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印德安王國?”少女似乎怔了一怔,中原亂局方顯,從目前的形勢來看,眼前此人不是打算進攻河朔的太平軍,就會對南面的天南用兵,至于那安原的太平軍不過是甕中之鱉手到擒來罷了,幾十萬大軍云集關西,總不會是喜歡關西的吧?
“是啊,這印德安人也真是,好端端的偏要打什么內戰,可小兄又曾經和那其中一部是盟友關系,崔文秀他們的騰格里軍團也就被卷了進去,現在陷在印德安這個爛泥潭中半天脫不了身了,向我求援來了。”無鋒一副無可奈何的煩惱模樣。雖然沒有撒謊,但無鋒也不至于笨到連所有秘密都和盤托出,只能含含糊糊的說個大概,至少在心理上也算能過得去。
少女心中在琢磨對方在這種時候怎么會在印德安燃起戰火,這其中又會有什么利益牽扯,只是林家在中大陸的情報系統并不健全,而且經關西一戰后,林家情報組織已然大幅度縮水,重心都轉移到了自己周圍地區,根本沒有多少精力去顧及其他地區,更不用說遙遠的中大陸了。
“聽說那印德安民族風土人情甚是獨特,與我們東大陸迥然各異,特別是女孩子美艷如花熱情似火,號稱男人的天堂,是不是?”少女嘴角泛起一絲微笑,打趣道。
“呵呵,月心,我雖然在旁遮人領地上呆了幾天,不過那幾天里忙得我恨不能又分身術,就算想見識也沒有時間,不過聽說那印德安民族無論男女都能歌善舞,尤其是青年男女更是以歌舞來表達自己的愛情,堪稱一絕,月心若是有興趣,我倒是愿意陪月心一游印德安。”無鋒臉色微赧,打了個哈哈笑道。
“你現在還有時間和精神去印德安么?”少女瞥了對方一眼,悠悠嘆道。
“嘿嘿,現在沒有將來總有機會的,來日方長,倒也不急在一時。”無鋒聽出了對方的言外之意,裝瘋賣傻的拖了過去,“走吧,月心不是想去大雷音寺一游么?馬車都在外面備好了。”
默默無語的漫步在宏偉壯觀的大雷音寺內院中,古柏森森,梵音藹藹,古樸平整的石板地踩上去說不出的舒適,少女像是觸動了記憶中的某根弦,驀然側首卻見一抹目光同時移過,一縷甜蜜悄悄沁過心頭。
“月心,看你的身子似乎好了許多,看來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完全康復了。”像是找不到話題,無鋒胡亂搭訕著。
“嗯,服了藥后,已經好了大半,只要不操心,小妹的身體倒也無什大礙了。”少女粉玉般的雙頰紅暈隱現,顯然是想到了什么。
幽幽處子體香隨著小徑上微拂的清風悄悄飄進無鋒鼻中,無鋒心中禁不住一蕩,手也下意識的牽住了一直捧在胸前的少女左手。心中一慌,用力一掙,只是她哪里掙得脫,三下兩下,卻不再別扭,兩只手自然而然的牽在了一起。
“月心,來我西北吧,如果你覺得慶陽太偏遠,住在漢中也行。”一直行出百余米,無鋒才毅然開口道。
“來西北?那我的父母兄長怎么辦?我能丟下他們不管么?”有些凄然的瞄了對方一眼,少女微微搖頭,“他們雖然不贊同我的看法,或者說對我有些看法,但并不代表我和他們之間的親情和血緣關系就可以放棄割舍,這我永遠做不到。”
無鋒再次陷入長久的沉默,月心在三江已然是成了被冷落的人,她提出的放棄北羅尼西亞鞏固三江本郡防守態勢的意見被父親和兄長斥之為荒謬絕倫的奇談怪論,而她的離家出走也成了某些人推卸戰事不利的借口,這讓她大感傷心之余也頗為失望,備受冷落的她在江川城里竟然成了可有可無的人。雖然不少將士仍然對她充滿同情,但已經有些被戰敗和失利戰局刺激得喪失理智的林家父子似乎完全忘記了曾經替他們運籌帷幄出謀劃策的她,連心中一直隱懷歉疚感的叔父也在遭受了冷遇之后再也無力為她作些什么,不得不黯然退出,關西戰局失利責任被推到了他頭上,他必須要承擔起來。
“月心,那你就在我這邊好生休養一段時間吧,既然你父兄對你不聞不問,又同意你外出游歷,你不是很想見識一下各地風土人情么?想不想去騰格里見識一下粗獷的草原風光,或者去馬斯頓欣賞一下豪放的荒原風情,要不就去印德安體味一下火熱的人生,青可她們三姐妹也很想去見識一番,不如就讓她們陪你去走一遭,既可散心解悶,又可代我巡視一番,你看怎么樣?”無鋒微笑著征詢少女的意見。
少女心中一抖,臉上卻陣陣灼熱,對方弦外之音已經很是明了,要自己代為巡視,那自己是以什么身份代她巡視呢?酸甜苦麻辣,五味雜陳,對方眼中的熱切和企盼自己何嘗看不出來,若是自己生在平常人家,只怕自己早就不顧一切投身在對方懷中了,何等的一個英雄人物,加上邂逅的投緣和救命之恩,無論從哪一方面來說都算得上是天賜良緣,可是,兩人的身份卻像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塹橫亙在自己和他之間,讓自己和他一下子變得那么遙遠,想到這兒,少女不由得微微苦笑,身份?自己這個算得上什么身份,不過是一個被父兄冷落的可憐女子罷了,可自己偏偏還無法擺脫這個令人尷尬的身份。
少女臉上咋現的紅暈看得無鋒胸中突然涌起想攬對方入懷好生憐愛一番的沖動,那誘人的紅暈甚至一直蔓延到了整個雪白的粉頸,胸前略顯瘦削的鎖骨在棉布長裙下微微凸起,無鋒輕輕咬了一下舌尖克制住自己難以壓抑的情感沖動,無聲的嘆了一口氣,不再逼迫對方。
似乎是感受到了身畔男子的情懷,少女心中一陣歉疚,對方火熱赤誠的感情讓她陷入了意亂情迷之中,但是每當一想到自己的情郎也許會在不久的將來就會揮戈橫掃天南三江,自己的父兄甚至有可能和他在戰場上生死相見,這種撕裂般的疼痛讓她無法面對自己的感情,揮慧劍,斬情絲,卻又是,斬不斷,理還亂,自己該如何是好?
看見少女臉上神情由害羞到神往再到苦楚,似乎經歷了一個痛苦的嬗變過程,無鋒心中的一縷柔情一絲希望也漸漸跌落下去,兩人仍然并肩漫步在青石路上,但一拳距離就像一道鴻溝將二人分隔開來。
“無鋒,我們不談這件事情好么?如果小妹想去哪兒,也不用誰來陪我,小妹更喜歡單車匹馬自由自在。不過你現在的領地倒是奇域異地,無所不包,小妹倒是真的很想見識一番。”少女終于開口打破了有些僵滯的氣氛,看上去似乎接受了無鋒建議,但無鋒卻知道對方無疑是拒絕了自己希望她以一個代表自己的特殊身份巡幸各地的邀請,
閑適的陽光淡淡的灑在林蔭道間,鳥鳴雀躍,麗日萬里,兩個默然無語的身形在陽光的斜射下拖出長長的影子。
進入五月的天氣更顯得炎熱,整個東大陸小春一季糧食減收已成定局,除開一些瀕臨河流湖泊地區還可勉強維持外,許多靠天吃飯的地區甚至絕收,以北原、燕云二郡為重災區,緊隨旱災之后的春蝗,席卷了兩郡,甚至甚至蔓延到了河朔北部兩府,蝗蟲過后,一片狼藉,讓原本還指望這小春有所收獲的農民陷入了恐慌。太平教余孽趁機又在兩郡內煽風點火,不少地方又開始出現騷亂。
糧食價格再也沒有下跌過,當小春歉收跡象表露出來時,幾乎所有的糧食商人都加入了囤積糧食的戰場,只是這個時候帝國甚至東大陸的糧食市場上所有種類的糧食價格都已經翻了幾滾,大家都對西北一方的先行一步充滿了嫉妒,這個運氣好的家伙總能走到前面,定然可以借此機會大賺一筆,但直到五月糧價暴漲到頂點,西北仍然沒有出手的跡象,而那些跟隨在西北身后的商人們卻不再觀望,開始將糧食以高價出手,狠狠的賺了一筆,因為再不出手,等到九月大春糧食收獲,那就再也沒有這種好機會了。當然也有少數商人看到西北這個大買家沒有行動,在感到奇怪的時候也多長了一個心眼,悄悄的留下了一些備用,但這已經是為數不多的壓倉貨了。
盧龍和平陸都出現了一些騷亂,但在當地駐軍的強力壓制下很快就平息了下去,還趁機揪出了一些潛藏在暗中的禍患,在安全部門和當地駐軍的配合下,內政部門全力出擊,連續在盧龍和平陸兩府掀起清洗風潮,太平教殘余勢力再一次被連根拔起,而地方政府適時糧食救濟也起到了穩定民心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