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王家臺子一仗的打響,整個北方卡曼人控制區立時掀起了一場破襲戰的狂潮。大陸公歷698年10月15日,在王家臺子戰后第二天,西疆軍一個聯隊騎兵在清河府西部掃蕩負責征集糧草的兩個千人隊卡曼步兵,一舉消滅一千六百多人,僅有三百余人借助地勢掩護得意逃脫,征集的兩百余車糧食被付之一炬。同日,在榆林府東部一個聯隊的西疆騎兵再次襲擊了當地負責征集和押運糧草的兩個千人隊卡曼步兵,兩千步兵死戰不退,最后在接應而來的卡曼騎兵幫助下的以幸免于難,但仍然付出了將近一千人的傷亡。
10月17日,西疆軍南捷洛克軍團第二師團在北捷洛克中南部地區襲擊了卡曼人的一個臨時囤糧點,卡曼人在這里駐扎有一萬五千人,后又得到五千人的增援,雙方在當地發生激戰,最終第二軍團雖然未能達到燒毀對方糧囤的目的,但卻成功圍殲了四個千人隊,消滅卡曼軍隊達到了四千多人。10月20日,南捷洛克軍團第一師團和帝國派遣師團聯手出擊,在甲馬地區南部與前來護送和押運收集起來的糧食兩個卡曼萬人隊和五千卡曼重裝騎兵發生交鋒,雙方激戰一天,都付出了慘痛代價,南捷洛克方面軍以高達一萬二千人傷亡代價,成功的破壞了卡曼人企圖將從甲馬南部征集起來的糧草運回甲馬城的企圖,將十萬石糧食全數燒毀,而卡曼人為了拯救這批糧食同樣付出了五千多人的傷亡。同樣的事情一樣發生在平陸,10月19日,第三軍團第一師團出擊平陸東部,擊潰了一個負責運送糧草的卡曼萬人隊,殲滅敵軍三千余人。
而這些戰事僅僅是在整個北方戰區掀起了破襲狂潮中幾場影響力較大的戰役,而無數規模更小幾乎每日都在發生,按照薄近塵的命令整個南捷洛克軍團將騎兵單獨剝離出來組建成幾支破襲分隊,但簡建制并不打亂,全數進入北方地區,由指揮官與當地情報組織人員直接聯系,破襲分隊指揮官自行決定是否可以發起攻擊,如果發現敵軍勢大,可以選擇要求增援和放棄攻擊,一切以實際情況來確定。
由于戰地指揮官有了靈活機動的臨場處置權,所以在這無數次破襲戰中,大多都是以西疆軍獲勝告終,卡曼人在北方地區缺乏堅實的基層政權基礎,無法獲得準確的情報信息,每一次數量稍大的糧食征集和押運都不得不調集軍隊進行押運護送,這種情況在榆林、清河和平陸尤為突出,而這就給了破襲分隊提供了大量戰機。一連串的失利讓卡曼人也深深嘗到了捉襟見肘的味道,派出的軍隊數量夠多,又勞民傷財,而西疆軍根本就不來,如果稍微薄弱一些,立即就會招來西疆軍的圍攻,這種味道委實讓人惱火,而來去無蹤的騎兵更是在這北方平原上如魚得水,雖然卡曼一方也派出了輕騎兵作為圍剿隊,但收效甚微,西疆輕騎兵本來就在質量上勝于卡曼一方,加上卡曼人缺乏有效的情報網絡,在北方這種大平原作戰,沒有極其堅實的情報信息作后盾,根本無法取得任何效果。
“嘭”的一聲,桌面上的茶盅跳起一寸高,水杯中濺起的水花灑落在桌面上,甚至連幾份文卷也被潑濕了,案桌下兩列肅立的軍官噤若寒蟬,高居案桌后的白發將軍一張紅潤的面孔因為憤怒而有些扭曲:“尼克究竟再搞什么鬼?!難道一次被襲就再也不敢送出第二批糧食了么?難道他不知道嘉峪關和北捷洛克還有七萬將士還在等著糧食下鍋么?!”
麾下諸將都將頭垂下,已經很久沒有看到素來的和善沉穩的麥利元帥發這樣大的火了,而且直接矛頭直指帝國軍中另一大巨頭――尼克元帥。尼克和麥利兩人隱隱為帝國軍方兩大領袖,而軍隊系統中的諸將們也自然而然的分成了兩大派系,但二人良好的私交使得兩大派系從未因為戰事而發生過矛盾,幾十年來的北伐南征,軍隊兩大派系雖然涇渭分明,但在對外戰爭上卻是驚人的齊心一致,像這種公然質問的口吻,可以說是從未有過。
麥利焉能不急?本來整個嘉峪關和北捷洛克駐軍就只有第七兵團一個兵團,嘉峪關上三萬人由多米尼克承擔守衛任務,而剩下的四萬大軍卻需要守御整個北捷洛克地區,而這一切都是為了集中兵力南征。但現在南征已然陷于停頓,要論戰果也算是取得了值得炫耀的亮點,清河和平陸的占領相當于在唐河人胸口開了一個大洞,而黑山和龍泉更是直接將匕首捅進了唐河帝國的腰肋上,東邊還有普爾人控制的云中,兩相策應,只要有充足的時間,完全可以將唐河帝國北方廣大地區攪翻天,慢慢的吞噬這肥沃的土地。
但是這一切美妙的前景都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大旱災而改變了,帝國內部已經將糧食補給完全停止,一小部分由北捷洛克自籌,剩余的絕大部分都只能由尼克率領的南征方面軍負責提供,以一個兵團要承擔如此漫長的戰線,尤其是在南捷洛克云集的軍隊達到創紀錄的二十多萬人時,饒是身經百戰揮灑自如的麥利一樣感受到肩膀上的壓力,除開嘉峪關上的三萬人可以不計,四萬人要守住凡林和甲馬兩個地區,尤其是本來就屬于尚未完全歸化的占領區,一旦南捷洛克方面傾全力來攻,以手中四萬人根本無法兼顧這兩地,這一點麥利十分清楚。
但這并不是麥利最擔心的,最讓麥利的還是糧食問題,運往凡林的糧食在榆林城外居然遭遇了伏擊,一千車糧食化為灰燼,這讓麥利惱火異常,只是這屬于尼克管轄范圍,他不好多過問,只能催促對方盡快將糧食重新啟運送來。軍中糧食已盡枯竭,而西疆軍在甲馬和凡林地區南部活躍異常,兵力本來就嚴重不足的麥利不敢再冒險,尤其是兩次征糧都遭到了西疆軍的瘋狂阻截,這讓麥利頭疼不已,但卻無可奈何,他已經不敢再派大軍去運送糧草了,一旦被西疆軍截住,一場不計損失的惡戰就足以讓自己手中的砝碼用盡,他已經沒有資本與西疆軍拼消耗了。但是糧食卻不可或缺,嘉峪關方面已經兩次來報,糧食已經告罄,如果再不送糧來,只怕不用唐河人攻打,嘉峪關自己就要宣布不設防了。
在這種情況下,麥利不得不將軍中僅有的一點余糧送往嘉峪關,而現今自己軍中卻是顆糧皆無,不得不在甲馬和凡林兩城內進行強行征集,兩城民眾敵視情緒高漲,拿麥利自己的話來說,這是在飲鴆止渴,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一點民心就這樣一下子被破壞掉了,破壞容易彌補難,要想在重新贏回這些人的本來就很有限的支持,只怕是難上加難了。可是直到現在,東面南征軍的糧食運送依然沒有任何動靜,而這一批以失去民心為代價征集回來的糧食也只能維持十天時間了,這如何不讓麥利焦躁憤怒。
“元帥,也許尼克元帥是在考慮如何將第二批糧食安全的運送過來,現在唐河人十分猖狂已經深入到內地進行騷擾襲擊,西疆軍得到游牧騎兵的補充,實力大大增強,實事求是的說,我們的輕騎兵在戰斗力上恐怕已經難以占到上風了。”見到一干將領參謀們都畏縮著透頭顱不敢搭話,居于右首第一人的中年披甲軍官舔了舔嘴唇壯著膽子搭上話。
“哼,因噎廢食,難道怕敵人伏擊堵截就不運糧了?他考慮過我們的處境沒有?沒有糧食,我們拿什么去喂飽士兵?他是飽漢不知餓漢饑啊。”麥利冷哼一聲,將頭微微一偏,“哼,斐迪南,你說話看來挺有自知之明啊,現在我們的輕騎兵不是占不到上風,而是已經處于絕對劣勢才對,無論從馬力還是士兵素質,在輕騎兵這個兵種上,我們都已經落在了李無鋒軍隊后面。”
麥利深深吸了幾口氣,也許是察覺到了自己在部下面前的失態,麥利端起茶盅大大的吞下一口茶水,勉強鎮定了一下心緒,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有情緒失控的感覺了。宰相大人已經明確表示由于國內糧食緊缺,一直到年底恐怕都不大可能在給第七兵團以及南征軍一顆糧食的補給,從來信中麥利也可以感受到宰相大人心情的沉重,麥利除了嘆息之外也沒有其他辦法,除非放手讓他學尼克一般在北捷洛克進行收刮擄掠,否則縱然有南征軍的支援,恐怕北捷洛克方面也難以維持到明年夏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