果此時自己的直屬騎兵一退,恐怕就會引發全軍崩潰,損失之大,自己回去真不知道該如何向大酋長交待?但如果再堅持,恐怕這里所有人都有可能變成俘虜,這真是艱難的抉擇啊!
布達也了解自己上司的為難之處,但再不當機立斷,恐怕后果就不堪設想了。他毅然向旁邊的傳令兵發布命令:“傳大將軍命令:命令直屬重騎兵和四個輕騎兵萬人隊立即后撤,脫離步兵,保持陣型。”
羅卑后營一動,我便敏銳的察覺到形勢的變化,立即命令梁崇信和崔文秀緊緊跟上,不能讓敵人脫離,要緊緊咬住,否則一旦敵人脫離后重新組織起來,也會使我這次完美的戰役不能劃上圓滿的句號。
就在主戰場的戰斗出現一邊倒的局面時,山嘴外的重裝騎步兵斗法也進入了高潮。烏彭在觀看了自己第一沖擊波的慘敗后,也接到了中軍遇襲的報告,他已經完全明白是遭遇了唐河人的埋伏。但他并不灰心,只要將面前這一部敵軍擊潰,自己還有機會反過頭去增援中軍。
他干脆孤注一擲,命令剩余的三萬五千鐵甲騎兵只留下五千人做為自己的后備隊,命令三萬鐵甲騎兵采取集團輪番沖鋒,試圖突破木力格率領的重裝步兵防線。整個戰場成為一個巨大的絞肉機,每一輪沖鋒羅卑騎兵都會在投石機和投槍的打擊下損失慘重,但沖到近前的鐵甲騎兵也會給重裝步兵帶來極大的傷害。吶喊聲、哭叫聲、武器撞擊聲、尸體落地發出的鈍響聲充斥于耳,許多士兵已經完全麻木了,只是下意識的揮舞武器進攻或防御。
在經過近一個小時的血戰后,雙方都付出了慘重代價。羅卑人在陣前丟下了近兩萬具尸體,而木力格的重裝步兵的前幾排也已經換了幾次,雙方都紅著眼睛準備著最后的沖刺。
然而一個報信的偵察兵改變了烏彭的計劃,中軍已經潰敗,自己的兄長已經撤退,這個消息猶如當頭一棒將烏彭打得半天都反應不過來。那就是說此次戰役自己一方是徹底失敗了,自己再不突圍,恐怕就要被敵人全殲了。他迅速將部隊集合起來,將一萬重步兵押后,調轉馬頭,趁我軍輕步兵打掃戰場之機,突出重圍,向西逃去。
而梁崇信和崔文秀也在我的嚴令下,不顧疲勞,連續追擊,一直追出三百多里地,直到天黑,才收兵回來。而卡馬波夫率領的輕步兵也適時加入戰場,將四處潰逃的散兵包圍,并將他們集結起來,立即起程押回慶陽,拿我的話來說,這可是好大一筆財富啊。
是役,被后世稱之為“第二次西北戰爭”,以我大獲全勝而告終。此次戰役,據后來統計,共殲滅羅卑征東部主力軍隊十二萬余人,其中斃敵50986人,俘虜47833人,另有一萬多人失蹤,估記是直接逃回了各自家鄉,而退回出發營地只有不足八萬人。羅卑征東部中軍主將提克被俘,中軍副將卡爾登戰死。
在西大陸最著名的戰爭歷史編年史千年戰記中也曾有記載:“大陸歷693年秋,唐河人李無鋒出奇兵,于東騰格里大草原東部大敗羅卑人,斬敵五萬余,俘敵四萬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