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奇的山嶺,浩瀚的森林,寬闊的平原,獨特的高原氣候,讓無鋒充分感受到馬斯頓荒原奇特的魅力,天比什么時候更加蔚藍,偶爾飄過的朵朵白云似乎離地更加近,這一切讓無鋒都沉醉于其中,甚至差點忘了自己來此地的使命。
從圖布人領地內轉道向東就進入了西斯羅帝國名義上的領地,這里雖然在疆域上屬于西斯羅帝國,但實際上西斯羅人并未對這片土地實施過真正的管理,即便是重兵駐守之下,也只能勉強在一兩個重要的據點要塞維持著表面上的統治,狂野剽悍的柏因人才是這片寬廣自由土地上的真正王者。
從東騰格里草原上圖布人領地向東行,地勢也越來越高,但這也是一種逐漸爬高的低緩坡地,一直向東,最后終于登上被稱之為馬斯頓荒原的高平原地區。這片東西長幾千公里,南北約數百公里的大平原不但大小平原分布,森林山脈亦是斷續廣布,雖然稱之為荒原,但實際上卻是一片極其富饒的土地,只是這一片土地素來生活著與大陸各地民族相異的柏因族人,為了征服這片土地,來自西大陸的移民在建立了自己的國家之后,就立即開始向北發起進攻,希望能夠征服這片土地。但悍勇倔犟的柏因人在面對強勢的利伯亞人絲毫不退卻,即便是是處于絕對下風,依然不屈不撓,野戰、陣地戰、游擊戰,馬斯頓荒原上撒滿了柏因人和利伯亞人戰士的鮮血。
幾百年來,任憑利伯亞人用盡辦法,始終無法將柏因人完全征服,復雜多變的地勢和嚴冬惡劣的氣候以及柏因人頑強的生命力成了柏因人頑強生存的最佳法寶。但柏因人也在利伯亞人的強力壓制下逐漸衰落,在馬斯頓荒原上生活的他們再也沒有能恢復到這些西大陸移民來之前的盛況,雙方就處于這樣一種奇怪的僵持狀態,誰也奈何不了誰,但總的來說,已經建立了強大政權機構的利伯亞諸國在對柏因人的戰爭中占據著主動和上風,并且經常發起進攻削弱柏因人實力,以保持對柏因人的優勢地位。
端坐上方矮臺的大漢一身奇特的裝束,烏黑油亮的長發隨意披散在肩后,一道金光閃閃的頭箍勒在額際,粗黑的雙眉猶如兩道刀鋒,斜拉在寬大的臉孔上,厚實的嘴唇緊閉,碩大的鼻子下方蔥黑的胡須,身后一名短衣裹甲大漢懷抱一柄巨大的權杖,態度異常恭敬。杖頭是一個栩栩如生的骷髏頭,白森森的異常磣人,尤其是那骷髏頭的雙眼兩顆黑鉆更是閃動著深邃的異光,頗有些陰森的味道。
“遠方來的客人,聽說你要求面見本人和本部諸位長老?”濃眉下一雙暗灰的眸子神光隱露,雙手按在矮臺上,氣勢咄咄逼人。
一身便裝的無鋒即使隨意的在那里一站,隨身而來的氣勢卻絲毫不亞于坐在矮臺后的粗豪披發大漢,神態自若的無鋒笑意盎然:“陀勒密大酋長,本人不遠千里自遠方而來,自然是想要和您一見。”
“噢?”眸子中一抹奇異的光芒一閃即逝,漫不經心的將右腿蜷起,左肘支在矮臺上,左掌頂住虎須濃密的臉頰,右手按在右腿上,顯得那么的狂放無忌,“那你來自何處,來這里有什么事情?”
朗聲一笑,無鋒斜睨了一眼兩旁恭敬跪坐的一大群披發男子,這些人大概就是這柏因族中最大的朵爾部落中各部貴族了,而坐在上方這個家伙自然就是朵爾部落中的大酋長陀勒密了。
“本人聽說柏因人素來熱情好客,今日一見卻是大失所望,難道這朵爾部落竟是這等待客之道?”無鋒嘴角掛著淡淡嘲諷微笑。
眉頭微微一皺,金箍披發壯漢一揮手,立即有人送上一張矮臺一個牛皮座墊放在厚實的牛毛地毯中央,無鋒亦不客氣,大模大樣的盤腿便坐了下來,“待客為何沒有酒肉?”
兩旁的貴族們一陣聒噪,性急的甚至一下子站起身來,便欲發作,但在上首大漢威嚴的目光下,無不乖乖的又坐了回去,倒是幾個年長的貴族有些懷疑的交換了一下目光,最后都將目光落在了自家酋長身上,看他如何應對。
“說得好,倒顯得咱們小氣了,來人,給客人上酒!”金箍披發壯漢一怔之后放聲狂笑,招呼下人。
帶著絲絲血跡的半熟烤肉被端了上來,大碗的奶酒帶著濃濃的膻氣,熏得無鋒為之一窒,輕輕挑開帶著濃濃血絲的肉條,無鋒順手將盤中銀刀插入肉中,“本人千里迢迢來到這里,也非來品嘗這些東西,若是柏因人還一味沉迷于以往的榮光,我想這些東西,你們又還能品嘗多久呢?”
一石激起千層浪,無鋒尖酸的話語立即在諸多貴族中引發起滔天怒火,“放肆!”“大膽!”“找死!”一連串粗語惡罵從兩旁貴族的口中狂吐而出,即便是幾名陰沉的年長貴族也被無鋒這惡毒的挑釁激怒了,面色陡變。
唯有端坐上方的壯漢只是雙眼微瞇,倒是頗有興趣的模樣,“遠方來的客人,我想你到本族來做客怕不僅僅是來挑釁本族吧,聰明人就直接說明來意吧,你是何人,來自何地,來本族有何企圖?”
無鋒的來意和表現已經引起了他的極大興趣,尤其是無鋒最后那兩句話更是讓他驚訝莫名。
“呵呵,酋長閣下,是不是覺得我的話有些刺耳啊?還是覺得我說的話點中了你心中的隱痛呢?”無鋒依然是那么赤裸裸的揭著對方的傷疤,“不知道前段時間和你們的宗主玩得咱那么樣呢?好像不太順利吧?”
臉色倏地陰了下來,憤怒的目光在眸子中灼灼燃燒,放在他手邊的大碗被他一掌握得粉碎,雪白的奶酒順著矮臺沿流了下來,滲入腳下的地毯中,金箍披發壯漢厚實的嘴唇嚅動了幾下,頜下粗大的喉結也是動了幾動,最終卻是沒有發出聲音。
陰沉憤怒的目光牢牢的鎖定在無鋒臉上,無鋒卻視若無睹,輕佻的拿起銀刀,在手中玩弄著,“怎么?有些接受不了?現實的苦果都已經吞下,難道還怕被人說說,柏因人難道就是這般無用?”
“夠了!”終于無法忍受無鋒的挖苦,披發壯漢巨掌猛的一拍,堅固的矮臺頓時如同干燥過度的泥土一般碎裂開來,“小子,你如果不馬上報上名說出你的來意來,我可以馬上叫你死得連你媽來也認不出來!”
輕蔑的眇了對方一眼,無鋒絲毫不為所動,淡淡的道:“冷靜一些,激動和沖動是作為一個頭人的最大危險,仔細動動腦袋想想我說的話是否有道理再下定論也不遲。”
悚然一驚,披發壯漢全身一震,臉上露出思索之色,深深的吸氣將情緒盡力控制下來,披發壯漢將散落在臉際的亂發用力一甩,沉聲道:“你是何人?”
“嗯,這會兒才像個主事的,我是李無鋒,唐河帝國西北郡軍政節度使兼北呂宋總督!”傲然一笑,無鋒一整衣衫,長身而立,獵獵霸氣迎面而來。
“你是李無鋒?!”壯漢一驚之下也忍不住站起身來,上下打量一番,重重一點頭,臉上露出欣然之色,“果然名不虛傳,不愧是名滿東大陸的霸者!”
兩旁的貴族們也面露驚異之色,一邊仔細打量,一邊竊竊私語起來,顯然也是早已聽到過無鋒的威名。
“陀勒密酋長過譽了,李無鋒能在此地見到陀勒密酋長,亦是欽佩已久了。”無鋒也抱拳行禮,面帶微笑。
夜幕降臨,火紅的篝火將巨大的帳篷映得透亮,英雄惜英雄,一番寒暄過后,無鋒很快便于性格直爽的陀勒密熟絡起來,雖然知道身為唐河帝國一方封疆大吏的無鋒必是有為而來,但陀勒密也有意不提,只是殷勤勸酒盡歡,無鋒也是來者不拒,有渾厚的三陽真力作后盾,火烈狂燥的奶酒數十杯下肚他依然是神采奕奕,精神抖擻,讓前來勸酒的各路貴族們倍感驚訝間也多了幾絲敬意。
歡快的木簫吹響,極負節奏感的鼓點轟然擂響,兩側帳篷驀然掀開,兩列柏因少女飛飆而出,在空中交錯翻滾,彩練動空,銀匕幻閃,映照著白皙異常的肌膚肉影,煞是動人。
嬌斥聲聲,劍影霍霍,柏因少女的劍舞合擊術讓無鋒大開眼界,忍不住擊掌贊嘆,似乎完全忘了身旁還坐著柏因族朵爾部落的大酋長一人。
火光忽明忽暗,貌似粗豪的陀勒密斜睨了一眼身旁這個似乎完全沉醉于狂歌勁舞中去的年輕人,灰暗的眸子卻在滴溜溜的轉個不停。
“大酋長,您好像有什么心事啊?若是把李某當成朋友,不妨說出來看李某嫩否為您參考一番呢?”眼光依然興致盎然注視著帳篷中間載歌載舞的嬌人少女,頭一動未動,淡淡的話語仿佛并不是來自他的口中。
“呵呵,李兄乃是我柏因人之貴客,今日難得來我朵爾部落做客,縱是有萬般大事,也需放在以后再說,來來,你我再飲了這杯。”眸子中閃動著狡猾的笑意,陀勒密輕搖巨頭,咧嘴一笑。
“大酋長難道真還有心思飲酒?看來李某真是小看大酋長了,想不到大酋長心胸如此寬廣,面對種種壓力危難依然能夠談笑風生泰然處之,李某自嘆弗如,若是李某處于大酋長這等環境之下,定是難以安枕。”無鋒搖頭微笑,眼睛卻始終盯在前方少女們優美的舞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