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內的一干人一時間都未敢妄動,唯恐行為不慎招來對方的撲殺,寒光閃閃的精鐵箭頭在火光下異常磣人,馬兒的鼻息噴嚏聲也是格外刺耳,還是當中一名看似主事者回過神來冷聲道:“諸位是何來歷?為何如此作派,你們可知道這是誰人的地盤,小心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見對方態度強硬異常,巴特一時倒也不敢放肆,連忙行了一個軍禮道:“諸位,非是在下多事,,只是這等敏感時候,咱們李大人已經下令邊境戒嚴,在下既然身負責任也就不得不多此一舉了。”
聽得巴特一方自報身份,對方臉色頓時一變,而被圍在內圈里的那幾個負隅頑抗的騎士也一下子精神倍增,仿佛在沙漠里的渴得奄奄一息的旅人一下子遇上了綠洲湖泊一般,顧不得許多,年輕男子猶如吃了一劑興奮藥一般一下子中氣十足的叫道:“大人救命,本人是莫特大酋長二子……”
話音未落,場子里劇變突生,那個臉色陡變的主事者已經是猛然一揮手同時暴喝:“給我上!”
旁邊早已得到暗示的幾騎頓時暴起發難,或刀或槍或箭,隼起鶻落,鎖定的目標都只有一個,那就是龜縮在已經支撐不住的幾人后面那個說話的年輕男子。
就在爆發的那一瞬間,巴特的手也在猛然間猛地揮下,數百支箭矢像黃蜂嗡鳴一般傾瀉而出,形成一個奇特而有效的攻擊圈,幾乎在同時,數聲慘嚎響起,那幾名暴起發難的騎士如同刺猬一般被牢牢的釘在了雪地上,猩紅的鮮血慢慢滲入雪地中,和原來就有的血跡更是讓這邊斑駁淋漓的地面格外刺目。
其實早在那名年輕男子驚喜萬狀的叫喊時,巴特就察覺到了情況的不對了,尤其是那名和自己談話的男子面色幾變且眼珠亂轉時,巴特就知道事情肯定要糟,唯一的辦反就是先下手為強,當他在暗中以手勢命令手下們戒備時,對方也作出了同樣反應,當然雙方的碰撞還是以實力強者獲得勝利告終,但已經撲至面前只差一步的敵人依然讓那個年輕男子驚恐得狂叫不已,凄厲的聲音在朔風飛揚的雪地里尤其糝人。
“諸位,我奉勸你們不要亂動,我的手下沒有我那么好的脾性,再有異動,一概一概殺無赦!”巴特有些驚怒的看著眼前這一幕,如果不是自己及時準備,只怕眼前這條大魚就要死在自己面前了,雖然還不知道這條大魚究竟是哪路貨色,但可以肯定的是分量絕對不會輕,真要那樣,那自己就不但無功而且有過了。
一揮手,命令第二波的騎手們加強戒備,巴特不敢懈怠,命令對方將武器拋下的同時,又令自己手下兩個中隊長親自率領虎視眈眈的兩組騎兵先行控制住這幫人,自己則命令那個臉色灰白搖搖欲倒的家伙慢慢從自己留出來的空缺中走過來,一時間空氣變得異常緊張,巴特的鼓起牛眼,瞪視著周圍手中的斬馬刀高高揚起,只要有任何人敢有異動,那他就要毫不留情的將這些敢于挑戰自己權威的家伙們宰光。
看見對方那個領頭者鼓著那雙噴血的牛眼珠直盯著自己,一直還想再搏一次的主事者也不得不收拾起這份心思,他敢肯定只要自己哪怕再有一絲動作只怕都會招來對方無情的屠戮,那是一個血腥的劊子手,事到如今,也不能怪自己沒有盡力了,只能說天不助自己了。
當蕭唐和蘇秦幾乎同時趕到節度使府內無鋒的書房中的時候,兩人才發現心情還相當好的上司此時臉色異常陰沉,甚至可以說得上是難看,一身睡衣裹在身上,眼睛中閃動著幽暗的光芒,。
看見上司身上的穿著的睡衣,二人不禁面面相覷,來年一副都來不及換就把自己兩人招來,這里邊肯定出了重大事情,難道是帝國那邊局勢起了變化,還是東北防線上卡曼人又有大的舉動?
“坐吧。”見自己兩員得力臂助都已經到了,無鋒輕輕嘆了一口氣,臉色略略和緩了一些,自己也慢慢坐回了自己書案后的大椅中。
見上司這般神情,二人心中更是一緊,應該說兩人跟隨自己這位上司這么長時間,幾乎從沒有看到過自己這位素來揮灑自如的上司有這么難看的神情,兩人想不出會有什么事情值得這位上司這般表情,唯有狐疑的目光盯在上司臉上,希望上司能給他們一個明白的解答。
“莫特人那邊發生了陣變,素來親善我們西北的酋長古兒什利被他的大兒子古兒丹在羅卑人的支持下囚禁了,現在原來支持我們的許多貴族已經遭到了清洗,不少甚至被暗殺了,眼下古兒什利的二兒子古兒素甫已經逃脫出來,在莽野鎮遭遇了古兒丹派出的追兵追殺,幸好遇上了慶陽警備師團的巡邏騎兵才僥幸逃生,眼下莫特人已經被在羅卑人的幫助下的古兒丹完全控制住了。”無鋒抿了一口送上的咖啡,簡短的將才獲得的情況通報給二人,臉色倒還算平靜,像是在仔細品嘗這杯才端上來的咖啡滋味。
不算大的聲音就像陣陣轟雷擊打在二人頭頂,讓兩人頭暈目眩的同時只覺得口干舌燥,尤其是蘇秦,莫特人素來是他外交經營的重點,沒想到自己離開幾個月竟然出了這么這么大的亂子。而蕭唐更是心中一陣發沉,這莫特人一旦變天,直接就會影響到整個西北穩定,首當其沖的就是銀川府安全形勢,沒有了莫特人在一旁的牽制,西斯羅人就可以肆意大膽的南下,甚至連慶陽也可以在他們的機動騎軍的攻擊范圍之內,這帶來的影響不可謂不深。
“大人,這個情報是否屬實?”異口同聲的問話表明兩人實在不愿意接受這樣一個嚴酷的現實。
“應該沒有問題,我已經安排安全局和軍事情報軍的人詢問了古兒素甫及其殘余的幾名隨從人員的情況,另外從那些俘獲的莫特人口中也得到了證實,古兒丹在羅卑人征東部的部分軍隊支持下勾結了部分貴族以宴會的名義囚禁了自己父親,好在古兒素甫因為其他緣故赴宴的時間稍稍晚了一點,并及時獲得了政變的消息,馬上外逃才出現了這一幕。”無鋒微微搖頭,“現在已經不是討論這個情報真實性問題的時候了,我們現在需要考慮的是如何應對這一局勢。”
兩人又陷入了沉默,說實話,無論是蕭唐還是蘇秦一時間都還沒有從這個噩耗中清醒過來。莫特人的反叛猶如給本來就不算十分穩固的西北腰上插了一把刀,隨時威脅著西北首府慶陽的安全,而且這也預兆著另外一個不利因素,那就是羅卑人也許是受到西北發展的刺激以及西面印德安局勢變化的影響,開始逐漸改變了以往和西北友善的政策,利用西北周邊不穩定因素來約束和牽制西北。莫特人出了問題,那另外一個最大的受益者將會是西斯羅人,沒有莫特人牽制,銀川的戰略形勢一下子就惡化了,尤其是最北端的甘蘭要塞,更是直接面對著西斯羅南線大軍的威脅。這件事情西斯羅人究竟有沒有參加,在這里邊扮演了一個什么樣的角色,都需要仔細調查。受莫特人此次事變的影響,西域諸國的局勢又會不會發生變化呢?
“古兒丹素來與我們不太和睦,而且也不得其父的賞識,只是他是長子,在族內還是有一部分貴族支持,他和羅卑人一直保持著比較良好的關系,這又是羅卑人有意在莫特人內部安下的釘子,眼下古兒丹既然已經奪權,那莫特人肯定會倒向羅卑人,這對我們相當不利,北面銀川須得立即通知加強戒備,沒有莫特人,西斯羅人肯定會尋機挑釁的。”沉默了半晌,還是蕭唐主動打破了寂靜。
“另外,西域那邊恐怕也需要馬上通知,雖然烏孫和我們已經有了聯盟條約,但貝加國的局勢并未完全穩定,我們在西域諸國的駐軍只有北呂宋的獨立第一步兵師團,顯得有些薄弱,而北呂宋本身軍事力量就相當脆弱,也無法為西域提供更多軍事支持,眼下我們主要力量都已經放在了東面,一旦西域有變,只怕我們無法作出有力的回應啊。”蕭唐緩緩的說出自己第二層顧慮。
“蕭兄,西域那邊僅僅是通知恐怕還不行吧,哈依巴爾那個老東西本來就一直和我們作對,像庫車這些國家本來國內局勢就搖擺不定,羅卑人又在后面暗中幫他撐腰與我們作對,眼下莫特政變,北呂宋那邊我們的軍事實力明顯太過薄弱,根本無法控制住那邊的局勢,如果我們不馬上作出強硬的反應,我擔心西域很快就會起連鎖反應的。”蘇秦的心情格外沉重,莫特人的風向一變,那西北周邊的形勢一下子就變得緊張起來,整個從北到西,就再沒有一個盟友,這種局勢對自己一方希望擺脫背后羈絆全力向東的計劃無疑是一個巨大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