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臉上露出一絲遺憾的神色,看來自己這個兄弟還是太執著于人世間的爭斗,也許是自己年齡和經歷的緣故吧,自己已經對這種紛繁的戰事完全喪失了興趣,什么榮華富貴似乎對自己已經沒有太多興趣,只想尋找一處安穩所在太太平平的享受一下后半輩子,自己這幾年的積攢也算有些家當,他已經下定決心不再摻和在這些爭斗中。
房間里一下子沉寂下來,中年男子在考慮著后事,而披甲男子似乎有許多話想向這個自己跟隨的如同嫡親兄長一般的男子解釋,但一時間有覺得無從說起,房間里的氣氛說不出的郁悶。
好在門外的腳步聲打破了這短暫的尷尬。“大人,老號潘記藥房的周先生想要求見您,說有重要事情要面見大人。”
“潘記藥房?”中年男子納悶的皺了皺眉,這等時候,一個藥房老板會有什么重要事情?“告訴他,我沒空,讓他改天再來。”
“可是,大人,他態度很堅決,一定要面見您,還說,你現在肯定也希望見到他。”門外的士兵有些猶豫,按理說這些話都不該說,但周老板也算是老熟人了,于是也就吞吞吐吐的把話說了出來。
“哦?”披甲男子詫異的望了一眼上坐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神色微動,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道:“該來的終于來了。那就請周先生到會客室,我馬上就到。”
“大哥?”披甲男子站起身來一臉疑惑。
“走吧,去看看,大概是和咱們談條件的人來了吧。”中年男子有些感慨的站起身,淡淡的道:“也罷,不知道是誰家的行動這么快啊?”
大陸公歷697年1月6日,漢中府東面的第一險關――劍門關在經過一番討價還價后,三足青鳥旗緩緩落下,金鵬旗徐徐升起,標志著西北軍的勢力擴展到了漢中府,與此同時,林郎兩家兩支大軍幾乎在同一時間分頭從烏蒙山區的東西頭鉆出山區,進入漢中盆地,向著漢中府城進發。
“大人,劍門關已經和平光復,獨立守軍已經同意我方的要求進行整編,現在已經在去鷓鴣關的路上。”興沖沖跑進來的軍事情報局局長令狐翼甚至連門都沒來得及敲一聲,便闖進了無鋒設在城守府內的指揮所。
“意料之中的事,值得這么大驚小怪么?”無鋒嘴角微翹,顯示出內心深處一樣是欣喜不已,“舍內現在在干什么?”
“回大人,獨立第二師團已經越過劍門關東進了,估計兩天后就可以進入漢中盆地,現在劍門關由獨立第二師團一個聯隊駐守。”令狐翼收斂了一下有些過分興奮的心情,竭力壓抑住內心的激動。
“嗯,舍內這家伙倒懂得順勢而上嘛,干得不錯,多占一些地盤,也便于咱們在以后的談判中占據主動。”無鋒笑道,“不過,現在咱們沒有必要去攪漢中府城這趟混水,能夠在漢中盆地內撈些油水就足夠了,至于漢中府城么,就讓林家和朗家去分享吧。”
“大人不打算在漢中府立足?”令狐翼有些詫異的望向主帥,這似乎不太符合自己這位主帥的行事風格啊。
“唔,與其費盡心思去爭奪漢中,不如牢牢控制隴東,漢中有林、郎兩家以及夠亂的了,我們就不必去添亂了,不過劍門關必須要把持,這是我們能夠和他們談判的資本,只要劍門關在我們手中,無論他們哪家控制漢中,對咱們都得禮讓三分。”無鋒眼中閃動著詭秘的神光,連素來善于揣摩上意的令狐翼一時也無法猜投他的用意。
見對方仍然有些不解,無鋒也沒有多作解釋,站起身來,向門外走去:“走吧,三殿下怕快到隴東了,咱們得到城門去迎接了,令狐,你陪我一塊兒去吧。”
遠遠望去,宏偉險峻的城門口一群人早已在那里等候著了,司徒峻冷漠的臉上有些不太自然,原本還算鎮定的心中不由自主的涌起一絲擔憂。隴東城之堅固自己早有了解,若是好攻打,只怕自己在拿下天水后就會兵發隴東了,在反復考究了隴東城防設施并對比了自己手中軍隊的力量后,自己最終放棄了這個想法,按照自己判斷,如果讓自己掌握的部隊強攻隴東,即使拿下也會損失慘重,那是得不償失,尤其是在現在這等關鍵時期,他絕對不愿意去冒這種險。
可是就這樣一座如此規模的堅城,竟然在短短幾日內便被西北軍擊破攻陷,當這個消息傳到司徒峻耳中時,他簡直不敢相信,不但他不敢相信,即使是他手下那些身經百戰的武將們也都無法相信,但事實就是事實,當核實過的情報再次落到司徒峻手中時,武將們驚呆了,他失眠了。
西北軍戰斗力強悍如斯,迫使他不得不仔細考慮對方在整個帝國這盤棋局上的作用究竟會有多大,尤其是在將來的變幻莫測的局勢中會以一種什么樣的角色出現呢?司徒峻無法確定,但他清楚,只有兩種結果,一種是成為自己的臂助,那么自己可能在將來的帝位爭奪戰中將會擁有超過大哥的絕對實力,如果這個家伙投入別家的懷抱,從自己背后來上致命一擊,只怕自己的宏圖壯志只怕都只有付諸東流了。
胯下駿馬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心神不寧,步伐放得更慢,然而由模糊到清晰,一干人的面容逐漸在自己眼中顯現了出來,司徒峻神色復雜的望著滿臉堆笑親自迎上前來的李無鋒和其麾下重要將領以及一大幫隴東士紳,罷了,既來之則安之,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司徒峻心中冷冷作想,這個家伙心中到底在想什么呢?有情報反映這個家伙又派兵介入了西邊的印德安王國德內部事務,是不是胃口也太大了一點,若是這家伙一味想向外發展,自己倒可以和他結成一個令雙方都滿意的聯盟,但如果這個家伙不僅僅是這樣呢?
“帝國西北軍政節度使兼北呂宋總督李無鋒見過三殿下!”恭敬的躬身行禮,無鋒面上看不出一絲一毫平素的霸氣。
“呵呵,李大人免禮,一別經年,李大人精神更勝往昔啊。”司徒峻扳鞍下馬,冷峻的臉上難得的現出一抹笑意,一手虛扶,扶起無鋒,無鋒身后一干武將士紳都跪伏在地,“大家都免禮吧,不必如此客氣。”
親熱的挽起無鋒手臂,司徒峻臉色逐漸又恢復了平素的冷峻,他實在不慣于笑臉來往,能夠給李無鋒一個笑臉,已經是一個異數了。
無鋒也不介意,落落大方的向司徒峻介紹著自己身后的諸將和來自隴東府的各路名人士紳,司徒峻對這些人就沒有那么客氣,略微點頭便過,他的心思也不在這些人身上,李無鋒馭下甚嚴,而隴東已然在他控制之下,他不想在這些方面打什么主意。
雄峻的城門早已大開,盔甲鮮明的士兵精神抖擻,握槍持戟,羅列成行,寬闊的大道筆直延伸進城,街道兩側滿是簇擁歡迎的人群,司徒峻心中一陣舒服,看來帝國中央在隴東還是有著相當人望的,雖然經歷了太平亂黨的盤踞,這里的士紳百姓心還是向著帝國的。
當司徒峻率先而行,而無鋒也有意拉下半步距離,緊隨這位三殿下而行的時候,他身后其他人都有意無意的與二人保持了一定距離。
“李兄此次微帝國立下大功了啊,不但收復了盧龍,現在又為帝國平定隴東,大大打擊了太平亂黨得囂張氣焰,本王已經在第一時間派人稟報了父皇,相信帝國的嘉獎很快就會下來。”司徒峻一邊隨意瀏覽著周圍接街道的情形,一邊斟酌著自己的言辭。
“殿下過譽了,李某本屬帝國藩臣,為帝國效命盡忠也是臣子本分,盧龍太平軍已經危及西北安全,臣不能不先發制人;隴東乃是西北連接帝國中原的要道,皇帝陛下也曾下令要臣選擇合適時機拔除這顆釘子。”無鋒微笑著回答:“何況玉棠天天在臣耳邊催促,就是想偷懶也不行啊。”
司徒峻心中微微一驚,自己差一點忘記了李無鋒還有一個未婚妻是自己的同父異母的妹妹,沒想到她竟然還在這里邊起著作用,不知道這是李無鋒用來掩飾推脫的呢還是真是情況就是如此?或者是順水推舟?司徒玉棠這丫頭和自己是同父異母,可她的母親和老七的母親可是親姊妹,這一點自己倒未曾注意。
“呵呵,李兄難道是為女人所左右之人嗎?”司徒峻大笑著一語帶過掩飾自己心中的慌亂,目光悄悄瞟向只顧四周觀看的李無鋒。
“哈哈,殿下此言差矣,在李某看來拂逆美人之意是不明智也是不可取的,所以在一切可能的情況下,李某都會盡力滿足美人的意愿。”無鋒打著哈哈圓場。
司徒峻對對方的話并不相信,他也知道李無鋒喜好女色,但他也清楚李無鋒能走到這一步,若是女色都能左右他的決定,那未免也太兒戲了,不過投其所好也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也許能發揮一些意想不到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