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紳士一怔,轉念再一想,也的確沒有多大用處,現在自治領不過只有一萬人左右的自衛軍作常備部隊,僅能維持正常治安,即便是再擴編幾倍,相比與周邊的幾大強國的軍事實力來說也是相差甚遠,一旦起了沖突,根本無法左右形勢,嘆了一口氣,垂下頭不再言語了。
“我知道你是好意,但咱們自治領自立國以來以工商為本,并不注重軍事,安全主要依賴三國力量的均衡來維持,一百多年來國民已經形成了重工商輕其他的習俗,眼下要想突然改變他們的觀念恐怕不是一朝一夕能達到的。而近年來帕沙人的實力已經隱隱超出其他兩國,前期又通過征伐呂宋獲得一大片經濟發達的地區,實力更是上升一大截,若是其他兩國不聯合起來應對,他們的滅亡指日可待,而唇亡齒寒,帕沙人最終也不會放我們自由城一馬。我們當務之急就是要促成三國勢力的重新平衡,讓呂宋和科米尼結成聯盟牽制帕沙人就勢在必行,也是唯一出路。所以我才會不遺余力的促成他們的和談結盟。”女大公此時也流露出一絲軟弱。
“臣明白,只是臣以為我們若能適當加強軍事力量,也許能在未來的局勢中為自己一方增添一點砝碼的份量啊。”中年紳士提出自己的看法。
“軍隊力量增強非短時間能夠見效,況且我們自由自治領的人大多不愿參軍入伍,即使強行征集恐怕也難以達到預期目的,若是因此引起其他幾國不必要的懷疑,那倒是得不償失了。只要能讓呂宋人和科米尼人結成牢固的同盟,我認為帕沙人永遠不敢對我們有非份之想。”女大公對這一點看得很清楚,帕沙人在沒有解決其他兩國之前是不會冒天下之大不韙來侵略自由城的。
“只希望腓特烈那小子不要讓我失望,能與庫圖佐夫為敵的人應該不會差吧。”轉過身一邊揮手示意中年紳士可以退下了,女大公一邊喃喃自語道。
華貴的馬車平穩的駛出牧場鉆進黑沉沉的夜幕,似乎對談判的成功很滿意,青年對旁邊國務秘書的不安神態視若無睹,一邊通過窗戶欣賞著郊外的夜色,一邊將身體舒適的靠在背后的靠墊上。
身旁的國務秘書卻是如坐針氈,不時斜瞟一眼旁邊的青年男子,想說什么卻又吞了回去。終于,他的舉動影響到了神態輕松的青年,把目光從窗外收回,青年搖搖頭,笑道:“托明阿大人,虧您還是首相身邊的國務秘書,怎么如此沉不住氣啊?我不是已經告訴過您了嗎?首相那里我去負責解釋,一切責任由我來承擔,怎么?難道您還信不過我?”
“少將軍,您誤會了,不是我信不過您,實在是這次談判我覺得咱們讓步太多了。僅僅幾千俘虜,卻要我們付出如此大一筆贖金,這在歷史上從來沒有過,我們的財政也并不寬裕;要將伯雷殿下驅逐出境,這可是有違道義的啊!當初伯雷殿下來投奔我們,我們以避難者身份容留了他,現在卻要驅逐他出境,于情于理也說不過去啊!若是讓百姓知道了,會嚴重損害公國的聲譽,我很擔心首相大人對此事的看法。另外簽定盟約卻又不能對外宣布,只是由凱瑟琳大公作一個見證,這又能起多大作用?”國務秘書終于一口氣把自己的意見全都說了出來。
輕輕嘆了一口氣,青年對父親的這位助手有些失望,如此見地也不知他是怎么混到這一位置的?
“秘書大人,俘虜問題,我想告訴你,他們都是為國家存亡而戰,都是英勇的戰士,必須要贖回,至于錢的多寡,我認為多一些也無妨,現在我們有求科米尼人多一些,多給的那些就當我們花錢買平安吧。至于伯雷的問題,我本來就不贊成,那不過是人家國內的私事,眼下的我們連自己都顧不過來,哪里還有精力管其他?現在是他兄弟成了大公,我們沒把他交給他兄弟已經是仁至義盡了,你所說的聲譽問題,我在想,假如連國家生存都成問題了,恐怕聲譽問題也就只有擺在一邊了吧。”青年的話里夾帶著一絲淡淡的嘲諷,自己生存都沒有保障,居然還在那里奢談什么仁義道德,國家形象,簡直是滑稽!
“盟約之事,本來就是一個形式,現在就對外宣布除了刺激帕沙人外并無用處,何況帕沙人遲早也會知道。盟約的履行在于雙方的需要,沒有利益的依存,即使蓋上傳國玉璽也不會有人遵照執行,而若是有利益結合,沒有半言片紙,一樣可以傾力一戰!秘書大人,這個道理您不會不明白吧?”青年最后幾句話說得有些聲色俱厲,聽得國務秘書連連點頭稱是。
一時間,馬車里沉寂下來,只有馬車車輪碾過道路的格吱聲。
“凱瑟琳大公為何如此積極的促成我們和科米尼人和解和結盟?她很聰明,因為他察覺到了帕沙人實力增強帶來的危機,當我們呂宋和科米尼兩國一旦覆滅,也就是自由城成為帕沙人新首都之日!”青年講完著幾句話,不再多言,身體一仰,將頭靠在椅墊上,閉上眼,陷入默默的沉思中。
“一切準備就緒,師團長,可以把我們的力量派出去了。”岳山仔細檢查了化裝成為太平教的圣教軍模樣的部下,知道看不出任何破綻,這才向舍內匯報。
“嗯,讓他們出發吧,記住繞道盧龍那邊,遠一點但不容易暴露。”舍內也認真的叮囑帶隊的岳山,岳山將率領一個聯隊的“圣教軍”從盧龍府南端的山區繞過去進入隴東,從背面進擊鷓鴣關,迫使駐守鷓鴣關的駐軍向博南求援,以便舍內率軍正大光明的進駐。在這之前,博南已經派人進入了鷓鴣關內
就在岳山率領化裝后的部隊向北跨越陡峭的六盤山繞道向隴東進發的時候,另外兩支部隊也在馬不停蹄的向西挺進,并按照既定路線在距離鷓鴣關一百里地的一個小鎮上匯合,而此時的岳山率領的“圣教軍”經過兩天一夜的行軍才鉆出六盤山區進入平原地帶,距離通往西北的大道尚有六十余里地。
兩支部隊在都沒有發現對方的情況下,懵懵懂懂跌跌撞撞的朝著一個目的地撲了過來。
敏感的鷓鴣關駐軍統帥雖然對守御要塞沒有任何信心,但卻在偵察情況方面沒有絲毫怠慢,當太平教大軍出現在距離駐地百里之外的小鎮山時,他立即察覺到對方的來勢洶洶。
經過簡短的考慮和討論,幾名軍官很快就達成了一致意見,那就是馬上向西邊的西北駐軍求援,并迅速派出快馬直奔六十里外的羊馬口,在他們心目中羊馬口并無多少駐軍,但只要對方一來,那丟失要塞的責任就可以由對方來承擔,畢竟隴東府全境已經失陷多日,自己能夠“堅守”鷓鴣關要塞如此之久而不淪陷已屬難能可貴,而由西北軍一接手便陷落,那自然是西北軍的無能,上級當然不會怪罪于自己。
早已整裝待發的獨立第二師團在接到求援信后,舍內立即命令一個騎兵聯隊先行,另外三個聯隊的輕裝步兵也迅速跟進,后勤部隊和輜重車也緊跟其后。面對如此“效率”的西北軍隊,前來求援的士兵也不得不自嘆弗如。
當正在關內等待西北援軍前來接手的駐軍軍官得知迅速向鷓鴣關挺進的圣教軍數量多達三萬人的時候,他們全部被驚呆了,數量如此龐大的太平亂軍是他們根本沒有預料到的,再讓他們多等一刻他們也感覺到亂軍的刀似乎就要砍了下來,沒有任何商量,幾乎所有的軍官立即集合起人馬從要塞西門蜂擁而出,完全把自己的責任拋在了腦后。
要塞內的老百姓也紛紛拖兒帶女,扶老攜幼,加入了逃難的行列,一袋煙工夫,號稱扼西北咽喉的鷓鴣關就變成了座空城。
迎頭而來的舍內完全被這幫逃難的家伙給搞懵了,一面暗笑岳山表演得逼真,一面還故作姿態的表示要加快部隊行軍速度決不能讓亂軍控制鷓鴣關,他壓根兒就沒有想到自己即將面對的將是真正的太平教大軍,在他心目中對駐軍偵察兵獲得的情報根本不屑一顧,如此膽小的偵察兵居然將自己派出的偽裝部隊數量擴大了幾倍,這怎么能不讓他感到可笑呢。
一面命令騎兵聯隊迅速挺進,進駐鷓鴣關,一邊要求步兵聯隊也跟上進度,舍內親自率領騎兵縱馬狂奔,希望第一時間占領鷓鴣關。
幾乎與此同時,太平教的探馬也發現了自己一方的目標居然是無人看守的空城一座,喜出望外的領兵統帥馬上命令騎兵萬人隊分出五個千人隊迅速進駐要塞,而剩下的部隊則保持原由行軍速度,按照既定計劃朝鷓鴣關涌來。
兩股洪流由于隔了一座關口,由于根本就沒有料到雙方都會同時打這座關卡的主意,在不知不覺中,終于迎頭撞到了一起,曾經誰都不愿先動手占領,現在卻又不約而同的為了各自的利益展開了生死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