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放心中一跳,莫非羅卑人真的發起攻擊了?一邊想一邊卻是濃眉陡豎,沉聲問道:“速把詳細戰況道來。”
“回大人,今日凌晨五時,北營遭遇敵軍重裝甲騎兵沖擊,估計數量在五千人左右,后有尾隨步兵在一萬人左右,我軍立即展開了反擊,但敵人重裝騎兵相當兇悍,突破北營多處柵欄寨墻,并填平了北營正面約一千米壕溝,我軍組織有效防御,其中一個輕步兵聯隊損失較大,后我軍組織反擊,敵人后撤;凌晨五時半,南營也遭到敵軍約一個萬人隊重裝騎兵襲擊,敵人一度突破了南營外圍防線,在南營與我一個重裝步兵聯隊激戰,半小時后,敵人退卻,我重裝步兵聯隊損失較大。具體損失還在統計之中。”
通令兵口齒甚是伶俐,話語也是條理清晰層次分明,幾句話便將情況說得清清楚楚。
負責北營防御的是捷洛克軍團第四師團,而擔綱南營防御的則是捷洛克軍團第五師團,兩個師團均被敵人重裝騎兵一度突破防線,這讓凌天放在心中狂喜的同時也生出一絲擔憂。敵人開始動用重裝騎兵試探性的發起攻擊這就證明羅卑人這條大魚已經咬鉤,把攻擊重點終于擺在了消滅自己的陸軍主力這個目的上,這也證明自己的空城計最終起到了效果,終于把羅卑騎兵主力吸引到了消耗戰上來,但敵人的鐵甲重裝騎兵如此兇悍也讓凌天放暗自心驚,他似乎可以想象得到羅卑騎兵如何圍著自己這幾個師團瘋狂蠶食,這種野地中被動防御本來就是最笨拙的一種防御手段,但自己卻無從選擇,要想避免羅卑人突入內地,這份誘餌不得不下重一些,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這句話的含義凌天放這個時候才算真正體會到,不管自己手中只有這幾萬人馬能不能堅持到自己計劃的結尾,有一點凌天放可以肯定,這一場戰爭只怕都會讓捷洛克軍團元氣大傷。
但此時凌天放在康建國這個捷洛克軍團軍團長面前卻不能有任何表示,無論如何大魚咬鉤都是一件值得慶賀的喜事,至少在戰略上已經達到了目的,至于作為誘敵用的這團誘餌如何能夠把誘餌變成讓羅卑人難以下咽的刺鉤,這就要考驗捷洛克軍團防御戰力以及官兵們的戰斗意志了,在這一點上,凌天放無法幫到任何忙,只能依靠康建國他們自己了。凌天放唯一能夠作到的就是盡最大可能的將已經武裝起來的莫特和圖布預備役騎兵隊投放到羅卑兩翼側背,盡最大可能的減輕羅卑人對正面防線的沖擊壓力,但能不能起到期望中的作用,凌天放內心深處也沒有太大把握,最終還是需要靠捷洛克軍團自己。
“建國,魚兒咬鉤了,現在就看你們軍團的了,能不能堅持到最后,就看你手下士兵們的表現了,雖然羅卑人發起攻擊的時間比我們預計的晚了兩天,但從今天他們發起的攻擊力度來看,恐怕也超出了我們預先設想,看來屠答在他們的重裝騎兵上下的功夫也不小,咱們需要做好更糟的思想準備,這一戰的殘酷和艱難程度只怕會遠遠超過當初我們的預想。”凌天放瞟了一眼似乎還沒有從敵人突破南北兩營防線這個事實中反應過來的捷洛克軍團軍團長,用有些低沉的語氣告誡對方。
“凌大人,建國有這個思想準備,羅卑人不是吃素的,他們既然這一次敢大軍出動前來挑釁,自然有所仗恃,不過咱們捷洛克軍團也是硬仗打過無數的老隊伍了,風風雨雨經歷不少,我相信連卡曼人沒有在我們面前討得一點好,他羅卑人一樣不會,我康建國這一百八十斤就準備撂在這土奇平原上,他羅卑人要想越過這里,他就得從我康建國的身體上跨過去。”此時的康建國也許是刺激過后,反而顯得更加平靜,但話語中流露出來的決心卻一點不容置疑。
自從下達了暫時放棄東騰格里郡三座府城之后,周廷貴這個東騰格里郡總督反而更加忙碌了,此時的他這個東騰格里總督已經沒有什么其他政務可言,只剩下一個目標,那就是在最短時間內將這些羅卑人驅逐出東騰格里郡的領地,盡快的恢復東騰格里郡的經濟發展,而作為整個西線戰區總指揮給他這個東騰格里郡總督的唯一任務就是將火花府和大青山府兩地的莫特和圖布預備役騎兵發動起來,以最快速度組建起一支能夠馬上投入戰斗的起兵隊伍,協助周廷貴開展這項工作的就是從幾個游騎兵團抽調出來的數百名騎兵老兵和軍官。
周廷貴自認為先期的思想工作自己是相當到位的,從那時起自己的主要任務就轉到了發動和組織起莫特和圖布騎兵并為他們提供各種物資保障這項首要工作上來了,應該說這項工作開展得十分順利,出于對西疆軍士兵所獲得優厚待遇的羨慕,這次臨時征募兵員的工作很快就募集到了超過六萬人的騎手們,這還是周廷貴見勢不妙連續三次提高了征募標準之后仍然無法剎住這波投軍潮之后不得不宣布暫停招募兵員之后的結果。
大批原征東部的羅卑窮苦牧民也要求獲得投軍資格,但周廷貴經過再三斟酌之后還是婉言拒絕這種建議,雖然這種用羅卑征東部的騎兵對付羅卑其他部騎兵的方式能夠迫使征東部更徹底的與西疆綁在一起,但考慮到這場戰事的重要性不能有任何紕漏,周廷貴寧肯選擇更穩妥的方法,何況莫特和圖布牧民投軍的熱潮已經超過了自己的預想,征募的兵員和戰馬也遠遠超出了自己預先設定的四萬底線。
當然周廷貴也不得不暫時簽下了一筆自從自己上任以來的最大一筆欠單,多達十萬匹的戰馬以及大量武器的緊急征集費用高達一千二百萬帝國金幣,如此巨大的一筆欠款如果要由東騰格里郡財政來歸還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還清,好在有軍務署署長的命令作后盾,周廷貴在簽下這筆欠款時也顯得底氣十足,至于戰后究竟該由誰來支付這筆臨時戰爭經費究竟該從軍務署每年列支的軍費中支出還是應該從政務署財政司意外緊急經費中列支抑或是東騰格里郡和西北郡兩郡郡府兩級財政承擔,這個問題就成了這場戰爭之后多方爭吵不休的一項無頭公案。財政司以這次開支未經秦王殿下批準而是由軍務署擅自同意開支要求從軍務署每年軍費中扣除,而軍務署則稱這是緊急情況下為保衛西北郡采取的緊急措施,應該由財政司會同西北郡和東騰格里郡兩郡財政承擔,而東騰格里郡和西北郡更是堅決不同意承擔這筆與自己毫無干系的費用,以致于財政司長詹姆斯和軍務署長凌天放甚至為此鬧得怨冤不解。
六萬新募集起來的騎兵雖然在武器和馬匹上還不如已經正式成軍的游騎兵團,但游牧民族天生的優良素質再在一大幫臨時抽調出來的本族老兵和軍官的組織起來下,也初步形成了兩個游騎兵團的規模。雖然在戰斗力上還顯得參差不齊,但這一次的任務并非要他們面對面的與羅卑騎兵交鋒,他們接受的戰斗任務相對來說也簡單得多,那就是負責在整個羅卑大軍的后背腹地中騷擾襲擊他們的后勤補給線,并選擇合適時機對羅卑東征軍發起進攻。
這兩支預備役游騎兵團的組建對這場戰爭帶來的深遠影響是包括始作俑者凌天放在下達組建命令時也未曾想到的,正是這兩支游騎兵團不斷在羅卑主力大軍后方破襲騷擾,不但偷襲糧秣輜重屯積點,而且還經常集中兵力對羅卑的運輸隊和護送隊進行圍攻,甚至發展到了對羅卑大營發動騷擾偷襲,這樣的結果使得原本認為自己在兵力居于絕對優勢的屠答準備派出小股騎兵進入內地破襲作戰的計劃不得不擱淺,轉而來圍剿這兩支剛剛從牧民轉換騎兵的土包子部隊。正是這兩支部隊的赫赫戰績才為慶陽和銀川乃至整個西北郡的經濟元氣贏得了保全的機會,也為捍衛秦王殿下在西北的絕對威信立下了汗馬功勞。
相較于土奇平原上的戰火方起,西域戰線上的戰事從一開始就進行得如火如荼。秉承主帥的意圖,擔任西域方面軍指揮官的庫爾多從一開始就徹底貫徹了屠答的政策,集中兵力打擊西域正在欣欣向榮的經濟,尤其是那些唐族人在西域五府境內開發經營的產業。在第一階段的作戰中庫爾多靈活的戰術取得了相當好的效果,十萬騎兵被他分成四個攻擊集群,按照二二二四的配置,兩個萬騎隊為一個攻擊群,利用自己的機動優勢相機在一個府或者兩個府之間進行掃蕩,而那個由四個萬騎隊組成的攻擊核心則負責選擇那些重要目標進行攻擊,比如專門攻擊那些出來迎戰的西疆軍隊,而在力量不足之時甚至可以臨時召集另外三個攻擊群中的一個集中力量發起攻擊,這種戰法在初期的兩周時間里取得了相當好的效果,西疆軍有三個師團的五個聯隊在面對這種超大規模的騎兵沖擊下被取消了番號。
但是西疆軍很快就想出了對策,以一個甚至兩個師團抱成團作為一個應戰集群,利用西域地理環境特殊,沙漠戈壁縱橫遍布,各府之間便捷通道不多,選擇要道隘口進行阻擊作戰,一旦發現敵軍攻擊集群立即就地扎營組織防守反擊,這也使得庫爾多閃擊之策效果大打折扣。
戰事的膠著再一次讓庫爾多陷入了苦惱的境地,這些該死的唐河人居然想出了這樣一個笨辦法,雖然羅卑騎兵在這種戰斗中并不吃虧,但唐河人龐大的人力資源遠不是自己民族所能比擬的,他們損失一個戰士,很快就可以補充三個,而自己不遠千里而來,損失一個便是一個,這種消耗戰對于自己一方來說是不劃算的,自己費盡心機集中兵力尋找一兩個師團也難以傷到對方元氣,這對時間慢慢推移卻未達到戰略目的的己方來說相當不利,除非尋找一個合適的目標給對方沉重一擊。如果時間允許,自己也不需要這樣頭疼,可是那些該死的莫特人和圖布人卻似乎逼著自己要走這一步險棋,后方頻頻遭遇襲擊而輜重糧秣對也時常被洗劫已經影響到了整個大軍的正常運轉,雖然經過了解那些膽怯卑微的家伙不過是一些才糾集起來的土包子,但在草原上大家都清楚,這些家伙一旦集結起來就可以發揮出意想不到的威力,這也是庫爾多為此煩心不已的另外一個原因。
一邊仔細閱讀著斥候和西域本地情報部門送來的情報,庫爾多的目光一邊在呈長條形的西域地圖上游移著。應該說情報部門在西域的根基要比西疆本土強許多,李無鋒在西疆本土推行保甲連坐政策加上民眾對他的狂熱崇拜使得羅被情報機構很難在西疆本土立住腳跟,即便是立住腳跟也很難打進其中高層取得有價值的情報線索,這一點庫爾多深有體會,早在他還是征東部副帥的時候他就為此煩惱不已,每一次獲得一份有價值的情報都難比登天,許多都是事情已經過去很久才得到,而往往這個時候這些情報已經失去了應有的價值。而在西域這片土地上,長期占據強勢地位的羅卑族雖然暫時被從霸主地位上拉了下來,但長達數十年建立起來的統治地位仍然為現在的羅卑一族留下了不少遺產,長期對強者的敬畏心態使得自己民族還是能夠在這片土地上找到合作者,也許他們不敢公然挑釁李無鋒的統治,但暗中為己方提供必要的情報消息還是相當熱心的。
庫車、烏孫、貝加、樓蘭、高昌,呈糖葫蘆形狀排列的態勢使得唐河人在這里的防御體系十分困難,而李無鋒為了防止這個并不太馴服的地區可能出現的反叛幾乎將這個地區屬于本土的武裝力量清洗一空,這也造成了西域本土防御力量的薄弱,也使得這個地區得防御不得不完全依靠西疆所謂的正規陸軍,這對于自己來說無疑是一個機會。地圖上標注的一個個黑點便是李無鋒在中大陸的兩大駐軍軍團所屬師團,除開一個剛剛組建起來的預備役師團,排得上號的就只有他們第二軍團五個師團以及印德安軍團四個師團了,九個師團就算加上新組建的那個預備役師團也不過十個師團,要想防守住這樣不利于防守的一片土地,顯然有些捉襟見肘,這也是己方的優勢所在。現在西疆軍集重兵于烏孫和樓蘭,既可護衛處于中心位置的貝加,也可兼顧兩頭的庫車和樓蘭,看上去似乎也勉強算得上成形,但這種鏈式防御對于缺乏機動力量且在總兵力上也不占優的西疆陸軍來說卻有一個很大弊端,那就是如果自己傾其全力猛攻其一點,短時間內相距幾百里地的西疆援軍很難及時趕到,這就為自己創造了一個圍殲敵軍的良機。
粗黑的炭筆在地圖上慢慢移動,庫爾多把目光放在了左側的一處圓點上,安延集,地處烏孫和庫車交界處的要沖,隸屬與現在的西域郡烏孫府,貫通整個西域的商道通過這里連接烏孫庫車兩城,向南通往南面北呂宋雙堆府境內正在開發的鐵礦山也不遠并有良好的道路聯通,優良的地理位置讓這里成為西域郡內僅次于五座府城的大集鎮,也是這一片地區的一個重要物資集散地,烏孫和庫車族以及大批的唐族商人會聚與此,正因為如此,這里駐扎著李無鋒的印德安軍團中一個師團,而東面的烏孫城中更駐有三個師團作為策應,所以庫爾多一直沒有選擇這里作為攻擊地,但現在看來這里倒成為了一個最佳的圍點打援誘餌所在。
庫爾多一邊捻著鼻子下漂亮的短須,一邊仔細斟酌著得失,烏孫是現在擔任印德安軍團軍團長的呼延虬的老家,如果選擇這里作為攻擊點,無論于公于私,駐守在烏孫城中的呼延虬都不會放任安延集的淪陷,若是能夠將烏孫城中的三個西疆師團調出來,這場戲的戲分才算夠味道,最好能夠擺出一副似強實弱的架勢把他們準備的兩萬多輕騎兵預備隊也勾引出來,這一場仗就算真的演到家了。
不過要做到既不能讓西疆人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這上面,又要吸引足夠的兵力,這個火候一時間還真的有些難以掌握,好在這個地區敵人的騎兵力量并不強,兩萬輕騎兵要想挑戰自己十萬能征慣戰的將士,那火候上還差得太多,最不濟自己也能隨時選擇時機全身而退,這種進可攻退可守的戰略才是最適合自己騎兵作戰的最佳方式,現在需要考慮的問題就是如何把這場圍點打援戰玩的更圓滿了,庫爾多嘴角泛起一絲陰陰的笑意。
就在庫爾多煞費苦心的設計著他的圍點打援戰術時,在貝加城中擔任西線副總指揮兼中大陸戰區總指揮的赫連勃同樣也在為如何盡早結束這一仗而愁眉不展。凌天放將四個游騎兵團的指揮權全部交給了自己,也相當于將一副千鈞重擔壓在了自己身上,赫連勃自然清楚凌天放的意圖,在最短時間內解決西域戰線上的戰事,騰出四個游騎兵團以及所有能夠動用的兵力,截斷羅卑主力歸途,即使不能全殲羅卑主力,也要迫使對方的戰略意圖失敗,這就是主帥的意圖,為此凌天放親自坐鎮的西北戰線甚至不惜動用捷洛克軍團的幾個師團作誘餌,壯著膽子大唱空城計,冒這樣大的風險就是要自己抓住戰機,集中優勢兵力擊潰羅卑南線大軍,最后合兵邀擊羅卑東線主力。
但戰場上瞬息萬變,雖然自己手中已經掌握了在局部地區占據絕對優勢的兵力,但羅卑人以騎兵為主,要想徹底擊潰這支騎軍對戰機的捕捉要求更高。雖然采取的一系列措施已經遏制了羅卑人的瘋狂攻勢,但要想達到徹底打垮對方的目的還需要尋找更好的機會。
情報系統傳回來的消息也沒有多少新東西,羅卑人依然延續著他們的老伎倆,飄忽不定的在五個府縣北部移動襲擾,一遇到合適機會便像狼一般猛撲上來咬住不放,四個攻擊集群除開那一個主要攻擊群外,其余三個都很難捕捉到他們具體的走向,這個庫爾多還真是不一般,大權下放,聽憑三個攻擊集群自己選擇合適的機會發動進攻,而這些家伙顯然也已經熟悉了這套作戰方式,雖然前期自己采取的阻截扼守的措施起到一定效果,但這些家伙很快就學乖了,一遇阻截便不再糾纏死斗改而飄然遠遁,尋找下一個更合適的攻擊目標,這種手段不離不棄的方式讓赫連勃和呼延虬都大感頭疼,但一時間要尋找到破解措施,除非動用一直隱藏在南部地區的四個游騎兵團,但這樣一來要想達到徹底擊潰對方的目的就不可能了。
難啊,赫連勃從心底深處忍不住嘆了一口氣,羅卑人不是傻子,屢戰屢敗,屢敗屢戰,再笨的人也學會了謹慎行事,何況對面這個敵手并不笨。西線西疆軍承擔了巨大的風險和壓力,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表現,而現在自己卻束手無策,這只怕走到哪兒都說不過去,莫非我赫連勃就真的會栽在這場戰役上?下意識的搖搖頭,赫連勃振作了一下精神,重新把精力放在琢磨敵手的想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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