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接待廳里只剩下幾個人了,酒足飯飽的大臣們大多散去,剩下來的都是足以說得上話進得了言得的重要人物了。印德安人的接待廳修建得十分舒適,這和符合印德安人喜歡享受的風格。雖然席地而坐,但厚實松軟的羊絨毯鋪在木地板上,再放上一個用羊絨填充的大墊子在身旁,主人和客人都可以隨意的將身體斜倚在墊子上談話,這樣氣氛可以顯得十分輕松,很是利于主人和客人交流看法。
幾乎是半裸著身體的印德安女郎跪在尊貴的客人身邊輕輕的替客人們拿捏著筋骨,另外一名女郎則替客人們將剝好的水果塞進客人嘴里,這種享受對于呼延虬來說并不少見,在西域諸國,這也是象征貴族們對重要客人的一種尊敬。不過崔文秀雖然身為中大陸戰區的總指揮卻對流行于中大陸上的這種風格不太適應,雖然白紗遮面,但整個上半身卻這有胸前一對隆起處用絢麗奪目的金飾胸罩遮住,其余各處皆是赤裸,尤其是那圓圓的肚臍處甚至用一顆寶石鑲嵌,在燈光下更是泛動著勾魂蕩魄的異光。
“崔大人,既然此次來了咱們印德安,好歹也得多呆一段時間,讓我們盡盡地主之誼,崔大人也好盡情領略一下我們印德安的風光才是。”灌下了不少酒,雙方說話都顯得放開了許多,尤其是印德安一方的官員們更是十分放松,提克人的威脅已經遠去,一個多月來的緊張焦慮疲倦在這一刻都可以丟在腦后,有了唐河人的支持,雅庫安人也不得不三思而后行,當然這需要下一步行事來解決這個問題。說話的飾內政情報大臣克列弗,說實話,他這也一個多月中一直處于心力憔悴當中,一旦前線真的失利而唐河人又沒有能力挽狂瀾,那自己真的就會成為眾矢之的,自己外侄作為肇事者只怕還會連累整個家族。
“呵呵,克列弗大人,崔某也很流連這印德安的綺麗風光,但大人你覺得此時此刻是領略風光的時候么?”崔文秀揮手示意身旁伺候的女郎讓開,斜睨了一眼有些忐忑不安的印德安一干大臣,借著酒意道:“提克人力量不弱啊,我們的南線大軍突襲居然未能擊潰提克人的預備軍,提克人表現得很出色,這一次擊敗提克人東線大軍也是有一定運氣在其中,如果提克人的騎兵力量更強大一些,只怕我們也未必能躺在這里飲酒休息了。何況提克西線大軍元氣未傷,加上仍然擁有相當力量的預備軍,他們仍然隨時具備北進的能力,而貴方目前似乎已經沒有多少力量來應對啊。諸位大人現在的精力應該是放在盡快整編軍隊,重新組建武力,確保貴方的安全不受外來勢力的威脅才對,作為盟友,我想我們已經做到了我們應該做的,相信諸位大人能夠理解我們的難處。”
國務大臣和內政情報大臣交換了一下喜憂參半的眼色,聽崔文秀的口氣似乎西北軍不打算在印德安境內逗留,難道他們真的盡了所謂盟友義務后拔腿就走?但是這個時候唐河人真的一下子撤離了印德安將會引發什么狀況可想而知,即便是要讓唐河人走也絕不是這個時候。
似乎看出了夏爾瑪和克列弗心中所想,崔文秀裝出一副醺醺然的模樣瞪著坐在一旁的肥胖貴族道:“奧蘭多大人,這一仗我們西北軍損失極大,我們雖然是你們海德拉巴人的盟友,但士兵們的撫恤金,武器箭矢和各類物資的消耗,戰馬的損失,都相當大,我希望奧蘭多大人能夠盡快替我們考慮一下。”
聽得崔文秀這種話語一出,夏爾瑪和克列弗心中同時一沉,難道西北軍真的不打算幫助自己一方收復西部兩行省?如果真的放手不管,只怕不但雅庫安人會得寸進尺,就連提克人只怕也馬上就會卷土重來,這如何使得?坐在三人旁邊的另一名肥胖老年貴族更是大急,忍不住一下子推開身旁的女郎嚷道:“崔大人,難道你們真的馬上就要離開嗎?可是雅庫安人還占著米洛和帕梅兩個行省啊,那可是我們米什人的聚居區啊,您無論如何也得想辦法替我們作主啊。”
“科摩利大人,雅庫安人現在內部也不穩定,如果王國能夠適當炫耀一下武力,我想雅庫安人應該會屈服的。”這個時候的崔文秀可是借著酒意放肆的信口胡說,他看得出來現在印德安人這些大臣們在對待西北軍的態度上也是十分矛盾,猶豫不決,既想利用自己一方來保障王國的安全,又怕自己喧賓奪主導致王權的空心化,心中暗自冷笑,既然如此,自己也就索性讓他們自己去衡量一下自身究竟有多少分量,能夠抗得起印德安王國這面大旗。
肥胖男子便是米什部人的首席長老,米洛行省和帕梅行省雖然地處西陲,但那里卻是印德安王國通往西部大市場――漢森同盟的必經之道,且米什部已經在這兩個行省定居了幾百年,如果讓信奉尼葉教的雅庫安人控制了,那豈不是讓羅門教的子民陷入火坑?這自然是萬萬行不通的,不但連科摩利長老無法接受,連夏爾瑪和克列弗甚至奧蘭多都不約而同的搖頭表示反對。
讓自己炫耀武力威嚇雅庫安人這分明是對方的推口話,現在王國主力軍隊都已經被提克人打得落花流水,慘不忍睹,如果沒有唐河人的支持,雅庫安人只怕早就不甘于停留在米洛和帕梅兩個行省境內了,現在卻要王國自己想辦法解決,這簡直就是有意刁難自己一方,幾人臉色都有些難看,倒是素來精滑的財政大臣立即就猜測到了對方意圖,腆著肚子恭敬的微笑著搭話。
“崔大人,您也看見了,咱們王國新遭大劫,十三個行省只有中央行省稍稍好一些,其他行省不是被提克人搶掠,就是被那些賤民奴隸洗劫,可謂咱們印德安王國有史以來最慘痛的兵災戰禍,這戰亂之后我們還需要拯濟災民,重新恢復正常的秩序,這都需要耗費大量資金,當然崔大人受李大人委托不遠千里來援,我們心中萬分感激,而且貴軍也的確付出了許多代價,我和夏爾瑪大人已經就此事向國王陛下稟告過了,一定會按照貴軍所受的損失給予經濟上的彌補,以確保我們雙方的盟友關系不受這些瑣碎小事的影響,這一點請崔大人放心。”
財政大臣的話說到了崔文秀的心坎上,他搖晃著身體站起身體,身旁的兩名女郎趕緊也站起身來扶著他,醉眼朦朧的崔文秀口舌打結道:“好,奧蘭多大人,有你這句話,崔某就放心了,但是你也知道咱們從提克人手中替貴方收回各行省可謂秋毫無犯,底下的弟兄們早已經怨聲載道,你也知道我手下那幫兔崽子大多是來自騰格里草原上的蠻子,如果再沒有些表示,只怕我這個當主帥的也有些彈壓不住,真要出了什么亂子,我也就只有辭去軍職以謝貴國君臣了啊。呼延大人,你說是不是?”
看見自己主帥向自己使了一個眼色,一旁的西域聯合軍主帥哪還不明白,馬上接口道:“是啊,這幫蠻子如果發起橫來,崔大人和我也未必能控制得住,所以還是請奧蘭多大人盡快將補償資金落實,我們也好向底下的兄弟們有個交待。”
夏爾瑪和奧蘭多交換了一下無奈的眼色,他們早就知道唐河人既然請進門來肯定就不會那么容易打發,什么秋毫無犯,也許在東北三行省還勉強可以這樣說,但在其他幾個所謂被收復的行省則完全是有組織的公開搶掠。
賽欽、丹吉、安曼、波洛、霍蘭五個行省的雖然被提克人和暴民占領,但行省府庫卻是只來得及被提克人封存,根本未曾來得及動用。而唐河人在接管后交還給當地行政官員時卻變得所剩無幾,而唐河人要么把責任推給了提克人,要么就是說在占領府庫時已經被亂軍洗劫,而大量遮蓋得嚴嚴實實得運輸車隊卻源源不斷的向東開進。在波洛行省,所有的糧囤甚至被直接貼上了西北軍的封條,宣布歸屬于西北軍所有,任何人不得動用。但這并沒有什么,地方府庫雖然也不少,但要想從唐河人手中要回來,夏爾瑪和奧蘭多也從來沒有如此想過。
反而讓夏爾瑪擔心的卻是未曾遭遇這種待遇的東北三行省。唐河人的對待這五個行省的待遇只能證明他們對這五個行省沒有其他想法,而東北三行省的地方政府未經王國中央政府的同意就直接宣布成為李無鋒的保護地,這才是讓夏爾瑪和莫沃爾三世最為擔心的事情,這是不是唐河人之所以在東北三行省秋毫無犯的原因呢?他們和東北三行省的地方政府究竟有了什么默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