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兩女為自己情郎百般牽掛的時候,李無鋒卻還陷在無比繁忙的事務性工作當中。
應該說這時一段難得的休整期,騰格里草原上的事態已經基本得到控制,在西北軍和羅卑人派出的部分人員的配合下,幾十萬背井離鄉逃亡的羅卑牧民都紛紛扶老攜幼驅趕這牲口群,重新回到自己的故鄉,為著下一季生活做著準備。
寄人籬下的生活味道讓這些承平已久尤其是在土地上從未品嘗過戰火滋味的他們充分認識到和平是如何的美好,幾百年來祖祖輩輩從未遭受過戰火波及的他們突然間被來自東方的民族擊敗,許多人固然難以忍受,但當現實落在自己頭上時,他們才發現自己原來的生活是多么的幸福。戰爭是需要付出代價的,選擇戰爭就意味著選擇流血和犧牲,可是在普通牧民心中,放牧、傳宗接代才是最為重要的,至于向外戰爭和擄掠,除非生活過不了,誰也不愿意作出這樣的選擇,尤其是在昔日任人宰割的鄰居表現出超乎尋常的強大,甚至開始主動的向昔日的勝利者發起挑戰,而且還毫無懸念的戰勝了自己,這讓生活在這片的牧民們惶恐不安的同時也開始對自己的鄰居產生出幾許畏懼,尤其是在連烏蘭集也被那些唐河人駐軍控制時。
好在唐河人雖然是征服者,但并未對自己的生活造成多大影響,如果說有的話,只能說進入這片區域的唐河人多了許多,除了士兵,更多的是商人。鼓動三寸不爛之舌宣傳養羊致富尤其是養那種毛特別長的羊一年就可賺大錢的商人在以烏蘭集為中心草原上四處游蕩,數量甚至多過草原上的狼群。甚至不少商人不顧禁令擅自竄入烏蘭集以西兩百里地外的草原深處進行煽動宣傳,號召廣大的牧民投入到養羊賺大錢的活動中來,以至于羅卑邊境巡邏軍不得不將這些商人禮送至烏蘭集交給西北駐軍處理。
烏蘭集迅速成為一個新的投資熱點,其實早在戰爭一結束的時候,便已經有不少西北商人來到烏蘭集安營扎寨,準備大干一番,長久以來的慣性讓這些商人已經習慣于西北軍走到哪里,哪里就會成為李大人的新領地,即使是那盧龍,雖然被太平亂黨奪回去過,最后還不是一樣重新回到李大人手中?這里良好的自然環境天生就是放牧的寶地,烏蘭湖提供了豐富的飲水,只要能夠煽動牧民們放棄過去的放牧習慣,全部改為養那種長毛羊,那豐富的羊毛資源可謂源源不絕,哪怕是只有一小部分人改變,也足以支撐起無數毛紡織作坊。
雖然莫特人軍隊全部退出了這片土地(青川海子除外),但按照協議規定,西北仍然保留了一個師團的駐軍,以保持對這片土地的影響力,而羅卑人軍隊則完全退出到了烏蘭集以西兩百里地之外,不過這個時候羅卑人也沒有多少軍事力量再來布置在這里,來自西方赤狄人的壓力已經讓他們焦頭爛額了,唯有幾支邊境巡邏隊來證明他們的存在。
這一波養羊風潮雖然沒有風靡整個東騰格里草原,但在以烏蘭集為中心的地區卻是引起了不小轟動,不少淳樸牧民們被商人們的言語所打動,心思都活絡起來,尋思如果養長毛羊能夠獲得比養其他諸如牛馬和以肉為主的羊類更多的收益,那當然他們更愿意選擇選擇這種破天荒第一次以剪下來的羊毛作為主要收入來源的嘗試。
這是蕭唐與蘇民舜等人經過苦心設計研究出來的一種辦法,現在烏蘭集一帶雖然出于種種原因考慮沒有從行政上納入西北管理,但西北完全可以采取經濟控制的手段來逐漸將這一地區融入西北,以方便今后的發展,大力鼓勵毛紡織、制革行業進入就是一種手段。當廣大的牧民發現用羊毛可以獲得更大的收益逐步適應這種模式后,他們其實已經被以西北商人為主的經濟體牢牢的綁在了一起,沒有西北商人收購這些在牧民們眼中價值不大的東西,那他們的收入將劇減,要想獲得穩定豐厚的收入,那就只有保持現在的種和平商業環境,保持商路的順暢,戰爭也就變得不可接受了。
而中小貴族們一樣歡迎這種經濟形式,這樣他們可以不再為牧民們繳納的牛羊馬這些實物而直接從牧民手中收取現金作為貢金,省去了麻煩的買賣手續,已經慢慢滲透到騰格里草原各地的唐河文明大小貴族們都更渴望用文明人的方式來享受生活,絲綢、海珠、瓷器、玻璃器皿、綠茶、香料、書籍、藝術品等林林總總,在原來他們看來是可望不可及的各類奢侈品也開始進入了中小貴族們的家中,雖然僅僅是一個開始,但這畢竟有了一個良好的開端,中小貴族們一樣盼望著將來的生活會更美好。
根據簽訂的條約附件,西北文教衛生署在烏蘭集興辦了第一所唐式學堂,招收羅卑人貴族子弟入學,同時也招募一些經過認可對西北有突出貢獻的羅卑普通牧民子弟入學,這也在東騰格里草原上的羅卑人中引起了轟動,許多生活在烏蘭集以西地區的羅卑貴族甚至也不遠千里將子女送到這所學堂求學。雖然在莫特人已經實施了這種方式,但因為莫特人的交往更多的是與東南的唐河人和東面的西斯羅人,所以在騰格里草原上造成的影響并不很大。但在烏蘭集的這所學堂影響力卻是極其深遠,連西大陸諸國的許多有識之士也認為這是唐河文明為爭奪大陸文明影響力對拉尼亞文明的沉重一擊。當他們還在為赤狄人每年的寇邊惶惶不可終日時,唐河帝國卻已經在橫亙三大陸的騰格里草原上邁出了堅實的一步,當然許多人并不知曉西北的主人與唐河帝國的主人并不完全是隸屬關系。
在蕭唐的授意下,西北內政部門甚至還派出了一些工作人員前往烏蘭集幫助羅卑人的管理機構建立與火花集警察署、裁判所相仿的治安部門和審理機構,用以負責烏蘭集和周邊地區的日常社會治安及其民事商務糾紛,其實已經相當于莫特人的一個翻版,只是在名義上這片土地仍然屬于羅卑人,而這些管理機構也由羅卑人自己組成,不過他們在上崗前都接受了西北同行們的簡單培訓。
如果說以烏蘭集為中心的羅卑人征東部還在表面上保留了一抹遮羞布的話,那圖布人在內政上改革卻是徹徹底底的了,完全效仿莫特人的內政架構,貴族議事會雖然完全由親西北貴族組成,但無鋒依然限制了這些貴族們的議事權力,即便是圖布人內部事務經過了貴族議事會的通過依然需要報西北行政署備檔,如果西北行政署認為有不當之處,可以責令其重新商定。至于在經濟架構方面,同樣采取了鼓勵發展養羊的政策,但是為了保持西北軍用馬匹充足供應,西北行政署和西北戰備署聯合下文對莫特人和圖布人作了要求,要求他們各自必須通過行政手段保證每年有不少于三萬匹的符合軍用的駿馬存欄量,以隨時供應軍方需要,當然每年西北軍方也會保證一定數量的軍馬采購。
在安頓騰格里草原諸部的同時,無鋒也開始就西北及其鄰近的關西河朔自己實際控制的諸府內部進行整肅,一大批貪贓枉法的官員在新任監察署署長米豐強力手段下紛紛落馬,這是無鋒為了加強表現一直不佳的監察署而特意任命在西北軍法總監上干得有聲有色的米豐兼任這一職,米豐在西北軍法總監這一職務上充分履行了他的職責,不但強有力的壓制了隨著西北軍規模擴大帶來的派系勢力抬頭趨勢,而且也使得伴隨軍力擴充過快出現的軍紀問題得到了一次可以稱得上苛刻的整肅,不少軍官甚至聯名寫信以嚴刑峻法殘暴荼毒屈打成招的名義將米豐直接告至無鋒處,但均被無鋒以軍法處獨立執行公務為名嚴詞駁回,至此,寧可餓死,不肯吃米(米豐),這句格言在西北軍中不脛而走。
而米豐擔任西北監察署署長一職也給西北官場帶來了一場“狼來了”一般的旋風,尤其是銀川、太玄、盧龍、隴東、西康和天水六府,由于無鋒在控制這六府后為了保持地方局勢的穩定,并未采取大規模的清理換血行動,許多非要害部門的官員只要沒有明顯過錯皆得以繼續留任,而在這次刮起的“米旋風”中卻是無人能夠幸免,大批官員被監察部門人員隔離審查,不少官員索性搶在前面直接辭官棄職,西北官場上人人自危。借此機會,蕭唐也乘機大肆將西北老四府(慶陽、金州、歸德、博南)中德才兼備的官吏任命到其余六府中擔任各項官職,而西北大學學員也逐漸成為西北地區各級行政機構中的中堅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