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勞迪亞英俊的面容上又多了幾分疲憊,連日來榆林城中不斷出現各種小規模的騷亂,糧食的缺少已經到了一個危險的境地,城內的居民們以及開始用暴力襲擊巡邏士兵,雖然克勞迪亞盡量控制著士兵們的情緒,不想讓這些事情在自己出征之際影響到軍隊的士氣,但軍隊中仍然出現了屠殺平民的現象,這讓克勞迪亞更加擔心。自己若是率領近衛軍主力出征,留下的副手能不能夠控制住士兵們,一旦出現大屠殺,必然導致整個榆林局勢的糜爛,那這就是與整個榆林府的唐河民眾為敵,這樣一來無論從哪一方面都會給自己帶來無盡的麻煩,尤其是南面的清河尚處于被包圍的狀態下。
站在榆林城頭,陰霾重重的臉頰上無限憂思,克勞迪亞似乎已經能夠感受到了東面凡林的濃濃戰火和南面清河的士兵悲歌,普爾人的行動速度簡直可以用蝸牛來形容,越過云中府居然花了十天時間,這簡直讓克勞迪亞懷疑昆博是不是在有意拖延,如果不是普爾人同樣在這場行軍中付出相當大的代價,克勞迪亞幾乎就要向普爾國王塞澤里夫九世投訴昆博的無能了。
這幫蠢貨居然就在距離柳家屯五十里地的地方停滯不前了,李無鋒的游騎兵已經把這幫家伙折磨得神經快要崩潰了,那昆博信中的話來說,如果不讓他們好生休整一番,他們真的沒有足夠體力應付一場大型戰爭了,這話雖然有些夸張,但由此也可見西疆游騎的瘋狂騷擾強度。
是該出擊的時候了,克勞迪亞心中已經下定了決心,普爾人二十萬大軍損失雖然不小,但以他們強大的攻擊力,完全可以擊潰敢于在最適合他們作戰的平原地帶和普爾鐵騎對壘的任何一支軍隊,只要擊潰了柳家屯的西疆軍,那清河之圍自然迎刃而解。而自己也該踏上增援凡林的征程了,只要能夠確保凡林不失,第一兵團已經在路途上,第三兵團也已經在集結之中,西疆軍的下場可想而知。
城頭的大火在北風勁吹之下燃燒得越發猛烈,借助著火勢,城下無數攻城車和活動云梯又一次出現在卡曼士兵的眼簾中,無數跳動的身影吶喊著嗥叫著,密密麻麻的向城頭涌來,箭矢如雨,石塊紛飛,灰瓶、滾木,已經來不及多想,身邊有什么就扔什么,抓住什么砸什么,城墻下黑壓壓的全是向上攀爬的敵軍士兵,他們咬著刀,舉著盾牌,或者推動著與城墻一樣高的攻城車擠壓過來,一塊石頭尚未丟出,從對面移動箭塔中射出弩箭已經穿過了自己的喉頭,一陣腥味兒在嘴中涌動,想要抓住什么,但卻什么也無法抓住,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戰友們沒有誰還有心思來顧得上自己,他們都在為自己生存而奮力掙扎。
一陣紅光閃過,該死的,敵人那種令人恐懼的武器又在發射了,火焰霎那間就映紅了整個城墻,自己怎么又活過來了,又怎么會落在火焰中,他奮力的掙扎著要想跑出火場,但全身的衣服一下子就燃燒了起來,火舌舔著自己的肌膚,眼見得自己就要活生生的被燒死,他再也控制不住,猛然大叫一聲。
“醒一醒,快起來,站好隊,大帥過來視察了。”戰友搖晃著他有些發懵的頭,疲倦的睜開眼睛,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他這才漸漸清醒過來,實在是太疲倦了,戰事一停下來,他就再也忍不住躺了下去。原來是一場夢魘!
一陣“橐橐橐”的皮靴聲,元帥大人又來視察了,這已經成了元帥每天的工作,只不過每天能夠見到元帥的人越來越少,還好,自己運氣不錯,算得上其中一員。盡力挺起胸膛,背負起雙手叉開雙腿,但灰黃的了臉色卻掩蓋不住,這樣連續作戰,他已經是筋疲力盡了。
麥利一邊心不在焉的和沿途的軍官點頭示意,一邊想著自己的事情。克勞迪亞的近衛軍已經出動了,西疆人肯定會派出軍隊阻截,但是以現在西疆軍在攻擊上投入的力度,麥利確信對手不可能抽出多少精銳的生力軍去完成這一任務,頂多也就是要牽制拖延克勞迪亞近衛軍的行軍速度,但麥利堅信克勞迪亞手中的近衛軍完全能夠擊潰敢于阻擋他們的一切垃圾。
戰事進行的越發慘烈,作為打了幾十年仗的老軍人,這樣瘋狂亡命的攻防,麥利同樣重來沒有遭遇過,就像兩個吃了藥物透支精力的病人,雙方的攻防節奏也越來越快,麥利不知道對方是如何做到這一點的,如果不是念著克勞迪亞已經在增援路上,他覺得自己已經快要有些撐不住了。
五萬精銳現在已經剩下不足三萬人了,其中還有相當一部分是喪失了戰斗力的重傷員,而對手卻似乎沒有受到任何影響,攻擊強度絲毫沒有減弱,照這樣下去,麥利不知道自己還能支撐得了幾天,出了三千留在城中作為防止捷洛克人暴動的應急隊,他已經沒有任何多余力量了。唯一的希望就是克勞迪亞,但自己能夠撐到克勞迪亞的到來么?
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了過來,麥利心中一沉,不知道又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傳來,好在露面的軍官臉色還算正常,心中忐忑不安的麥利又放下一塊石頭。
“什么事?”
“回大帥,捷洛克民夫發動暴亂,屬下已經命令手下給予鎮壓了。”舔了一下嘴唇,軍官臉上猙獰之色尚未退去。
心中又是一陣煩擾,這個時候發生這種事情本來是再正常不過的了,但麥利卻知道這往往是城內人心浮動出現騷亂的先兆,他并不害怕面對這些暴民,只是處決這些暴民又要牽制自己不少兵力,這如果出現在敵軍攻城之時,說不準就會帶來彌天大禍。
“元帥,這些暴民大多都是青壯年,有些已經逃回家中,如果受他們煽動,他們很有可能會給我們帶來許多麻煩。”軍官眼中閃動這兇橫殘暴的血色,話語中的含義不言而喻。
麥利心中一動,隨即盡量壓制住心中那種不好的預感,淡淡的問道:“你的意思是……?”
“卑職的意思是以抓捕暴民的名義將全城的青壯年男子全部集中起來關押,防止他們日后在關鍵時刻給咱們背后插一刀。”滿臉橫肉的軍官再一次舔了一下嘴唇,按在腰間腰刀的手似乎把刀柄抓得更緊了一些。
麥利沉默不語,下屬得意思已經很明確了,只不過換了一個更委婉的說法,但對方的話語的確說到了自己心坎上,今后的戰斗將會一天比一天殘酷,自己也不可能隨時保留那兩千兵力監視城里的民眾,最好的辦法是一勞永逸,但是這樣作……
看見大帥沒有作聲便扭頭而走,軍官怔了一怔,隨即反應過來,一抹獰笑在臉上閃動。
大陸公歷699年2月17日夜,凡林慘遭屠城之禍,三萬多名精壯男子在一夜之間被屠盡,僅有不足三百人的壯年男子得以逃脫,這也導致了凡林城局勢空前混亂,似乎已經感覺到陷入絕境的卡曼人開始最后的瘋狂,*搶掠,燒殺屠戮,事情發展到第二天,麥利這才發現局勢已經有些失去控制。而面臨外部西疆軍的全力進攻,已經被頭一夜的瘋狂耗盡了精力的卡曼軍隊明顯抵擋不住繼續保持這高強度攻擊的西疆軍,麥利不得不將自己留作總預備隊的三個千人隊派上戰場,才堪堪抵擋住了西疆軍的攻勢,到這個時候麥利才發現自己放縱下屬的行為實在是一個極大的失策,這一夜的放縱似乎耗盡了軍隊中為數不多的精氣,許多士兵似乎都以為這是為了迎接失敗而最后的瘋狂,失敗的氣息在軍隊中彌漫,雖然經過各種手段鼓舞打氣,但是收效卻甚微。卡曼人竟會為他們的放縱付出代價。
大陸公歷699年2月17日,整軍待發的柏因聯軍二十三萬人馬兵分兩路從北方阿特拉斯山脈奔行而出,一路從已經修建完成的萬松堡撲出,直插南下,目標直指卡曼北方重鎮摩爾曼斯克,另一路大軍則沿著西線靠近西斯羅邊境線悄悄南下,如同蝗蟲一般掠過卡曼西北地區。2月21日,西路軍以絕對優勢兵力攻克西北部馬扎格勒要塞,全殲負責守御的卡曼帝國第九兵團兩個萬人隊,柏因人大軍第一次踏足卡曼人修筑的城池。2月22日,柏因聯軍橫掃卡曼北部,兵鋒直逼摩爾曼斯克,卡曼帝國第九兵團兵團長蒙布子爵一面向首都發出求援信,一面據城堅守,加強防御,龜縮不出,整個卡曼帝國北方頓時陷入風雨飄搖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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