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為什么不安排些人手查驗呢?”卡龍淡淡的反問道,“難道稅務稽查司就這么幾個人不成?”
“客官是外來的吧?大概對我們西北的情況還不算了解。”店老板笑著搭訕道,“咱們慶陽的稅務稽查可是最為厲害的了,城守莫大人曾嚴令稽查司的人不要過分費力氣在這城門稽查,真正要想偷漏稅的人大多不會來走這正城門,許多都鉆了小道或者連夜繞城而過了,這里不過是一個形式罷了,稽查司的人精力都放在了對那些專門走私的人身上去了。”
“哦?你們這邊走私很厲害?”卡龍頗感興趣,緊緊追問。
“按理說咱們西北稅收比帝國其他地區都要低上一些,偷稅走私情形應該不嚴重才對,可是總有一些亡命徒想要走私那像鹽、酒一類的需要專賣特許權的東西,所以這也是屢禁不絕。”店老板并不諱言,反正這也不是什么秘密,每天的西北星報和西北商報的報道或多或少的對各方面時世政和商情民情有所報道,倒也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
“哦,原來如此。”卡龍并不打算結束,試著轉移話題:“我一路行來,看得這一路商隊絡繹不絕,幾年未來,這西北的變化可真大啊,看來這慶陽在李大人的治下也是甚為清平啊。”
“呵呵,客官,您老大概是從遠處來的吧?看客官打扮倒像是從草原上來的吧,李大人日理萬機,在慶陽的呆的時間并不多,像您方才問的那些事情李大人是不會管的,這些事情都屬于我們慶陽府城守府管轄,咱們的城守莫大人雖然風liu了一些,可真是一個好官,只是嚴厲了一些,無論什么人犯在他手中,管他是什么人,都得乖乖聽命,聽說連李大人也要敬他幾分呢。”這慶陽在李無鋒和莫倫的刻意培養下,民風十分開放,對時政的評論也是效仿帝都,每日忙碌之后,看上一份報紙,談論一下時政,更是成了慣例。尤其是這車船店腳牙,平素接觸人更多,更是一個良好的向外傳播渠道。
“哦?你們這位莫大人難道敢不聽李大人的?”卡龍有些驚訝,他還沒聽說過下屬敢于違逆直接上司的實例,尤其是在這些等級森嚴的官僚機構,李無鋒更是這其中典型,居然會出現這種現象,更是令人難以置信。
“這個小人就不清楚了,不過小人只知道以往李大人平素是不大管這地方上的事務的,現在只怕就更不會管了。”店老板也是一個靈滑之人,伸起舌頭隨便說,但再往上說就會有些犯忌諱,再說民風開化,也沒說可以隨便妄論城守大人和節度使大人的事情。
見店老板有些避開話題,卡龍也知道要想從這些精明狡猾之人探聽出一點什么,那可太不容易了,所以也順勢換到另外的話題上:“老板啊,我這才幾年未來,這慶陽變化可真是巨大,原來這城外好像根本沒什么房屋,現在可倒好,鱗次櫛比,慶陽興盛可見一斑啊。”
“呵呵,客官你可說錯了,這可不是房屋,都是些臨時搭建的棚屋,隨時可以拆卸的,咱們慶陽建設署和戰備署早有聯合規定,城墻外三百米內不得修建固定建筑物,城墻內一百米除政府建筑外一樣不得修建任何建筑。”店老板笑著解釋道,“我這房屋都是木板搭成,真要拆卸啊,也就一兩個小時就能拆個精光。”
“哦?這是為何?“卡龍故作驚訝狀,其實內里卻是再明白不過了,這是從軍事防務角度來考慮的,若是任憑修建到了城墻邊,打起仗來,攻擊方便可以利用這些固定建筑物作掩護,可以大大減少攻擊方的損失,這對防御方當然不利,何況一旦建設起房屋,到了真要打仗時,就不得不拆除這些房屋,一般人家修房建屋都不容易,這要一下子拆除,自然會引發這些人的怨氣,所以一開初就有這樣的嚴格規定世群避免這種現象最佳選擇。
“這倒不清楚,也許是官府為了便于維修城墻吧。”店老板明顯也不太清楚這其中的奧妙,想必些比官方也不愿意將這些長遠想法公之于眾,外敵入侵可以到達這西北首府?這似乎有示弱的嫌疑。
“客官是來咱們西北考察的吧?”見卡龍若有所思,店老板也熱情的問道。
“哦?你怎么知道?”卡龍大吃一驚,這家伙眼睛也未免太毒了一點吧,難道是西北的坐探?
“嘿嘿,客官從草原上來,卻又只有兩人,你的口音也和咱們這邊的莫特人、羅卑甚至圖布人和求爾人也不大一樣,這么遠來慶陽卻又什么東西都沒帶,這不是來考察咱們西北生意買賣情況還能是干什么?像客官你們這種人我可是見得多了,從印德安那邊以及呂宋、自由城、科米尼、梅利那邊來的商人最初都是這樣,不相信咱們西北的生意興旺,非得親自來這里四處打探一遍才算信服,依我說啊,那是白白耽擱一次機會。”
“上一次那個梅利的商人不就是這樣,走了一個多月才算到這兒,看了好幾天,后悔得捶胸頓足,說早知道就直接帶著貨物過來了,那香料在咱們這兒可是俏貨,這一去一來,不是又得耽擱三個月?”店老板明顯也是一個健談之人,洋洋得意得吹噓著,“我當時就勸他,別在這兒后悔了,有那時間,還不如立馬回家,香料在咱們這邊得價格一時半刻還不會落下來,趕緊去走一趟,還能趕上。果不成,兩個多月那人就帶著馱隊跑回來了,價格雖然已經有些跌,不過他索性一趟子給跑到博南府,還是賣了個好價錢,然后馱了幾馱瓷器回來去,第二次再來,人也精神了許多,馱子也增加了一倍,估摸著賺了不少啊。”
卡龍心中這時候才算放下一塊石頭,原來這家伙把自己當作第一次來這邊探風的商人了,自己還以為真又被對方看出什么了,嘿嘿笑著回答對方道:“老板,既然這錢這么好賺,你又何必守著這小店,不如自己也買上幾輛車幾匹馬,自己也去做幾筆生意,不是賽過現在許多?”
“呵呵,客官你可真會講笑話,這幾匹馬幾輛車說得輕巧,那得多少錢?按現在的價格,一匹好馱馬至少得三十金幣,一輛車至少得一百三十個金幣以上,若是金州那幾家大作坊的車還得拋二十到三十金幣上去,還要看能否排上隊呢,即便是維托產的車價格也在一百二十金幣上下,客官算一算,就算組一個小商隊,十匹馱馬總得要吧,那就得三百多金幣,若是要用車,那可就更貴了,就算五輛車也得六百金幣以上,加上拉車用的牽馬,至少得在八百金幣才能夠,這還沒算貨物成本。”店老板笑著搖頭道:“咱們唐河這邊最受西邊歡迎的就是絲綢和茶葉,可客官知道這兩樣利潤雖高,但成本一樣大啊,幾匹絲綢都抵得一家人兩三年的全部收入了。這還沒算請腳夫、雜工的費用,還有,咱們西北這邊治安固然良好,可出了李大人控制地區,誰能說得清楚是啥樣?這天災人禍可是誰也預料不了的,栽上一次筋斗,只怕就一輩子都翻不了身啦,這種例子我一樣是見過許多了。所以么,我還是守著我這小店,旱澇保收,也算過得逍遙自在吧。”
卡龍沒想到店老板竟然把這生意上的事情算得如此透徹,看來這發財路人人都可以想,但要實施可就不是一般人都敢于去冒這些風險了。
“至于像客官這種有資金的自然不再話下,等客官好好看看咱們慶陽的繁華,就會知道咱們這慶陽可是有錢人的天堂,要啥有啥,只要你想要的,這里都有,連你想不到的,咱們慶陽還是有,只怕您住上幾天就會樂不思蜀啊。”一臉羨慕模樣的店老板看著卡龍不動聲色,擠出一絲笑容奉承道。
“唔,飽了,也該進城了,還得看看這慶陽府城里這幾年的變化啊。”放下碗的卡龍站起身來,這倒是他發自內心的真話,短短幾年間,邊陲小城慶陽一躍成為整個中東大陸接合部的中心城市,其輻射力和影響力已然遍及北至北令海濱,南到呂宋,西到西騰格里草原和森格平原的廣褒地區,這樣的變化這不能不讓他深思。也許進了城,會帶給自己更多的驚奇。
旁邊的仆從已經隨手丟下幾枚銀幣,讓一旁的店主笑得合不攏嘴,伙計也忙著將二人的馬牽著帶了過來,一直目送著惡人上馬朝城門馳去,這才樂呵呵的回到店中。吩咐自己婆娘和伙計招呼好客人,店主走進后房從后門悄悄溜出,瞅得四周無人注意,一溜煙便朝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