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色微微一赧,金婉儀知道對方遲早也會問及這方面的事情,不過若無這層關系,要想取信對方,雖說對方與私交不錯,但要讓對方相信自己,這等事關身家性命的大事,只怕很難.
眼中露出黯然之色,隨即又展顏一笑,金婉儀索性大大方方的笑道:”姐姐也不用遮遮掩掩,妹子流落西北,全靠秦王殿下照拂方能得以解脫,眼下能夠回到帝都也是托秦王殿下的福.”
先是有些尷尬,但見得對方并未有多少痛苦之意,反而見對方提及秦王殿下名字時那眉宇間流露出來的濃濃春意和耀人神采,中年婦人轉念一想便也看得開了,這帝都城里哪一年沒有幾十上百的官員打入大獄,那妻妾兒女不是淪為奴隸就是送往教坊司成為官妓,能夠哪管你原來是何等風光,立即叫你體會一下社會最底層的滋味.能夠碰上一兩個有權有勢者看得上你,那還算是你的福氣,否則,一輩子在教坊司里廝混到老.對方能夠得到秦王殿下垂青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何況以秦王殿下當今的滔天權勢,只怕在場所有人都還要仰眼前這個女人鼻息,當初的落魄究竟是禍是福,似乎一下子還難以驟下定論.
“妹子是吉人自有天佑,能得秦王殿下庇護,勝過其他任何保證.眼下秦王殿下在帝國如日中天,連皇帝陛下也要讓他三分,姐姐聽我家那口子說,秦王殿下現在南征北戰,聲威在軍隊中亦是蒸蒸日上,他們禁衛軍中不少人都希望能夠在跟隨秦王殿下對外征戰,打上一兩場大仗,也勝過老窩在這帝都城里,人都浸泡得快發霉了.”中年婦人咂著嘴嘆息著,跟著自己丈夫呆得久了,中年婦人也算對丈夫軍中事務有些了解.
禁衛軍這些年一直養尊處優,從未離開京城上過戰場,雖然歷史悠久,但這軍隊沒有打過仗,任憑你訓練演習搞得如何風光,但在真正的軍人眼中始終難登大雅之堂.倒是城衛軍還算扎扎實實的與當初的叛軍以及后來的卡曼人硬拼了幾回,尤其是在與卡曼人的交鋒中,雖然損失慘重,但同樣也讓卡曼人付出了血的代價,也贏得了帝國軍方的一致好評,至于勝負之事,畢竟卡曼人在總體實力方面遠強于城衛軍,卻也怪不得尤素夫.
輕輕挽起對方手臂,金婉儀親熱的拉著對方慢慢向廳外走去,一邊也在籌措著用什么樣的話語讓對方自動上鉤.
“姐姐說得也是,一支軍隊若是老是癟在家中無法上戰場,這支軍隊的戰斗力遲早也會退化,只有在戰場上經過無數次磨礪的軍隊,才能成為一支真正的雄師,只是現在帝國國內雖說亂成一團,似乎四處烽煙,但若是打內戰,這種仗還是不打為好,那只會給帝國百姓帶來傷害。”金婉儀有意引導著對方的思路,“若是又不想打內戰,又想在戰場上一展身手,現在還真只有秦王殿下那邊還有些機會。”
中年婦人眼中一亮,隨即又沉默了下來,似乎在揣摩著這位與秦王殿下關系非同一般的女人話語中的含義,能讓自己丈夫敬服自己,中年婦人并非一般女人那么簡單,多年來在上流社會中打滾,她已經操練成精,這等事情非同小可,只怕連她自己丈夫也不敢亂表態,她更不會輕易搭腔。秦王殿下雖然權勢傾國,但那是在西疆,這帝都卻不是秦王殿下的地盤,無論是當今皇帝陛下還是大殿下,甚至六殿下,在這里的勢力都遠遠強過秦王,何況這皇位易人一事也在帝都傳得甚囂塵上,這位秦王殿下在其中有什么想法,支持哪一方,這個時候要想拉攏自己丈夫,意味著什么呢?
“呵呵,妹子說得是,作為軍人自然是開疆拓土衛國保民為任,能得到這樣的機會,只怕是每一個軍人都不愿放棄的,我想外子也一樣。”話語有些含糊的回答似乎預示著什么,但你仔細一聽卻又聽不出來什么其他,不過金婉儀卻知道這已經證明了自己的第一步已經成功,對方的含糊應答正表達出了這個意圖,她堅信有了這個良好開端,很快就會達到自己的目的,當然這還需要進一步努力,不過這沒關系,自己有的是時間。
這種情形不過是金婉儀每天活動的一個縮影,她受命來到帝都,沒有其他目的,就是利用她原來那位公公在帝國軍方的影響力和她自己在帝國上流社會的關系網以及她現在與秦王殿下關系的特殊身份,重新在帝國軍方系統中組建一個親秦王殿下的團體。
當然這不可能一蹴而就,但現在由于司徒朗和司徒泰甚至還有一個司徒彪之間關于皇位之爭的形勢顯得十分混沌,許多人對醉心于內部爭斗的司徒家族已經有些厭倦,尤其是軍方的將領們,眼見得秦王殿下麾下諸將西征印德安,北伐騰格里,東擊太平教和卡曼人,南侵天南、緬地,現在又再次出人意料的吞并半島同盟,這等赫赫戰功也使得一大批名將涌現,像梁崇信、崔文秀、木力格、呼延虬這等原來默默無聞的家伙一躍成為帝都各大媒體版面上的常客,甚至連巴音卓、晉則成、山遙這些以往根本不值一提的貨色也不時出現在帝都民眾的談資中。
而反觀帝國內部諸軍,除了尤素夫的城衛軍團在與卡曼人一戰中表現尚可外,其他云集于帝都包括禁衛軍團在內的各大軍團都是表現平平,既不敢主動出戰卡曼人,又沒有其他表現機會,這讓帝國民眾對這幾十萬大軍的看法越來越差,已經有不少民間士紳抨擊帝國軍方養著一幫只會消耗錢糧的廢物,卻沒有給帝國帶來任何益處。
面對民間越來越高的抨擊聲,帝國軍方將領們也處于一種難言的尷尬境地,第三第四軍團自組建以來就沒有經歷大仗,而第八第九軍團的戰斗力更不值一提,禁衛軍團已經多年未出京一步,龜縮在帝都城里妄自尊大,但內里究竟如何只有天知道。軍方將領們也很想尋找一個鍛煉的機會,他們更希望能夠有一個向外征戰的機會來證明和鍛煉自己軍隊,即便是敗了,也勝過這樣窩窩囊囊的縮在這里。
金婉儀就是要利用軍方中上層的這種心理,選擇一些內心已經對司徒家族持否定態度的目標,利用這種混沌時期眾將更加彷徨無助的心理,替無鋒招攬也好,收買也好,拉攏也好,總之通過種種手段,為無鋒獲取一批助力,正如金婉儀臨行前無鋒交待所說,無論采取什么方式,只要能夠拉得一個助力,那就是收獲,而金婉儀的行動也不會有任何風險,在這種情況下即使金婉儀的行動暴露了,也沒有人會因為她的行為來真正追究她的責任,畢竟她只是一個說客罷了,何況還有秦王殿下這座大靠山。
當然金婉儀的行徑也并非沒有人注意,雖然她對于真正物設好的目標更多的是采取私下秘密接觸的方法,但畢竟要把這些目標篩選出來就需要大范圍撒網布線,有西疆情報系統的幫助,金婉儀幾乎每天下午和晚上都活躍在帝都上流社會的茶會、酒會和舞會上,這也引起了一些有心人的關注。
看見如翩翩蝴蝶一般穿行嬉笑與眾人中間的少婦,一直處于另外一個中心的兩名相貌有些相仿的美女冷冷的注視著那位近日里搶走了所有帝都上流社會女性風頭的同類,看見自己大姐目光中充滿了一種說不出的敵視味道,一直站在一旁看上去是妹妹的麗人忍不住“噗哧”一聲笑出聲來道:“大姐,這個賤人竟敢搶了大姐您的風頭,是可忍,孰不可忍?不如咱們也去湊湊熱鬧,鬧上一鬧,掃掃她的興頭。”
微微搖搖頭,收回了目光,年齡稍長的豐韻少婦環抱雙臂,從鼻腔里哼了一聲:“哼,與她斗,那豈不是你我姐妹也放在和她一個層次上去了?沒想到已經被踩在腳下還能咸魚大翻身,看來李無鋒那張床的作用還真夠大啊,悄悄這些簇擁在她身旁的人,究竟是沖著她身體去的呢還是李無鋒的背景呢,我都有些分不清了。”
“嘻嘻,大姐,誰讓你上一次李無鋒回京時不抓住機會呢,我就不信哪個男人見了大姐會對大姐你沒興趣,咱們石家的女人還沒有輸給任何人的歷史呢。”年齡稍小一些的花信少婦臉上泛起自信的神采,但隨即又轉開話題,“不過說實話,李無鋒現在的威勢的確與日俱增,這幾天報紙不是又在大書特書西疆大軍已經全面開進了南邊的半島同盟地區么?聽說已經打垮了棉蘭公國的主力,棉蘭公國準備投降了,看來這半島同盟遲早也會落入李無鋒手中,現在的李無鋒已經真正成為帝國內的另外一個皇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